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花 - 八．雨燕草

雨燕草

（花語：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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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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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小鎮上最近開了家有點古怪的花店，因為老闆身體不好，營業時間不定，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對回頭客很不方便；品種也很怪，沒有和其它花店重合的批發貨，都是些比較少見或稀罕的花卉，一半做成極漂亮的成品花束，一半散裝單賣。價格有高有低，生意倒還可以，除了來往遊客，主要有幾個真的愛極的客人，每每開店幾乎都會買走大半。

這些客人中有做旅舍或酒吧，希望固定供貨的，都被老闆以身體原因為由婉拒了。店裡打工的姑娘桂丹總愛說：比較適合在大城市裡做成精品小店，開在這裡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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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闆是不在意的，這天傍晚他買菜回來後就吩咐桂丹可以關門下班了。

桂丹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老闆：

“下午才開門，現在夜市才開始呢，正是做生意的時候，不能晚兩個小時嗎？”

舞陽不在意地笑說：

“夜市不是天天都有嗎，生意做不完的，反正花也不多了，要賣光了明天也開不了店。明天要賣不完就再多營業兩小時可以吧。”

桂丹搖搖頭歎了口氣，放棄似的無奈說道：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一邊收拾一邊問：

“剛剛我看到櫻歌下來取信，他上午過來的嗎？今天他情況怎麼樣，有記住昨天的事嗎？”

舞陽聞言有點開心：

“好點了，還記著呢。現在狀態好的時候可以連著記住兩三天內的事，早知道應該早點搬鎮上來的，在莊園太封閉了對病情倒底是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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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有點興奮的小老闆，桂丹心中暗暗歎息，這樣善良漂亮的小情侶為何命運多舛，老闆似乎身體才動完大手術，每天吃藥，定期還需要醫生上門檢查；老闆愛侶又患有罕見的失憶症，常年在島內莊園修養，只隔三岔五地出來透透氣。

桂丹知道他們不喜歡和旁人來往，為避免給他們惹閒話，所以口風很緊，連家人都不知道這兩人的異常。

花店位於這條街的末尾，也是這段地勢的頂端，周圍沒有緊鄰的店鋪或住家，相對清靜，小二樓的露臺可以遙眺小鎮全景，據說是舞陽專門為櫻歌挑選的地址。

在內島有莊園，又有私人醫生上門，應該是富貴人家出身。幸好如此，總算不用太辛苦，雖說小島生活悠閒，但如果身體不好，做啥都不容易。

看他們家境不錯又這麼避世，不知道是不是像羅密歐和茱麗葉那樣因家族反對而私奔的小情侶，桂丹一邊開著腦內小劇場，一邊配合舞陽把店鋪收拾妥當就道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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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送別桂丹後就拉上店門轉身上樓。

自從自己身體恢復後櫻歌也得到自由，不再被樂玄軟禁在莊園裡。

安保倒是保留下來，不過現在真的就只是安保了，而且分成了兩組，輪流駐島值守，每組三人，一月一輪，比他當初輕閒得多。

恢復自由後櫻歌的治療也恢復正常，聽從醫生的建議，嘗試和外界接觸，不提倡過度幽閉的生活。所以舞陽特別買下這棟小樓改成花店，一樓賣花，兼帶雜貨間和車庫，讓櫻歌間接觀察接觸一下人群；二樓是他們生活的住家，雖然比別墅小得多，但對於兩個人也夠用了，再說他們還有一半時間還是要回莊園生活的。

目前看來換個環境還是有用的，雖然櫻歌不喜歡和外界接觸，但看到來來往往的正常人類社會生活後，或許真起到了正面的刺激，他的病情竟然開始有些微好轉。

醫生說這個是非常好的現像，病情改善若能邁出第一步，後面恢復起來可能就會越來越容易，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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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拎著菜快步上樓，心中盤算著晚飯要做些什麼，然後將菜放到廚房。

沒在客廳看到人，應該是在露臺上看市景去了。

“櫻歌！”

