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 - 五、魔界預言

道奇斯城旁，一片深林沉寂無聲，魔氣縈繞如潮。暮光未至，天光昏濁。

就在這死氣沉沉的林間，一縷幽香忽然浮動，伴隨著飄渺的笑聲。

「呵……就是妳嗎？許冬月？」

女子的聲音，慵懶而魅惑，尾音如絲繞頸，令人心神一顫。

順聲望去，便見林中花藤自動退讓，一位女子從霧氣中緩緩走出。

她身著半透明紫紗長裙，雪白的皮膚在光影間若隱若現，細腰纖長，步步生花。臉上覆著面紗，紅唇卻似鮮血般艷麗。雙眼狹長妖豔，金紅瞳仁如蛇目閃動。

「我是維爾，蛇蠍一脈的最後血脈。」她輕笑，「想請許姑娘……過一招。」

「不必。」許冬月聲音冷冷，未多言。

「不給面子啊……」維爾輕輕一揮手，周遭地面驟然冒出一圈紫藤般的毒蛇虛影，嘶鳴縈繞，如囈語低語。

「那，就只能讓妳動手了。」

下一刻，她身影一閃，如魅影穿林，裙擺化作千絲萬縷，花瓣般在空中飄灑，竟是由毒氣構成的幻術花雨，絢爛而致命！

許冬月眸光一凝，單掌一翻，黑紅靈力湧出，化作一面靈障，如鏡似刃，將花雨攔下。

「哼，虛華。」她聲音冰冷，雙指一彈，一道血紅靈芒自指尖飛射，宛如雷鳴撕裂幻境，正中維爾胸前。

維爾身形瞬退，然而那靈芒竟自體內爆出數道魔刺，化為赤鏈猛然束住她四肢！

「嘶……！」她面色驟變，然而下一秒，臉上竟浮現興奮而狂妄的笑。

「這才有趣嘛。」

維爾身形劇震，一瞬間——她全身衣物與皮膚破裂，化作半人半蛇之態，碧鱗覆身，雙臂生刃，尾鞭閃爍劇毒寒光！

「死吧，紅眼小女娃！」她咆哮，嘶聲如獸。

她猛然衝刺，空氣中殘影連閃，蛇尾如刀鞭席捲而來，毒氣將林間草木一瞬間腐蝕成黑泥！

但許冬月卻未移半步。

她紅眸微抬，髮絲隨氣息飛揚。衣袍翻飛間，掌中浮出一道六芒黑紅符陣，猶如深淵之口，緩緩張開。

「——裂。」

一字落下。

空間驟然震盪！

血光乍現，許冬月化作殘影，自維爾背後一掌穿心——黑紅靈力於其體內肆虐，狂暴而冷酷，將其靈魂與血肉一同撕碎！

「不……！」

維爾雙瞳震驚欲裂，面紗滑落，那張媚艷驚人的臉終於顯露……卻在瞬間化為千縷血絲。

轟！

一聲悶響。

她的身體炸裂成血霧，在空中飄散如花。

血霧飛舞，宛如獻給強者的凋零花冠。

許冬月靜靜站立原地，紅瞳無波，指尖仍有靈氣未散。

她未語，只將那手指微微收回，淡聲道：

「花拳繡腿，不足為懼。」

林間血霧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仍飄浮著細碎的血絲與殘影，四周萬籟俱寂，只餘許冬月冷漠立於原地，掌心尚有黑紅靈力未斂，衣袍在殘風中微微起伏。

然而——

「嘖……妳還真狠啊。」

一道輕柔而詭魅的聲音，忽自血霧之外響起。

許冬月紅眸微抬，眉心微蹙。

只見前方一處枯枝後，幽光微動，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緩緩步出。

依舊是那件紫紗衣裙，依舊是那雪白如玉的纖腰與妖豔眼眸。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身上沒有半點血氣波動，氣息內斂深沉，遠比方才那狂暴的分身更加可怖。

