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她殺人 - 第八章: 海浪

光芒消失，顯露出底下一絲絲纏繞住彼此的金絲，像是一條粗厚的麻繩，麻繩的末端刺進了白髮少女的女巫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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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將右手放下，金絲做出的麻繩瞬間在空氣中解體，分散出來的絲線和從中裂成兩半的女僕帽同時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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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來妳中了我的小陷阱。」拉斐娜笑道，手指著白髮少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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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赫然發現在女巫帽的下方是一條繃帶遮住了少女反白的雙眼，依稀可以見到繃帶下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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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瞎了，還敢來我這找死，看妳的傷勢這麼慘，應該是每一頁都仔細的閱讀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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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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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嗎？我們一對母女在城堡裡度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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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用鼻子嘆了口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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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讀過日記，妳應該知道我早就猜到了是妳毒死了艾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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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微微的顫抖，握在枴杖上的手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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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只想要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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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十秒的沉默後，白髮少女回答了拉斐娜的問題，她的聲音變得蒼老，不再清脆，肉眼不可見的皺紋長滿在她的嗓音上，緩慢，卻沒有重量，輕如羽毛，卻飛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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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要藉由牠的死教會妳生命的有限和可貴，讓妳知道妳的力量不能救活這世上所有的生命……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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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才在艾弗莉的食物中下毒，還下了那種可以進到靈魂裡的毒……妳知道慢慢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是多麼可怕的事嗎？四肢一點一滴的麻痺……因為忘記呼吸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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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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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把牠救活了幾次嗎？我自己也數不清了，每救活一次，牠就得再奮鬥一次，然後再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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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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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打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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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殺了妳之後，我要用我的力量控制住這世上每一個人，每一隻動物，每一顆樹，任何有生命，會呼吸的，全部都會被我征服，他們會在我的光芒中獲得永生，忘記死亡的存在，我將會殺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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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妳很清楚在妳的光芒之中沒有自由，他們還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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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妳開始。」拉斐娜舉起雙手，兩道光芒各自從左右手掌的中心射出，刺向白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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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地上的兩半女巫帽忽然像是有了生命般從地板上一躍而上，擋在兩道光芒的前面，漆黑的帽子吸收了所有光芒，之後兩半帽子落地，從跟光芒接觸到的地方起火燃燒，被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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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將一隻手舉到頭頂，像是對軍隊下達命令的指揮官一樣，大力的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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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牆上，甚至是空中的金絲們全部撲向白髮少女，它們是飢餓已久的蠕蟲，蚯蚓和蛇，要在白髮少女的肉體上飽足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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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站穩了腳步，雙手由腰間為起點，向上畫了一個圓，十指各指向四面八方而來的金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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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飛鳥們，享用你們的最後一餐吧！」白髮少女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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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一落，背上那用羽毛編織而成的斗篷抽動，五顏六色的羽毛從斗篷上彈出，飛到了空中，開始旋轉，漢娜看到羽毛隨著高速的旋轉，型態變化，轉得越快，羽毛的樣子在漢娜眼中也越模糊，接著，旋轉停止，羽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數百隻在空中翱翔的飛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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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大小，顏色，種類的飛鳥們俯衝進即將要吞噬白髮少女的金絲中，牠們的爪子和鳥喙上在一瞬間抓滿了金絲，飛回到上空，吃掉捕捉到的獵物後，再一次的俯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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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的斗篷變成了一條灰黑色的布，用盡了全部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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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嘴的生命跟自由，那這些鳥呢？為了做出這件斗篷妳殺了多少隻鳥？有多少雛鳥因為妳捕了牠們的父母而在窩中餓死？又有多少顆蛋根本沒有孵化？」拉斐娜質問，在她的面前金絲和飛鳥纏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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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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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妳說得沒錯，那可就別怪我了。」拉斐娜將雙手放下，深吸了一口氣進到肺中，閉上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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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帶著妳的小姐和薩菲快逃。」白髮少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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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入口處被金絲給……」漢娜指著她們進來時跨過的大門所在的方向，如今在那裡是一道金色的瀑布，明顯是由金絲交織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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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妳過來把我拿著枴杖的那隻手對準大門的方向，我的眼睛……看不見。」白髮少女摸向綁在眼睛前的繃帶，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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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漢娜從莉亞的懷抱中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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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剛剛還抱著漢娜的莉亞問道，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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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薩菲也準備好，妳們不會有很多逃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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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跑向呆看著拉斐娜的薩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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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輕輕的握住白髮少女的手，將拿著枴杖的手指向了大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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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漢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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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點頭，空閒的另一隻手也握住了枴杖，嘴巴默念著一些漢娜聽不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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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知道身旁的少女騙了她，藉她的手殺死了兩名無辜的女子，她想要復仇，而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她的眼睛瞎了，她專注於其他的事物上，她可以趁著白髮少女為她們打通逃跑的路線之後殺了她，漢娜忽然感覺手中多出了一個長條物，她低頭一看，發現她在手不知不覺中伸到了口袋裡，握住了裡面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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枴杖頂端的白石發出來的光芒隨著白髮少女的默念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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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把這把匕首放進口袋裡的？」漢娜想道，她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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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有一把匕首帶在身上也好，輕盈，好藏，還比石頭好用多了。」