舞陽一邊呼喚，一邊向露臺走去，經過飯廳時在門口的茶几上看到一封拆開的信。

除了銀行、基金會或醫院，他們很少收到信件。這封看著像公函，但又不像之前寄來過的機構，一向不管事的櫻歌還拆開看了，會是什麼人寄來的呢。

舞陽一邊好奇地拿起信，一邊從旁邊的果盤裡抓過一個水果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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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舞陽先生，

我們遺憾地通知您，您的兄弟樂玄已於XXXX年7月8日0:34分不幸去世。

他於XXXX年12月5日立下的遺囑將即時生效。

按照他的生前遺願，關於您和您愛人櫻歌的部分如下：

……”

手裡的水果滾落在地上。

舞陽有點呆愣，信紙上的內容衝擊太大，一時間讓他難以相信。

那個長得和自己一樣，愛說謊、脾氣壞又孤單可憐的樂玄去世了？可是他之前恢復的情況也挺好啊。

舞陽不知為啥心裡空落落的，明明自己被他害得如此慘，但聽到樂玄的死訊，卻不是解氣而是難過，好像自己也跟著死了一半。也許當初花沁去世時櫻歌也是這樣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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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櫻歌，舞陽心頭莫名湧起一陣慌亂。

“櫻歌！櫻歌！”

呼喚一聲比一聲大，腳步急促地奔入連接露臺的客廳後，舞陽一眼看到了晚霞映照的紅花綠葉間，面朝外一動不動坐在露臺上的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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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

舞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放輕聲音，似乎怕驚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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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死了。”

幽幽的聲音響起，語氣平淡，不染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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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櫻歌的聲音。

舞陽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再次試探著輕聲呼喚：

“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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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中單薄的身影緩緩站起，然後轉過身。

明明就是櫻歌的容顏，卻是另一個人。

是的，縱然是同樣美麗的臉龐，同樣純淨的眼神，同樣恬淡的表情，但他不是櫻歌，不是舞陽熟悉的、任何一段記憶裡的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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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的餘光瞥見櫻歌腳下躺著兩隻狸貓，這是他們搬來後不請自來的兩個不速之客。

“好可愛，我們養著吧。”

當時的櫻歌開心得眼睛放光，如水晶般閃亮。

莊園裡沒有這麼親人的動物，都是些調皮頑劣、神出鬼沒的花果大盜。難得摸到毛絨絨的小動物，讓他也學小貓那樣舒服地眯起眼。

笑著點頭的舞陽覺得這一幕真的溫馨美好，就像普通家庭那樣。

現在兩隻散養的貓咪在地上抽搐著，漸漸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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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抬頭，緩緩步入室內的櫻歌逆著彤紅的暮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外面就是鮮亮暖色的世界，室內的恐懼和寒意卻如同一隻隻八足的蜘蛛，漸次接踵爬過他的背脊。

舞陽顫抖著，下意識地再喚了聲：

“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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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走到舞陽身前，陰暗的逆光褪去，神情一如往日般溫柔恬靜，他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和幾顆已經配好的藥丸，然後抬頭凝視舞陽，像平時那樣輕聲交待：

“要吃晚飯了，先把今天的飯前藥吃了吧。”

然後伸手，一手遞過水杯，一手遞過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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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還習以為常的對話，此刻卻讓舞陽無端害怕。

心亂如麻，恐懼、驚駭、憤怒、心寒、絕望……種種這些從來不曾想過會因櫻歌而起的負面情緒奔湧交錯，如怒海亂流般呼嘯盤旋，化成幽深的漩渦將神智吞噬。

他想張嘴說話，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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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保持微笑，雙手溫柔而堅定。

卻有無聲的壓迫威逼著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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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顫抖著手接過藥丸，心一橫，自暴自棄地往嘴裡一扔，生生的艱難咽下。

然後接過水杯一口飲光，將空杯子扔開。緊握住櫻歌的雙腕，卻發現自己抖得厲害。不知不覺間，舞陽已淚眼婆娑，心頭有萬千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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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摟住顫抖的舞陽走到沙發邊，攙扶他躺下，這時舞陽發現自己的肢體漸漸麻木，無法動彈；面頰也漸漸僵硬，真的無法再開口說話了；連呼吸也漸漸困難，努力吸著氣，舞陽望向櫻歌，淚水無聲流淌，好想問一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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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淚光中，櫻歌身影漸漸虛化，感覺到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像哄寶寶睡覺那樣溫柔：

