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快一年前不幸的醫療事件,藤乃醫生就以情緒不穩為由向醫院申請許可,暫停了擔當任何手術的主刀醫生,而今天是自那次以來,她再度作為主刀重返手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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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很成功,不如說是完美。
相熟的醫生助手和護士都很替她高興,拍拍她的肩為她打氣、給予支持,而她故作淡定回以微笑,脫下手套和裝備,做好消毒後一個人躝跚去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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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了,她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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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不再抖得拿不起刀,大腦也沒再一片空白,但她的內心是崩潰的,被抽了真空的肺部容納不了一點氧氣,要窒息了,大概自己已經爛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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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哭,好想回家,她做不到,光是拿起手術刀就好絕望,沒用的自己好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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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里…美里…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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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當藤乃感到恐慌,為了分散注意她都會去看美里的Live,看美里的自拍,重聽她的廣播。只要有美里的笑容就可以撐下去,只要美里存在,就有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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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美里本人就在她的家裡,她想立即飛奔回去…她想見到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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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在崩潰邊緣的藤乃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是找美里。而美里只是眼神呆滯地躺在那,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藤乃沒有在意,她就靜靜坐在牆邊抱膝看著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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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里……美里……」
本來還想要忍耐,但一喊出美里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爆發,壓抑已久的情緒從眼眶噴湧而出,在美里面前狂哭起來,連泣聲也不再收斂,像個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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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發呆的美里也嚇得回神。什麼情況?自己都哭乾了後反而是這個人在哭嗎?
她的加害者在牆邊遠處縮著身子,抱著自己哭得瑟瑟發抖,泣聲稚嫩又可憐,好一會她哭完抽了抽鼻子重重地深呼吸,以為她要停下了,她又再次哭起來,還會掉落一些沒頭沒尾的自言自語,她埋頭蜷曲著背的身影脆弱得不堪一擊。若果美里不是處於受害的處境,眼前這位女孩的抽泣早已使她心碎,然而如今她感到的是別樣的、無法解釋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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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精神還沒完全平復的藤乃又做了同樣的事。只是這次她不至於泣不成聲,終於能好好說話。
跟昨天一樣,藤乃並膝坐在牆邊,她用掌心擦著不時掉落的眼淚,「明天又要化濃妝蓋住眼袋了…啊哈哈。」哭得沙了聲的話音末段還自嘲地吃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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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激動促進了血液流動,她臉都全紅了,漾開的淚凝於眼眶,美里此時才發現這個可怕的女人眼瞳是櫻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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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乃…已經做不到了吧……好可怕、嗚嗚…」
她自顧自的說了一堆,像個瘋子拼命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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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乃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如果那天的下刀再精細一點,力道再小一點,是不是就不會傷及那條不易察覺的血管,如果時間控制得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把血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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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個親近醫生的開朗少女一直笑得燦爛,直至最後都深信自己能夠痊癒,還列了很長的願望清單給她看,等著離開醫院後一一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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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美里不屑於理她,但環境令她別無選擇,只能一直聽眼前這個駭人的罪犯令人心痛的經歷。出於慣有禮儀,美里不自覺就從床上起來作出聆聽的坐姿,像是被美里帶動了,藤乃也粗魯地抹乾自己的臉,從牆邊向美里坐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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