維爾微笑著走來，拂袖掸去一絲枝葉：

「被妳毀的是我的第三分身，雖然耗了我不少靈血，但……我原本就不指望那副身體能殺了妳。」

「那妳圖什麼？」許冬月冷聲，手中靈力未散，眼底寒光乍現。

維爾目光微挑，指尖輕點唇角，語氣慢條斯理：

「圖什麼？圖的當然是——看看，妳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許冬月不語，但殺意已然透體而出。

「別急著翻臉嘛。」維爾笑得妩媚，「我不是來找架打的。」

她語氣一轉，眼神變得認真許多：「我知道妳的力量不是尋常魔息，也知道妳體內封了什麼。」

「是嗎?」許冬月語氣低冷，殺意湧動。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讓別人聽見我們的對話。」維爾輕聲說，「許冬月，我要與妳——單獨談談。」

林中沉寂，蕭野與佳莫站於遠處，眸色皆是一凜。

冬月沒有立即答應，但也沒有轉身離開。

她眸中冷意凝如霜，語氣卻淡得不能更淡：

「——三句話內，說出妳的價值。不然，這一次我動手的就不是分身了。」

林中氣息凝重，兩人並肩而立，一冷一媚，黑霧緩緩盤旋在二人腳邊。

維爾負手而立，緩緩開口：

「妳現在的實力，已在中境界——煉虛期之上。」

她語調輕緩卻不容置疑：「妳的法力極不穩定，暴起時可毀一域，靜止時卻無波無痕。這種吞噬與重塑的靈息，只有煉虛期以上才能擁有——而妳年僅幾十載，便能觸及此境，說實話……連我都詫異。」

許冬月聞言，只是垂眸，並未答話。

她向來冷靜從容，不需他人告知自己的強大。真正令她在意的，是維爾話中那句：「只有妳，才有。」

維爾轉頭看著她，那雙媚眼忽然透出古老的深意：

「妳知道我為何在這林中等妳嗎？」

她輕輕勾起唇角，語氣像唱一首冷調小曲——

「因為我，是預言家。」

話音落下，四周風聲彷彿一瞬消失。

「預言家？」冬月皺眉。

「嗯，魔界千年一脈。我們不涉政，不修鬥，卻能窺見未來片段——代價是，壽命不長。」維爾語氣不急，語句卻句句墜石般沉重。

「我曾在夢中見過——一雙紅眼，立於萬骸之巔，踏碎神骨，破滅千域。」

「那雙眼裡沒有慈悲，只有絕對的秩序與毀滅。它不是希望，也不是終結。」

「它是——救世。」

她緩緩轉身，直視許冬月那雙紅如血琉璃的眼珠，聲音低到只能被夜風聽見：

「而我在夢醒之時，喉中流血，寫下兩字：冬月。」

一瞬間，空氣如被冰刃劈裂。林中無聲，萬物俱寂。

許冬月站在霧氣之中，沒有回話，只是微微垂下眼簾，彷彿對這一切毫無波瀾。

可她指尖微動，袖中靈力正悄然凝聚。

維爾卻毫不在意地笑了，聲音輕柔：

「妳可以不信，甚至可以殺我，但那不會改變妳的本質。」

「因為從妳出生的那刻開始，妳就不屬於『凡界』。」

「而妳的命運……將會染滿血，點燃火，改寫三界法則。」

她走近一步，在冬月耳邊低語：

「——妳，是紅眼的救世主，也是紅眼的審判者。」

維爾的話，靜靜地在林間迴響，像一道柔軟又冰冷的絲線，繞入耳中。

許冬月聽完，只淡淡垂眸，紅瞳如同無風的寒池，毫無波瀾。

「救世？審判？」

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些許輕薄的冷意：

「聽起來倒像一場講給孩子聽的故事。」

維爾一怔，微微挑眉。

「妳不信？」

「我只信刀下生死，和靈氣強弱。」許冬月緩緩轉身，背對她走向林道深處。

她語氣不急，但字字如刃：

「妳夢裡看見什麼，是妳的事。」

「我會成為誰，由我自己決定。」

她的背影在黑霧與枯枝中漸行漸遠，髮絲隨步伐微動，如墨水淌過暗夜。

維爾望著她遠去，沒有多說，卻喃喃一笑：

「不信最好……命運最喜歡這種人了。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BwySFl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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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魔界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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