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的指尖懸在引爆器上方，金屬化的皮膚反射著控制台閃爍的紅光。就在他即將按下按鈕的瞬間，整個尖塔突然陷入絕對的寂靜——連空氣中的塵埃都凝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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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明白了。」一個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不是語言，而是一連串量子態的資訊洪流。程岩的視野被強制切換到另一個頻譜，他看到自己的身體由無數振動的弦構成，每一根都與尖塔的牆壁、與那些懸浮的十二面體、甚至與遙遠地球上的某個量子實驗室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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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的金屬紋路開始流動，像液體般覆蓋了他的胸口。程岩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能「看」到這種轉化過程的本質——那不是機械化，而是他的物質結構正在被重編譯成更高效的量子態。每一個被轉化的細胞都變成了微型計算節點，加入某個橫跨多個宇宙的超級運算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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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侵略者。」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同時在程岩的意識中投射出令人眩暈的影像：數百萬個文明的興衰，每一個都在技術奇點後選擇了不同的昇華形式。有的成為純能量生命，有的將意識上傳至量子泡沫，而這個世界的居民選擇了最激進的道路——將整個物理宇宙轉化為可編程的量子計算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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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爆器從程岩手中滑落。不是因為他放棄了，而是他突然理解到炸藥根本無濟於事。那些C4塑膠炸藥的分子結構，在這個量子場域中不過是一組可以隨時重寫的參數。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的「決定」其實早已被計算在內——就像棋手預判對手的每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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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程岩試圖用聲帶發聲，卻發現嘴巴已經部分晶體化。問題直接以量子態的形式傳播出去，立刻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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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尋找共振點。」全息投影突然切換到地球的畫面，聚焦在某個地下實驗室。程岩認出那是「異界之門」項目的控制中心，周教授正在調整的裝置與尖塔中央的柱體驚人地相似。「你們的科學家意外觸碰到了宇宙底層代碼，我們只是...回應了這個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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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的量子視野突然捕捉到一個可怕的細節：地球實驗室的裝置不是仿製品，而是尖塔系統的延伸部分。那些傳送實驗從來不是單向的，每一次「傳送」都在地球與這個世界之間建立更強的量子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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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的右手突然自行動了起來，不受控制地在控制台上輸入一串複雜的指令。投影切換到一個全新的畫面：數百個平行時空的地球，每個都在經歷不同程度的「轉化」。有些世界已經完全量子化，像閃耀的水晶雕塑懸浮在虛空中；有些則處於中間狀態，動植物呈現出機械與有機的混合形態；而最少的則是像程岩家鄉那樣剛剛「覺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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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錶的同調度跳到92%，程岩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指數級擴展。他突然明白了黑色方碑的真正功能——它是一把鑰匙，一個能夠在量子層面重寫物理常數的接口。而現在，通過他的眼睛，它已經收集了足夠多關於地球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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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程岩用最後的人類意識掙扎著。他發現自己的「抗拒」其實也是計算的一部分，就像程式中的bug最終也會成為特徵。金屬化已經蔓延到頸部，他的聲帶發出最後一句完整的人類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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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要毀滅我們...你們是要『優化』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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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狀裝置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程岩看到自己的量子態同時出現在數百個平行時空中。在每個世界裡，都有一個「程岩」正在做出不同的選擇。有些引爆了炸藥，有些逃離了尖塔，還有些主動擁抱了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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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現實分支中，程岩選擇了最意想不到的行動——他將CRP-3D打印機的核心處理器插入自己的太陽穴，讓機械與殘存的人類意識直接融合。這個舉動創造出一個全新的量子概率波，連尖塔系統都無法完全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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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誤...錯誤...」控制台的警報聲變得斷續，牆上的紋路開始紊亂。程岩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某種更高的維度展開，他看到所有可能性同時存在，又同時坍縮。在完全轉化的臨界點上，他對那個聲音發出最後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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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成為你們系統中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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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塔內部爆發出一陣混沌的光芒，當光芒散去時，程岩的身體已經完全晶體化，但他的眼睛——那對人類的眼睛——依然保持著最後一絲生物特徵。而在他的手心，CRP-3D打印機正吐出一顆微型的黑色種子，表面刻著地球的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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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天空的裂縫開始緩慢癒合，而那些透明的水母生物紛紛轉向，朝尖塔的方向頂禮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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