在來到依可爾城之前的漢娜從來沒有想過要隨身攜帶一把匕首，更沒想過帶著匕首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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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看向白髮少女的脖子，看向手中的匕首，從手柄到刀尖，感覺到手臂中的肌肉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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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發出的白光強到幾乎蓋住漢娜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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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得到，她很確信她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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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罪有應得，她也有施加復仇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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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利？她唯一擁有的權利是將白髮少女的罪過攤開在法律面前，她無權私自懲罰白髮少女，但王法真的能做出公正和令她滿足的判決嗎？如果身為王室成員之一的拉斐娜是這樣的瘋子誰說國王又會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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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先等等，要在莉亞逃了出去後她才能這麼做，不，還要在等過久，要等到白髮少女打倒拉斐娜之後，就漢娜所知，這世上只有白髮少女可以跟拉斐娜抗衡，看來她要放棄這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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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放開握住匕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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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白髮少女吼出，枴杖頂端的白光聚焦在擋住大門的金絲上，聚焦點急速的縮小直到變成了只有米粒般大小，光的強度則是變得極其強大，漢娜逼不得已用手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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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白髮少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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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放下遮在眼前的手，看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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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擋在大門前的金絲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大小足夠一個成人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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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吧。」白髮少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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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離大門較近的莉亞喊道，在她身邊是薩菲，依舊看著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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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小姐！您先逃吧！我就在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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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漢娜，妳有看到艾瑪嗎？」莉亞問道，她朝著大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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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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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掃視四周圍，想要鎖定艾瑪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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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妳在哪裡？」漢娜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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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薩菲！漢娜！」一道聲音從拉斐娜的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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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定睛一看，見到在王座旁是坐在地上的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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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漢娜對著艾瑪大吼，手指向大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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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點頭，向漢娜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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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幾個偷偷摸摸的在幹嘛？」拉斐娜問道，口氣中全都是不屑，她的眼睛張開，原本的藍色眼珠消失，變成了跟白髮少女一樣的反白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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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逃是吧？還想帶上我的女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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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轉向漢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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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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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看向還在朝她奔跑而來的艾瑪，她跑向艾瑪，想要縮短她們之間的距離，來自白髮少女的話卻使漢娜停下了剛開始不久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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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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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拉斐娜笑道，她將頭髮中的金釵拔出，一頭金髮灑在背後，發出跟金絲一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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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斐娜的身後，一道道在牆壁邊的黃金瀑布被重塑成了一面高牆，高牆中伸出了幾道金絲進入到拉斐娜的金髮，金絲與金髮在光芒之中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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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頭髮的懷抱感覺真不錯。」拉斐娜笑容的兩邊高到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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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整個空間中所有的金絲…不…金髮，變成了暴風之下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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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成了怒海攪動的水面，固體的金絲成了液體，漢娜的雙腳深陷於其中，她的四肢瘋狂的在液體中揮舞，想要爭取為數不多的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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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抬頭想要吸一口氣，但卻被眼前的畫面震撼住了，那是一道道金色的海浪，從拉斐娜身後的高牆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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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將金絲捲起，到達了想像不到的高度，將空中的飛鳥們吞噬殆盡，朝著漢娜和白髮少女鋪天蓋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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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漢娜在海面上的頭搜尋著艾瑪的身影，其餘的身體都在金色海洋的血盆大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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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她找不到艾瑪，該不會…不…不可能…漢娜將那不好想法拋出腦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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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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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小姐！」漢娜努力的在海中轉身，看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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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片閃亮的金色之外，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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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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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打起精神，朝著大門游去，她的雙手將金絲撥開，雙腿在海中不停的揮舞，打水，她的進度緩慢，幾乎沒有任何進展，但她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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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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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過莉亞，要告訴她事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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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背後，那金色的滔天巨浪快速的靠近，潮流將漢娜推離莉亞，推向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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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咆哮，由上而下壓向在它道路上連同漢娜在內的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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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在巨浪壓頂之前，看向大門最後一眼，在那裡依然沒有莉亞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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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小姐成功逃走了嗎？」