“噓，很快就過去了，別怕。”

然後舞陽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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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傳來被觸碰的異樣感，舞陽猛得驚醒，急坐起身，嚇得正在啃咬他手指的頑皮狸貓一個後躍，壓耳弓身，沖他憤怒地嚎叫一聲，然後竄得無影無蹤。

落霞已散，天色墜入深藍，黯淡的光線從通向露臺的大門無力投射進來，屋裡沒有開燈，露臺上隱約傳來山下市集的熙攘喧囂。

舞陽感覺自己全身沒有異樣，有些愣神，坐在幽暗的室內仿佛是夢又非夢。

忽然飯廳那邊傳來飯菜的香氣飄入鼻中，廳堂亮著橙黃色的溫暖燈光，還有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氛圍平凡而家常。

舞陽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往飯廳奔去。

“櫻歌！”

如果之前是害怕櫻歌殺死自己，那現在這一刻舞陽禁不住妄想櫻歌是不是要麻醉自己後逃跑，一想到櫻歌從此消失在眼前，舞陽覺得那樣還不如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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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

激動的喊聲嘎然而止，奔入飯廳的瞬間舞陽就看到櫻歌，正抱著另一隻狸貓安靜地坐在飯桌前看電視，只是明顯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麼。

桌上的晚餐菜色豐富，氣味誘人，悠悠冒著熱氣。

聽到舞陽進來，櫻歌轉過頭微微一笑：

“睡了兩小時，一定餓了吧，等我把湯盛出來就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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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櫻歌的笑顏，舞陽心下落定的同時又引爆情緒炸裂。

他撲過去狠狠拉起準備起身盛湯的櫻歌，嚇得懷中另一隻狸貓也尖叫逃走。

看到眼前又恢復成熟悉模樣的人，舞陽咬牙切齒，喘著粗氣，青筋爆起。

眼中適時流露出些許害怕的柔弱神情，但舞陽已不會上當，這個謎樣的人形生物讓他又愛又恨，無話可說，恨不能咬碎了，嚼爛了，吞進肚裡，讓他永遠再不會作怪，永遠再不用擔心他消失。

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舞陽粗暴急躁地吻著、啃咬著櫻歌，撕扯他的衣服，毫無之前的憐惜顧忌，兩人磕磕撞撞地從飯廳一路糾纏到臥室倒在床上。

暴風驟雨般的情欲伴隨怒焰翻騰，幾乎讓舞陽喪失理智，肢體撞擊的動作激烈得像在生死決鬥，直到櫻歌輕呼了一聲：2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TqQ71mmg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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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如同被冷水一激般清醒過來，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櫻歌，身上淒慘無比，到處都是他剛剛留下的藍紫青紅的咬痕，有的甚至滲出血跡。

傷痕累累的櫻歌無助地躺在床榻上含淚望著他，眼中是全是愛戀與憂傷。

舞陽喘息著，冷漠無情地回答：

“你應該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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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接下來舞陽的動作又變回從前的溫柔體貼，小心翼翼地、帶著憐愛把傷痕一一舔舐安撫，撞擊也變得柔緩顧惜，於無聲處表達他的歉意。

痛苦深沉的情感糾結交錯著在身體間交流，兩人都在流淚，如飛蛾般投入燃燒一切的情愛火焰。

過了午夜，床榻上才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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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靜謐無聲，但兩人都睜眼醒著，看窗外幽藍的夜色穿過玻璃窗，懸浮在天花板上。

櫻歌翻了個身背對舞陽，過了一會兒，開口說：

“我沒有殺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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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只適合在深夜說的故事。

“當樂玄家找到我時，感覺自己就像揀到玻璃鞋的灰姑娘，幸運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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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地看著來人，眼前西裝革履、典型菁英模樣的年輕男子說的內容委實太驚人，櫻歌一時難辨真假。

他記得院長嬤嬤講過，自己是和其他一些孩子一同從某所因大火而遣散的福幼院接收過來的。遭受火災後孤兒們的資料所剩無幾，差不多都是當時的員工憑記憶重新製作的，櫻歌的資料只剩出生年月，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個孿生兄弟。

