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不出房租的我只能和死對頭同居 - （7）

鍾文傑垂眼看陳凱婷，她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兩人一上一下。廚房那刻只剩下抽氣扇的雜音，遠處還有房東和鍾倩羚交談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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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了一會，淡然道：「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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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邁腿經過她身側，走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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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在餐桌上表現得體，與平日那副欠揍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不卑不亢，談吐大方穩重，不時與房東碰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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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談之間，陳凱婷才得知原來鍾倩羚小時候便被送到海外留學，最近才回來念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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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對鍾文傑的認識大部份停留在童年時期，往往只能看到對方在長輩面前那副成熟懂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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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印證了內心的猜想般，陳凱婷沒有作聲，微微向前傾夾起一塊肉，結果兩雙筷子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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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對上了鍾倩羚的視線。對方隨即別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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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別扭呢！」酒過三巡，房東的臉開始泛紅，連說話都變得簡單直白：「凱婷，別太介意哈！羚羚比較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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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聽點是怕生，說白了就是朵溫室小花。從小嬌生慣養，一旦碰見不喜歡的人就連裝也懶得裝，喜惡都放在臉上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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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鍾倩羚放下筷子，皺著眉反駁：「可她不就是表哥搬出來住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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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瞬間凝結數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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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偏頭去看鍾文傑的表情，只見他神色自若，像個沒事人般扒著飯，讓人摸不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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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從哪裡聽回來的？」房東收起了開玩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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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舅母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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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一愣，神情隨即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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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父母怎麼會知道她也住這裡？陳凱婷一臉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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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房東見狀，拿起筷子往鍾倩羚頭頂一敲：「傻孩子，怎麼不問我和當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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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有點委屈，轉頭看鍾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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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一場，沒關係。」他笑著回答：「我和陳凱婷只是室友而已，其他事就不要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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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這下連耳根都熱了，低下頭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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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半刻便吃飽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目光不時往茶几下瞥，大概是被內褲事件造成不少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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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房東又喝了一口酒，轉移話題：「最近聽文傑說起，原來你們倆小學就認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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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是不太熟。」陳凱婷瞄了鍾文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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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我跟你說件事吧！」房東眉飛色舞，心情像酒裡的氣泡般輕飄飄：「文傑念小學時偶爾會過來我們家生活，有一天他們學校好像要尿檢，偏偏他死要面子，把自己關在洗手間折騰上幾乎一小時，最後半滴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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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差點被飯噎住，低著頭使勁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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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過原來這事情還有第三方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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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不出也就算了！最搞笑的是大家都在門外等，但他十問九不答，羚羚以為他暈在裡面，於是哭著要找人！一撞進去，文傑連臉都嚇白了！」房東笑得花枝亂顫，完全無視周遭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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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別翻舊帳了好嗎！」鍾倩羚羞死了，不禁回過頭高聲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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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說你了。」房東擺擺手：「之後文傑好像因為這件事和人打架了，嫂子當時忙著工作嘛，根本不清楚來龍去脈。結果為了息事寧人就說文傑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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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礙於對方是長輩，只能在一旁陪笑，心裏恨不得用強力膠紙把姑媽那張嘴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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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屋內燈火通明，笑聲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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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房東是被鍾倩羚架著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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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江湖規矩：誰煮飯誰洗碗。因此鍾文傑歇了會兒就開始跟髒碟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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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鍾文傑獨自炒了一桌子菜也不容易。陳凱婷良心過不去，收拾飯桌後就轉身去廚房，曲起肘往人腰側一撞，讓他在旁邊擦乾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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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開水龍頭，連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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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兩人陷入沉默的情況愈發頻繁，這次誰也沒有提起剛才鍾倩羚口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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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抹了一會，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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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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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一偏，可他卻避開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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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重新悶頭擦餐具：「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在倩羚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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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當刻想起了鍾倩羚望向鍾文傑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忍不住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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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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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頭盯他，半晌冷哼一聲：「沒想到你在她面前還有偶像包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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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一頓：「她這些年來朋友不多，一直把我當作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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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比喻，鍾倩羚和鍾文傑的關係，大概像一隻小企鵝亦步亦趨跟在一隻鴨媽媽後頭。鍾文傑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再是鍾倩羚仰望的存在，可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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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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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她翻他一眼，手里拎著筷子沖洗：「別真把自己當成超人隨時變身了，本質上還不是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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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人面前還要換著面具戴，想想也覺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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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鍾文傑關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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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我說說。」他一手拄在廚櫃上方，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我的本質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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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陳凱婷抬起一雙筷子指著鍾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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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是、死要面子、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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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隔著毛巾抓住筷子，忽然俯身靠近她，耍無賴似的笑笑：「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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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低頭看看筷子，再抬起頭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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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被我帥得沒話說了嗎？」鍾文傑衝她挑眉，手下拉近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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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反應過來，不怒反笑：「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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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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