漢娜想道，她的眼睛閉上，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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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進到肺部的那一瞬間，巨浪將漢娜打進了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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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光穿過了漢娜閉起的眼皮，近乎要點燃她的水晶體，她感覺到金絲綁住身上的每一個部位，把她拉到海洋的最深處，她聽到了太陽的細語，那是一個她不了解的語言，但金絲用盡全力的想要教會她，為了發音她的舌頭要變成蛇，嗓子要變成魚的鰓，她感覺到金絲撫摸著她的耳朵，即將要進到她的耳洞中，告訴她聽懂它們的語言的方法，漢娜遮住了雙耳，金絲不理解為何她將它們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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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想要呼吸，但呼吸代表了放棄，比起呼吸她更不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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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呼吸……妳…失去意識……終究呼吸…」金絲說道，它們成功教會漢娜太陽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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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憋著呼吸，緊閉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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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肺……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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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搖頭，她的肺像是火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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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等……等妳失去意識…看妳痛…感受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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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小姐。」漢娜在心中默念著莉亞的名字，想像莉亞陪著她，在金色的大海中，抵抗著贏不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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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自私，死到臨頭了還想要莉亞小姐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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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的意識模糊，金絲停止了跟她的談話，將她留在安靜的牢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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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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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後領，努力的拉著她，那股力道與金絲做對，接著，又有三個東西拉住了漢娜，抓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上和背上，將她拉到水面上，綁住她的金絲逐漸鬆開，耳朵邊的金絲離去，漢娜向上浮去，劃破了金色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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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事物是莉亞，在她的身邊是薩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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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莉亞的雙手捧著漢娜的臉，將卡在臉上的金絲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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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漢娜想要回話，但她的身體唯一准許她做的事情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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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薩菲有看到妳實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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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點頭，虛弱的微微一笑，她看向薩菲，卻見到她從莉亞的身旁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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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離開這裡，誰知道大浪什麼時候會回來。」薩菲說道，她的背面向漢娜跟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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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妳可以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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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漢娜站起身，發現她們所處的位置是大門的正後方，金色的大海啃咬著大門前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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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退到了更深處，大門外的金光照在黑色的走廊上，在那裡薩菲席地而坐，背靠在牆壁上，藍色的雙眼在瀏海後瞪著漢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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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和漢娜坐在薩菲的對面，六目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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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中，三人的耳中只有漢娜的喘息聲和海拍打在階梯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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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是妳殺死了蘿絲嗎？」薩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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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的視線釘在漢娜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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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漢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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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從地上站起，走到了漢娜的面前，莉亞卻擋在她和漢娜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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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薩菲的聲音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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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拜託，我們能不能待會再談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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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妳讓開。」薩菲抓住了莉亞的肩膀，漢娜趕緊也從地板上站起，上前幫助莉亞，但就在漢娜能做出任何事之前，薩菲放開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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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妳說得沒錯，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一下，理清我的腦袋。」薩菲轉向漢娜「妳有看到艾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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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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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退後了一步，她的背撞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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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離開這裡，妳們想跟就跟吧…」薩菲走向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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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莉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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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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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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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點燃諾蕾兒跟珍妮準備好的火堆，越快有人能接我走越好，如果有人的話……」她話裡的寒冷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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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跑上前，她至少要跟薩菲說出這句話才行，雖然她很明白薩菲不可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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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小姐，抱歉。」漢娜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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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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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水晶燈的藍光和綠光照在薩菲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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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放了殺害蘿絲的兇手，然而她心中沒有復仇的怒火，只有悲傷，一望無際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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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要復仇，是因為漢娜對莉亞的忠誠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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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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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她的心臟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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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口袋中拿出蘿絲送給她的手帕，那是一條純白的手帕，唯一的裝飾是繡在一角的蘿絲的名字，她仔細的撫摸著那名字，感受著布料與縫線的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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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的記憶與這條手帕是她和蘿絲之間那段戀情的唯二遺產，除此之外，她確信這世上沒有其他人事物知道她們經歷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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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試圖回憶起她們美好的時光，試圖將幸福的片段帶到自己的眼前，她找到的只有碎片，一抹笑容，一個玩笑，牽著的手，相吻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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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吐出一口氣，將腦袋的思考打斷，將碎片掃起，用看不透的麻布袋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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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要感受曾經有過的幸福，她必須要面對當下的困難，她得要克服它，越快走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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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以為母親騙了她，其實蘿絲還活著，然而在見到母親施展的巫術，聽到漢娜的道歉後，她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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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手帕上一點水漬都沒有，她沒有哭，為什麼？