夏天的太陽很大,早上九點多,溫度就讓人受不了。林彥華這幾天早上持續在大樓徘徊,等待當面再跟葉舒涵道歉的機會。但是還是要討生活,所以他外送平台也是維持上線狀態。時不時就會接到訂單而離開。
不久終於讓他等到葉舒涵的到來,林彥華鼓起勇氣向前打招呼。「哈囉!我是上次那個......外......送員。」葉舒涵並沒有打算停下,面無表情地瞧了他一眼就吩咐妮娜繼續往前,然後就搭上事先預約的計程車離去。
經過幾次的拒絕,林彥華並不氣餒。還是每天準備一份餐盒與一張親手寫的小卡片,請警衛轉達給葉舒涵。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林彥華並沒有奢望能馬上獲得原諒,他只是希望,自己默默的努力,能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某天早上,時間接近十點。林彥華又來到葉舒涵所住大樓的門口。他這幾天特地觀察過葉舒涵的作息,知道她大約這個時候會出門,也許是去醫院復健,也許是簡單散步透氣。他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今天特別準備的甜點盒,心裡既緊張又期待。
不一會兒,葉舒涵果然出現在大樓門廳。她穿著簡單輕便的運動服,坐著輪椅由妮娜推送著,臉色雖然還帶著一絲倦意,但眉宇間多了幾分淡然。當她發現林彥華時,隨即轉頭躲開目光,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林彥華深吸一口氣,微笑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甜點還喜歡嗎?來,我今天還有準備喔!」他的語氣刻意帶著一點玩笑,試探著想看清葉舒涵的態度。
葉舒涵嘴角微微翹起,雖然語氣依舊帶著調侃:「難吃死了,不過我家妮娜很喜歡。」說完,她朝身旁的看護妮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拿走甜點。
「你不要一直來煩我!」葉舒涵語氣裡帶著一貫的倔強,話音剛落,輪椅便微微一轉,似乎想要逃離這份突如其來的打擾。
然而,林彥華卻在此刻突然蹲下,將自己與她的視線拉至同一高度。他的雙眼澄澈而溫柔,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認真,靜靜地注視著她:「我看妳雙腿都還在,應該是神經受損吧?妳要好好復健喔,不然肌肉會萎縮。」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葉舒涵微微一愣,原本繃緊的心弦彷彿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撥動。她第一次真正地、毫無防備地與林彥華對視,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那一瞬間,她彷彿看見了兒時父親為自己綁鞋帶的身影——那種成熟、溫柔又帶著真誠的關懷,悄然觸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葉舒涵的外表總是堅強,話語裡總帶著一層無形的防備與距離。但在這一刻,她卸下了長久以來的武裝,語氣裡多了一絲難得的嬌柔與脆弱:「謝謝你的關懷,但復健沒你想像中的簡單。我已經復健好幾個月了,都沒有起色……」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指尖輕撫著自己的雙腿,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奈與哀傷。
輪椅旁的妮娜靜靜地守護著她,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將手放在葉舒涵的肩上,像是在提醒她:妳並不孤單。
林彥華看著她,心裡湧上一股疼惜。他很想安慰她,卻又怕說得太多會讓她反感。正當他思考該怎麼接話時,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響起——是外送平台的新訂單。
林彥華趕緊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我有訂單來了。我叫林彥華,下次再聊。」說完,他朝葉舒涵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葉舒涵望著林彥華離去的背影,忽然輕聲說:「我叫葉舒涵,掰掰。」
林彥華一邊騎車趕著外送,一邊回想剛剛和葉舒涵的對話,嘴角不禁浮現久違的笑容。他覺得今天的自己,終於有一點點進展,或許她已經願意慢慢接受他的道歉了。他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這天,葉舒涵依舊進行著日常的復健。在妮娜的協助下,她努力做著抬腿和伸展的動作。雖然進展依然有限,但她的心情似乎比前幾天輕鬆許多,臉上的陰霾也淡了不少。
「小姐,今天比較高興喔!」妮娜用帶著口音的中文溫柔地說。葉舒涵點頭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但臉上的表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隔天,林彥華又準時出現在大樓門口「站崗」。這天的天氣特別炎熱,他手裡提著一瓶自製的檸檬水,還貼心地加了薄荷葉和冰塊。
「嗨!今天比較熱,我有準備檸檬水,喝一口消暑吧!」林彥華遞出檸檬水,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
葉舒涵接過飲料,嘴裡卻還是不饒人:「你很閒喔?外送這麼輕鬆啊?」
林彥華聳聳肩,一臉無辜:「才沒有勒,我等等就會很忙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又響起來,是新的訂單。他趕緊揮揮手:「我先走啦,下次見!」
他就這樣不厭其煩地送飲料點心給葉舒涵,偶爾訂單比較少時,還會陪她一起做復健。
日子久了,葉舒涵出門前,總會習慣性地往門外張望。每當看到林彥華站在那裡,心裡就會升起一股說不清的喜悅感。她會假裝不經意地支開妮娜,讓自己多一點和林彥華相處的時間。
「男朋友來了?」妮娜總愛開她玩笑。
葉舒涵總是微微一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內心的感覺。或許是想要有個依靠吧?畢竟年紀輕輕就失去雙親,這份突如其來的陪伴,讓她原本封閉的心漸漸打開。
林彥華對葉舒涵的感覺,也在這些日子裡悄悄地變化著。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她的一舉一動,會因為她一句話而開心一整天,也會因為她偶爾的冷淡而悶悶不樂。但每當這種心動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總會用理性壓抑自己。
「我可以給對方什麼?自己都不好過了……」
林彥華常常這麼想。他明白,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和現實壓力。他不敢輕易跨出那一步,只能把所有的情感,化作一份份有溫度的甜點和不動聲色的關心。
這些時光,兩人的內心像微風般輕輕交織,細微卻真實,悄悄編織出一段未明的情愫。葉舒涵雖然嘴上不饒人,心裡卻早已放下過去的不快。她選擇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讓一切回歸平靜;而林彥華,選擇默默地在身旁關懷,一點一滴地彌補著曾經的過錯。
也許,他們都還沒準備好面對彼此的真心,但至少,這份相伴與守候,已經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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