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風不似夏末那般黏膩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ub0WjbY2
空氣開始有點變乾，彥上班的路上漸漸遍滿黃褐色的落葉。
他們每個禮拜見面好幾次，不是特別約定過的那種，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ZUmHzzxn
頻率也沒有很固定，大部分都是尚過來書店找他，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joTafgQE
或是在彥上班時間以前，他們會一起喝杯咖啡，度過一段悠閒的片刻。
他們的相處有某種曖昧的默契，像是雨季前那股潮濕的氣壓，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8yAbuVMX
說不上來要不要帶傘，但心裡總隱隱地準備著。
彥有時會覺得，尚來書店就像沒事做時會窩進沙發的一隻貓，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v5P6e637
懶懶地盤踞在角落，卻又總會讓人分心去看他一眼。
他不是沒想過問清楚些什麼，只是每當話到嘴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bxjaAQQV
看見對方那副慢條斯理、像在等魚上鉤的樣子，彥就覺得自己會輸。
尚不會主動說出自己的消息或是私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CVTVS634
但如果彥提出問題的話，那他會回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Ka2bFLf1
可能是很確定的答案，或是模擬兩可的回應。
「你為什麼好像都很閒？調香師都這樣嗎？」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xoKuSoDS
彥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澀跟酸味。
「你……想知道我在做什麼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ueTLCTXl
坐在位置對面的尚，表情還是那般慵懶，但語氣總是帶著一點輕挑感。
「……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彥低下頭，食指沾染了杯緣的咖啡濕氣，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IAggMo3w
看了一眼後，又以大拇指抹過指腹。
「……好啦，我就了解一下而已。」
彥覺得他眼前這個人有時像水氣，很輕、也很透明，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QtOcJ98r
摸不著卻總是在周圍，會讓空氣變得有點濕濕的。
他知道尚正在看他，用那種若有似無的眼神，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CNKZGHkZ
像是觀察某種氣味剛形成的樣子，等待那香氣是否會擴散、會留在誰的皮膚上。
但那雙眼又總是不動聲色地閃過去，不留下太多的停留。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eaTSdWXq
讓他分不清這是專注，還是逃避。
尚的眼神似乎有些瞇起來，略帶著一點笑意。
「可能……，待在工作室開發產品，根據客戶的需求完成品項。」
「可是你幾乎都在我這邊吧？」
彥本來想再多問點什麼，但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尚那種答非所問的風格。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r57EU57J
像是對話本身就不是為了解答，而是像兩人在霧裡摸索，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zB8UWpgP
互相試探彼此的體溫與氣味，直到某個瞬間被攬進一場看似偶然的碰觸。
「嗯——因為，我很厲害？」
尚輕抿一口帶堅果香的拿鐵後，露出一抹淺笑，很輕的說。
「……那我們這樣是不是算在一起啊？」
彥的臉紅的像是要冒煙那樣，也再次被自己的耳根出賣。
「……別鬧好不好？你、可不可以正常一點？」
「你怎麼不去撩女人？你應該很多人追啊？」
「……還是你是那種，不分性別、男女通吃的？」
他沒有正面看他，眼神像是繞了一圈才落在對方肩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XIBPaTKp
明明是早晨的陽光，卻讓他有種站在暮色邊緣的感覺，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CGkQTocZ
好像有什麼話一說出口，就會掉進某個說不清的深洞裡。
他不確定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到底是用來放心，還是會讓他更不安。
「嗯——不一定喔。」
「……你為什麼……都不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回答都給人一種很恍惚的感覺。」
尚換了個姿態，身體微微往前靠，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卻還是笑著。
「……我會好好回答，如果你想聽的話。」
彥其實有很多話想問，只是有些東西不是說出來就會得到回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tBwoCHK6
甚至有些答案，只要被說出口，就無法再當作沒聽見。
他不想讓這段關係哪裡裂開，即使這關係說不上來有什麼名字。
他沒有再提問，只是把杯中降溫的黑色液體喝完，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21YujKkT
讓苦澀把一些疑問壓回去喉嚨內。
「……你不要讓我混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0PbEw0HJ
他放下馬克杯，像是一種小習慣那樣，以指尖沿著杯緣描繪。
「……你不問我了啊？」尚收起淺笑，眨了眨眼。
「我是要問什麼？」
「都可以呀——我都會回答，真的。」
彥瞇著眼，將頭輕輕側過，避開視線內的阻礙，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N70ecpI2
從那些大大小小的縫隙中，努力的看著那張臉。
「……你不噴香水了嗎？」
「你想要……我噴香水嗎？」
尚再次在嘴角畫上一筆上揚的線，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JpEtOpBJ
那線條柔和卻能寫入彥的眼。
「……不是、我是說……都可以，看你。」
「……好，下次我會噴。」
尚的表情不知怎的好像很高興，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WV0mEpUH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天氣還不錯，陽光照射的角度也很剛好，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nXLiG3Ht
帶著堅果香氣的拿鐵咖啡還是很好喝。
也可能是因為，彥的琥珀色瞳孔裡，有好好的映照出他的模樣。
「……到底都在笑什麼？」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bb8KxVbT
「我真的看不懂你的笑容裡有什麼含意。」
「嗯——可能，因為你的眼睛，很像一顆琥珀吧？」
彥的眼眶突然放大了些，過了幾秒後，才又收回，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fIQRRvMq
表情卻變得沒有剛剛那般輕鬆感。
他突然很想問：「你看到的是我，還是某種你想像中的樣子？」
但他沒開口。只是讓那句話在心裡慢慢沉下來，像琥珀中的小氣泡，被困住，無法散去。
也許他太久沒被人這樣認真看過了，才會對這種近乎詩句的誇獎，感到不知所措。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YMmS8QaR
他只是低下頭，放任瀏海把微微皺著的眉間藏起來。
那句話讓彥像是被輕輕觸碰了什麼開關。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59SjHpXE
琥珀——這詞從沒被用來形容自己過。
他總覺得那是種沉在時間裡的東西，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YImlcCaJ
透明又滯重，裡面藏著太多無法消化的東西。
如果他的眼睛真像那樣，那尚到底是看到表面，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1PBqmlVy
還是看見了什麼他自己都忘了的東西？
「……琥珀喔，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我。」
「……很美喔。」
彥整理了一下桌面，將使用過的餐具都疊放在一起，拿起背包。
「……我差不多要去上班了。」
「好……」
走出咖啡廳時，尚還特地拉了一下門，讓彥先走出去。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LIL55vn9
這種小動作雖然沒有什麼，但卻像是在表明什麼不說出口的情緒。
街道邊的人聲漸漸喧鬧了起來，陽光仍舊灑在他們肩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LTVn7iuJ
但彥覺得自己的影子，像是默默地靠近了尚那一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1vRLXige
兩道影子重疊的邊界變得模糊不清。
他們離開午前的片刻，像是有某種默契般，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uoGvdNXq
會一起走在往街角的老書店路上。
風把落葉掃過人行道邊緣，一陣一陣地拍打著柏油路，像是在替誰傳話。
彥腳下的節奏很輕，葉子被他踢起又落地，每一聲細響都像是小小的叩問。
尚沒出聲，只是靜靜地看，像把這些畫面存進心裡，留待哪天想念的時候重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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