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分的距離 - 4. 當那個位置不再專屬於我

——即使只是多看一眼，也會讓我妒忌到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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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進入後半，悠人和片瀨纏鬥不休。這時，學園長席上的澪整理好裙擺，站了起來，目光不再只是停留在主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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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澪，妳這就要走啦？你家社長的比賽不是還沒打完？」

鶴子教練半調侃半關心地問，澪難得沒有全場盯著悠人打完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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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奶奶，那傢伙不會輸的。不如說，我現在更在意第二球場的比賽。」

澪微微一笑，語氣裡帶點自信與些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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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子挑眉，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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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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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球場氣氛明顯不同於主球場的嚴肅，圍觀的社員們三三兩兩聚集，低聲討論：

「聽說等一下要出場的那個一年級新生很猛欸……」

「這場說不定有冷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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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不只學弟妹，連幾個高年級前輩也湊熱鬧：

「這小子有點意思，不曉得王牌會不會收斂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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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帶著躁動與期待，連地上的球都好像比平時更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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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一現身，氣氛瞬間收斂。

「學園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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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年級社員們慌忙行禮，像是突然被點到名的學生，他們深怕讓學園長留下「沒禮貌」的印象，尤其如果這事被社長知道，那日後可是連撿球都會撿到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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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微微頷首，走到服務桌前：

「野口同學，這場比賽，能讓我來當裁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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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一驚，旋即點頭：

「呃……好的，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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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走向場中央，溫柔卻不失威嚴地看著兩位選手：

「日向同學、望月同學，介意由我來執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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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介意～不過小澪姐，你沒去陪社長大人真的沒關係嗎？那傢伙不是超會鬧彆扭的嗎？」

晃司笑嘻嘻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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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湊則只是微微壓下帽沿，露出招牌的自信：

「誰來都沒差，反正贏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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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苦笑了一下，點點頭：

「很好。兩位，進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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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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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爬上高高的裁判椅，不自覺地回頭望了主球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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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悠人正好殺球拿下一局，他抬起頭，兩人目光交會了一瞬，澪沒有注意到悠人眼神中的閃爍，只對他鼓勵似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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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澪心裡竟有點複雜。她明明是來觀察新生表現，卻又捨不得離開悠人的比賽太久。腦中閃過他剛才投來的目光，像極了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為悠人執裁時，那孩子用盡全力想被看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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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回頭，看向第二球場的兩個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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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盤決勝負，日向發球局。」

在澪清亮的聲音宣布下，這場前後輩的對決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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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的動作充滿自信，站位大膽，連發幾球都用了角度極刁的切球，還不時玩起小球吊短。場邊社員們一陣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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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新生發球好刁鑽啊——」

「手感也太細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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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司卻像沒把這些花招放在眼裡，每次回擊都恰到好處，步伐輕鬆、眼神還帶著幾分遊戲人間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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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分到3:3時，晃司臉上的笑意突然收斂，眼神轉為銳利。他主動發起強攻，幾記正手抽球將湊壓到邊線，場面瞬間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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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不甘示弱，咬牙救下賽點，甚至還用一記高難度的反手劈殺搶回一分。

「學長，你這球不過如此嘛！」

湊語帶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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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司勾起嘴角，低聲回敬：

「想贏我，還早十年呢。」

即使湊一再變換節奏，他還是總能在關鍵時刻用力量和判斷將球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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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節奏雖然很快，比分卻始終緊咬不放。望月雖然偶有精彩得分，但每當他表現得過於張揚，晃司就像在提醒場上誰才是「學長」，用一記乾淨俐落的正手抽球壓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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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

場邊的學弟妹們小聲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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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坐在裁判椅上報著比分，目光在兩人身上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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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這孩子，果然跟那時的悠人很像...」

她不曉得腦中為何閃過剛才悠人和她相視那瞬間的表情，也不明白此時心中的悸動究竟是因為比賽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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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輕嘆一口氣：

「身為裁判，應該要保持公正和專業。」

但無論是對悠人，還是對眼前的孩子們，自己始終放不下那份又驕傲又疼惜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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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強迫自己專注在裁判上，心裡一邊讚歎望月那種無所畏懼的進攻，一邊也明白晃司的穩健與氣場，絕不是短短一年級就能輕易超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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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很有天分，但晃司的球風，像一道穩固的牆，無論來多少新星，都很難一舉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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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比分膠著上升，澪感覺自己也逐漸投入比賽本身，甚至一度忘了原本只是想來「觀察新生」而已。她的目光追隨著每一顆高速飛行的網球，心跳隨著比分拉鋸而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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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她的世界裡，只剩下網球與對手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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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主球場，隨著一記精緻的短球劃下句點，悠人以6比1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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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擦汗，背著球包緩步走來，視線掃向第二球場。當他看到澪還坐在裁判椅上，神情瞬間變得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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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被澪「親自擔任裁判」的專屬肯定，他永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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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間，唯一能誘使澪主動擔任裁判的，就只有他一年級時，如同現在的湊一樣，在校內選拔賽中挑戰學長的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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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給的除了是壓力，更是對悠人期待。而現在，那張椅子上，澪正在為另一個少年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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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人的指尖微微握緊球袋背帶，臉上卻依舊一派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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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隊友們的目光，望向第二球場。以往，他知道澪一定在等自己結束、第一時間迎上前；但今天，她的身影高坐在另一端的裁判椅上，彷彿與自己之間隔了一整片球場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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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靠在人群後方的樹下，裝作是在觀察這個新人的價值，然而目光卻是不是瞄向裁判椅上的澪，試圖從她的表情都出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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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紗英也拿下一場勝利，她一邊擦著汗水，一邊走來。

「早瀨學長，比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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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還殘留著剛運動完的紅暈，悄悄地站到悠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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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剛才晉級了，來看下一場的對手會是晃司還是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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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很厲害耶！才一年級就能跟日向學長打成拉鋸戰。」

她瞇著眼睛，看向計分版，接著將目光落在裁判椅上。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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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白石教練。」

悠人快速地接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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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英瞄了一眼悠人的側臉，見他神情嚴肅，心裡有些複雜。其實很想問他在想什麼，但終究只是將剛才多拿的一瓶運動飲料遞給他，選擇默默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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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7比5，獲勝者是—日向晃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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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司守住王牌的位置，但湊的球技卻深深烙印在眾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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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從裁判椅上優雅地下來，走向湊，微笑地伸手。

「精彩的比賽，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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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咬著牙根，滿臉寫著不甘心地壓下帽沿，回道。

「多謝，下次我才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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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小澪姐妳這樣不公平喔！明明贏的人是我～」

晃司故意大聲說著，眼神瞄向仍站在樹下的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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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真棒真棒！不愧是我們的王牌！」

澪像是在稱讚小孩子一樣拍拍晃司的頭，他則偷偷對著悠人扮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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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爆出熱烈掌聲，而在人群後方，悠人眼神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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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人依靠在人群後方的樹下，臉上努力維持鎮定，卻無法移開視線。他下意識追隨著澪從裁判椅下來的身影——那個本該只屬於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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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清楚，學弟們總有一天會崛起，焦點終將轉移，但他還是希望，哪怕只有一秒，澪能回頭多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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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裁判椅靜靜地立在陽光下，彷彿見證了一場屬於自己的專屬時光正慢慢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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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這一天終究會來——當學弟們開始發光，當澪的目光不再只屬於自己。他心中一緊，指尖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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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與他「如同鏡像」的後輩，已正式踏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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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當那個位置不再專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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