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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這樣表達

K.H.彼得筆

Jul 21, 2022

198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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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這是陳淑華–夢醒時分中的一句歌詞，也是讓我記憶最深的一句話。

這句話尤其適合來敘述我和我父親之間的關係。

民國83年，那時的我正在兼家教的地方打工，上課上到一半時，學生的母親突然遞了電話進來，說是我家裏好像出事了。

我一接過電話，只聽見二妹喘氣，哽咽地告訴我父親去世了。

突如其來的震撼讓我有點傻愣在原地，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個核彈級資訊。

之後，我很快地趕回父親所在的桃園榮總，到達病房時我看見的是一具冰冷的父親以及圍在她旁邊哭泣的我的家人們。

看到這一幕，我其實有點五味雜陳，想要哭，卻哭不出來；有點鬆一口氣，但吐出來的卻是悲傷。

會這麼想，是因為我小時候與父親相處的不太愉快，我總是覺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比起我，他更常關心兩個妹妹的情況；而當我考高中失利想要重考時，他卻勸我「寧為雞口，不為牛後」，不要為了考上建中而浪費時間；在聯考考上交大時，他對此嗤之以鼻，甚至想要阻止我去交大。

從小的種種經歷，讓我覺得我的父親討厭我、不喜歡我，因為有哪個父親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優秀？

懷著這樣的心情，我揹起簡單的行囊，從桃園跑到新竹去，以半工半讀在不依靠家裡的情況下在新竹生活。

因為生活中的每一刻總是被忙碌塞滿，所以我幾乎沒有回家過，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想到我那「討厭」的父親在家，讓我不甚愉快，所以我常常以一些無聊的理由搪塞給我母親，在一些節日不回家。

雖然不回家，我還是很常跟家裡聯絡，只不過每次三妹妹打給我時，她總會抱怨道

「自從你離家後，爸就變得沉默寡言，跟我還有姊的互動少很多。」

這時的我都會無言以對，近鄉情更怯？還是我心中被劃傷的傷口還沒恢復？

究竟是哪一個，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父親一定知道答案是甚麼。

大二端午連假時，家教的家長說要讓孩子自己衝刺一下，所以不用去上課。

不小心偷得半日閒的我也不知道要幹嘛，叫上幾個同學去打網球，打到快黃昏時，我正要回宿舍盥洗時，看見有個微微駝背的身影站在宿舍門口，走近一看，正是許久不見的父親。

跟最後一次見面比起來，他變得蒼老很多，而且皺紋被歲月這把利刃割得比以前還深。

相見之後，我們之間很尷尬，或許是不知道要說甚麼，亦或是想說的太多了，索性不說了。

幾分鐘後，父親]率先開口問道：「我想逛逛最近新竹剛開幕的風城，可以帶我去嗎？」

「……嗯」

換一件體面的衣服，我帶著父親搭著新竹客運，搖搖晃晃到附近新開的百貨商城。

進到裡面後，父親被眼前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到處走走停停，而我也只是靜靜地陪他在後面走。

當走到一家唱片行時，我停了下來，被當時架上陳淑華的專輯給吸引住，走進去並拿起來看。

本來想買，但想到這個月的家教費還沒拿到，有點捉襟見肘。

「想買嗎？」父親靜靜地在我背後說。

我嚇得馬上把卡帶放回去，回道：「沒⋯⋯沒有。」

然而父親卻只是繞過我，再度拿出卡帶，然後放到櫃檯結帳。

等他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牛皮紙袋，並把它遞給我。

這是從小到大，父親第一次買禮物給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一時無法緩過來。

然而在買專輯的幾個月後，前述的憾事便突然發生。

後來聽父親的主治醫生說，在去年就已經發現他的大腸「有東西」，可能會影響他，不過父親股天生的倔強，閉口不向家人提起他生病的事，直到死前都不向任何人提起。

到現在，我都還留著那張《愛的進行式》還留在我的書櫃中從放著。

這張愛，不會因為父親的離世而暫停，反而會持續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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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短篇　＃家庭＃散文＃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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