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諸天 - 第五章天改

冰冷。

骨髓刺寒的冰冷。

雲道仿佛自萬丈寒淵中醒來，身體無法動彈，耳邊卻有低沉的鐘鳴在不斷迴盪。

「噹——」

聲音自虛無深處傳來，帶著一種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如同在宣告某種命運的輪轉。

雲道從極寒中甦醒。

他猛地睜開眼，喘息急促，汗濕衣衫。那一瞬的冰封、烈焰、焦土與那女子的身影，全如夢魘般猶在眼前。

而眼前不再是焦土斷墟，是熟悉的青牆黛瓦，是熟悉的老槐枝影。

他坐在自己小院的床上，外頭天光微亮，晨風微涼。那場驚天動地的異象……竟如從未發生過一般。

「我……還在雲家？」

雲道低語，四周一片安寧，晨光透過窗縫灑入室內，鳥鳴如昔，庭槐落影斑駁，風聲輕柔如往常。

一切……如夢初醒。

雲道起身推窗而出，滿眼所見皆是平常：家中僕役如常行走，遠處傳來廚房的切菜聲與雞鳴狗吠，天地安然如昔。

只有他胸口——隱隱作痛。

雲道猛地坐起，手心發涼，額上冷汗未乾。他連忙低頭看向胸口——

他低頭看去，那處皮膚下方，有一道淡淡黑芒，呈三角紋理，若隱若現。

果然，那處心口，皮膚微泛青黑之光，一個宛如三角裂印的印記，正在微微震動，彷彿某種力量尚未完全沉寂。

「不是夢……」

他低語，臉色凝重。

那白髮女子、那斷界焦土、那黑色三角器物……全都是真的。

可為什麼……他又回到了原處？

難道，那裂天異象只是短暫的空間交錯？又或者，那女子用了什麼力量將他送回？亦或……整個世界都被扭轉了？

一連串疑問尚未釐清，門外便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與輕喚：

「雲少主，您醒了？婚禮時辰快到了，得請您準備。」

婚禮？

雲道心頭一震。

連忙動身，推門而出，望向四周——

紅緞高掛、燈籠滿宅，院外車馬迎賀之聲不絕於耳，一切似乎皆在按部就班地推進著「雲道成親」的喜事。

一切都和他記憶中差不多——唯獨不同的是，所有人都一臉尋常，沒有一人提及昨夜那場驚天動地的「裂天之災」。

他站在院門口，隨手拉住一名僕役：「昨夜……你沒看到天……」

「天怎麼了？」僕役一臉疑惑，「昨夜確實下了點雷雨，不過今兒天氣倒是不錯，正好迎喜事。」

雲道怔住。

第二個、第三個，他接連詢問，得到的卻都是一致的回應：

「並無異象。」

不只是天裂無人記得，就連他失蹤的這段時間，也被眾人當成「睡熱了發燒迷糊」輕輕帶過。

他像是被強行按回了一個「原本該屬於他的時間線」。

但他知道，這世界不一樣了。

此時，喜轎已從面前駛來，直至雲家大門前，

當喜轎落地時，喜帳挑開，這時雲道才發現，那轎子裡的女子，並不是柳小青！？

她的容貌……更美！

一襲紅妝，鳳冠霞帔，面如春雪，目似秋水，身段纖柔，氣質清冷卻帶著一縷莫名熟悉。

那女子自轎中緩步下來，面無異色，對雲道微微一福，聲音輕柔：

「奴名瑤熙，見過夫君。」

雲道愣住了。

瑤熙？

這個名字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可她的語氣、舉止、笑容……卻讓他無法否認她的存在。

更怪的是——旁人皆無異狀。

那是個他從未見過的名字，卻早已出現在所有人嘴裡：

「瑤熙姑娘。」

明明早些時日，玄離城裡人人都說雲家與柳家聯姻，柳家大小姐柳小青即將過門，可如今——整個世界彷彿一致失憶，唯有他記得「本該存在的未來」。

而這個名為瑤熙的女子，卻從容如常，仿佛這婚事理所當然，理應她來。

「請新人入堂。」

當她緩步走入大堂時，四座皆靜，無人不嘆一句「好一位神女臨凡」。

雲道亦隨之入堂，步履僵硬，神思未定。

紅紗覆面，香火初燃，樂聲漸起。當他與她隔紅毯相對，他忽感這一切——宛如一場早已寫好的夢。

「一拜天地——」

就在此時，雲道餘光掠過人群角落一隅，腦海中忽然浮現那日坊街一角的那抹白衣。

「二拜高堂——」

那雙靜靜注視他的眼神，他心神震盪喃喃道......

「……柳，小青……？」

紅帳掩映下，瑤熙的手輕顫了一瞬，面容依舊端莊，只是眼中閃過一抹細不可察的冷意與落寞。

她未開口，也未追問。

只是靜靜看著他，像是在壓抑什麼。

就在這時，無人注意到——

大堂人群之後，一道雪衣身影靜立。

確實就是柳小青。

她未現身邀賀，也未聲張抗議，只是靜靜站在暗處，雙眸冷清，目光穿越喜幛，落在雲道與瑤熙之間。

她的神情，平靜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孤寂。

她記得。

她知道——本該是她。

可她沒有說，也沒有阻止。

她只是在旁，靜靜地，看著命運改寫，看著那條原本屬於自己的命軌，被某股不為人知的力量，拗折偏移。

她知曉真相。

卻選擇沉默。

這一場婚禮，終究是在眾目之下完成了最後一拜。

天地為證，神魔為鑑。

可這場婚事之下的每個人，都藏著屬於自己的謎與執念。

夜色悄悄降臨。

而真正的命運，才剛剛翻頁。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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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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