不哭的話蘿絲怎麼知道薩菲深深的愛著她？為什麼她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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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愛著她，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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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不甘示弱，薩菲忽然明白到，知道蘿絲去世之前，她沒有哭泣是因為她不想告訴這個宇宙，這個命運，她已經放棄了找到蘿絲的希望，現在的她，是在和冰冷，無血無淚的命運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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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輸了，全盤皆輸，但她不願離席，不願讓對手看見她脆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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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祢想要讓我哭，那我就偏不哭。」她在心中對著為命運負責的神明恨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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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白色手帕放回口袋裡，她需要時間思考，而不是沉淪在自己的情緒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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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不就是與內心的情緒對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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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強迫自己踏出一步，她可以邊走邊想，越早離開這裡，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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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還沒踏出第二步，她的腦袋就跳到了艾瑪身上，難道說艾瑪葬身於那金海底下了嗎？她的母親真的下得了手？不，她絕對下得了手，她已經殺了父親，再殺掉一個女兒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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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為什麼還在這裡，她不是應該要趕回去勸說她的母親嗎？她應該要想盡辦法喚回母親的神智才對，但她現在卻在這，離母親和艾瑪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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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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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得要確保我還有的，失去的就放手吧…」薩菲幾乎是立刻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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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至少我不會再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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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說過自己不會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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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一樣，這是最實際，最安全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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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終於踏出了第二步，接下來，第三步，第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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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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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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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了隧道的出口，走進了母親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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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中的事物都沒有變，對只有一段距離之外所發生的事情毫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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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平時都是躲在書房中……瞞著我們做那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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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看著地板，不願將熟悉的書房和那些金絲連結在一起，快步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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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照著和其他三人一同前來的路線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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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卻又在樓梯間停下，在她離開之後，以後還會回來嗎？如果不能回來的話，她想去蘿絲的房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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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說過不想要在回憶中打轉…」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BIRIgH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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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的房間比起大門離她所在的位置更遠，去到那裡她需要做好多決定，轉身，走好幾步路，轉開門把，推開房門，最後還要用眼睛將房間掃過一遍，而眼睛看完後，腦袋將會想起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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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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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抉擇都有可能讓她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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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關於蘿絲的景象都有可能讓她更加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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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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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說出一貫不變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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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就好，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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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用了一點點時間來想念蘿絲，大家應該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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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我會責備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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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討厭猶豫不決的自己，要是她擁有弗林特的勇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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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薩菲，你們看！這是我獵到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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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我殺了一頭熊！冒險者工會的那些人還說這頭熊異常兇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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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林特宏亮的聲音在她的耳朵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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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了無人煙的森林深處中與最原始的大自然搏鬥，弗林特可以說是波特吉斯家族中最有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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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難道說連波特吉斯家族也是一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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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鄰國的王子，母親是王室的成員，照這樣說那我身上流著的是王室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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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童話故事中的主角不一樣，這個想法沒有為薩菲帶來任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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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走向蘿絲的房間，天色已暗，走廊上的油燈只有少數幾盞有被點亮，珍妮和諾蕾兒一定還在外頭努力準備著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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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希望她們已經準備好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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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著走廊抵達了蘿絲的房門前，手握住門把，將其轉開，薩菲閉起眼睛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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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黑暗中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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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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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燈光從被打開的房門外照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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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是每間女僕用臥室都標配的木桌和木椅，上面是熄滅的蠟燭，一張紙，一隻筆，一個信封，在桌子的角落是縫到一半的小包包，大概有一個手掌大，薩菲將那小包拿在手裡，觀察著沒有任何裝飾的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