按說雙胞胎這種顯著的特徵應該不會被遺漏，但對方遞過來的照片實在很有說服力，櫻歌不知不覺地撫摸著照片，裡面的少年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連微笑時眉眼間那微妙的表情都極其相似，如果不是背景環境差太多，他還以為是自己被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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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事有點超出想像，我需要考慮考慮才能答覆。”

孤兒出身，早早接觸過社會的櫻歌知道世界上存在各種超乎想像的陰暗面，雖然自己身上看似無利可圖，但並不意味著不會遭遇陷阱。

不過畢竟年少未艾，胞兄被富豪收養，身體欠佳甚至有早夭的危險，希望能和孿生弟弟早日見面了卻遺憾，這種好似電影的戲劇性情節，讓櫻歌生出強烈的好奇心，難以抵抗。

“好的，沒問題，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您考慮好之後給我電話就行。不過還請儘快，最好能在兩日內回復。”

雖然沒有當場答覆，但見面後櫻歌用各種方式查閱對方留下的資料，在確認過是真有這麼個家族和公司，那位助理的個人資料也完全真實可信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物後，他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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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豪華氣派有如城堡的莊園遠超自己的想像，而周圍仙境般的巨型花園更是令櫻歌寒毛都豎立起來，剛下車就被震驚到失語，不知要如何動作的櫻歌，忽然心有靈犀地轉頭，看到另一個自己帶著淺笑款款從林蔭間走來，仿如從花園深處現身的精靈，那就是他和花沁的初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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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從一見面，就不需要過多的語言，我們只須相互凝視，就能讀懂對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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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面後好長一段時間都只是握著雙手，相視而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還是助理打破沉默：

“少爺們，咱們先進屋吧，先生和夫人正等著呢。”

聞言花沁一笑，柔聲說：

“跟我來吧，別緊張，爸媽都是很好的人。”

親熱地摟著櫻歌的腰，帶他前往主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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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見到的每個人都和善可親，對櫻歌與花沁的相似表達了誇張的驚歎，也對櫻歌的到來表示出由衷的歡迎。

眾人的善意與熱情令櫻歌有些不習慣，不過花沁的陪伴讓他安心鎮定許多。

樂玄的養父母約五十多歲的樣子，因為保養得很好，實際年齡可能更大，樣貌氣質都很出眾，優雅體面又善解人意，對櫻歌表達了溫暖親切的歡迎。

接下來在對櫻歌過往經歷的閒聊問詢時，既能表現出適當的關心和不會引發不快的同情，又能將話題中所有令櫻歌猶豫的部分巧妙引開，絕不會造成他的絲毫困擾。

櫻歌之前極少能接觸到這種各方面都近乎完美的上流人仕，一時間，他覺得簡直就是最不敢奢望的幻想變成了現實。

“好了我的孩子，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你是我們家的成員了，我保證你往後每一天的日子都會比前一天更加快樂幸福。”

縱使早通人情世故、向來冷靜持穩的櫻歌面對如此貼慰的暖心話語也不免紅了眼眶，花沁見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樂玄要放學了，我帶櫻歌出去等他，讓他們先見個面，我要嚇嚇他。”

花沁笑嘻嘻的拉著櫻歌起身，養父無奈地搖搖頭，養母笑著嗔怪：“你別老是捉弄你弟弟。”

花沁一面有口無心地答應著一面拉著櫻歌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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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歌清楚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樂玄的情形。

當時他正和花沁坐在主屋外的廊廳上閒聊，花沁已經預先告訴過他，他們坐在這裡迎接的樂玄，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戀人。

對於花沁的描述，剛開始的櫻歌是沒有什麼具體想法和真實感的。然後聊著聊著，花沁突然眼睛一亮，向他身後綻放出一種跟對他完全不同的笑意，更加親昵，更加依戀和隨意，這是某種當時的他還無法理解的、繾綣纏綿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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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不同的，是比自己讓花沁更在乎、更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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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跟花沁相識，但這個認知仍讓櫻歌有些難過。他順著花沁的目光扭頭回望，看到一個有如清晨陽光般炫目耀眼、朝氣勃勃，好像完全沒有陰暗面的少年微笑著，向他們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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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雨燕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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