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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她將包包放回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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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妳啊…只要跟我說一聲，我就會買一個更好的給妳，何必在花費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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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嘆了一聲，躺在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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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再也不會跟我要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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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蘿絲從來沒有跟她要過東西，當然，除了薩菲自己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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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靠在蘿絲的枕頭上，她將蘿絲的被子拉到身上，她側躺著，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溫暖起來，她數著枕頭上的紅色頭髮，數著數著，眼睛越來越模糊，數著數著，枕頭被眼淚沾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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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薩菲將被子拉過頭，像是害怕打雷的孩子，萎縮在被子下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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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面，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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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被淚水堵塞的薩菲只能靠嘴巴呼吸，她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小聲向蘿絲的枕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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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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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沒能保護的愛人的房間中痛哭流涕，責備著自己，浪費著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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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閉上眼睛，看著腦袋擅自投射出的記憶，快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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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的記憶轉變，變成了在蘿絲失蹤後她和珍妮在去審問漢娜的路上遇到莉亞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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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自己憤怒的嗓音，看到莉亞的堅決和對漢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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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薩菲是對的，漢娜就是陷害蘿絲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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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推測是對了……但然後呢？蘿絲沒有回到她的身邊，連瑪麗莎也死了，母親瘋了，變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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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漢娜是妳的，那妳願意負起責任嗎？」薩菲對莉亞所說的話傳到自己的耳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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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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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會如同引爆的炸彈，在莉亞面前大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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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了莉亞眼中的勇敢，她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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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和她的憤怒截然不同的情緒，強而有力卻又不會傷害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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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森林中的原始人，看著莉亞眼中的火種著迷，和小的時候看著弗林特背著熊皮回到老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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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張開眼睛，記憶頓時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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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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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漢娜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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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的事很多，但這件事她明白，她下不了手，她連恨漢娜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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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莉亞愛著漢娜，深深的愛著漢娜，就跟她和蘿絲一模一樣，她不想把喪失戀人的這份悲痛傳染給莉亞，不想讓莉亞眼中的火種變成燒盡一切的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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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想，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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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苦笑，這麼膽小的她，根本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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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對不起，妳的愛人是個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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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揉了眼睛，發現淚水流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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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沒想到我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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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翻開被子，坐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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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準備要從床邊站起來，耳朵卻聽到一個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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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貓咪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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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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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黑貓坐在窗戶邊，白色的月光照在牠的身後，一雙綠色的眼睛打量著薩菲，似乎想要跟她說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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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黑貓從窗戶邊跳下，落到薩菲的腳邊，用爪子敲了薩菲一下，接著，快速又無聲的跑出房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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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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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追了出去，跟著黑貓跑到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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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多出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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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拱起背，嘶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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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身穿著銀色的盔甲，腰間上掛著一把長劍，臉躲在全罩式的頭盔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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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記得眼前的盔甲，那是她母親送給弗林特的，在弗林特的肖像畫中，他就是穿著這副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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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盔甲明明就在我身後的展示廳才對啊…」薩菲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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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看向那人佩戴在腰間的長劍，她認出這是弗林特擁有眾多佩劍的其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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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竟然敢偷穿我哥哥的盔甲？用他的佩劍？」薩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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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將頭盔的面罩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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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菲看到那人的臉後，驚叫了一聲，她的手因為驚訝而遮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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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林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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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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