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者》 - 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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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塔（the t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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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菈，我們神，我們身為容器，也是有有終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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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間來臨時，新的容器將會降於世，古老的存在將會引領容器成為新的大地之神，而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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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們……請、請救救王子……尼姆王室只剩他了……嗚嗚嗚——」

幽暗的森林裏，挾帶低語的風陣陣吹拂。

細語呢喃，深埋巨岩下的無助呻吟。

帶刺的樹藤彷彿有著生命般，纏繞怪樹發著劈啪聲響。

老婦人的哀求，撕心裂肺，瘦弱的身子跪於地，雙手交握顫抖著。

「我們……無能為力，未經過儀式而成為乙太容器，就是將劇毒溶入軀體，直到蔓延全身，直到化為妖異……」

老婦人表情扭曲，雙眼緊閉，嘴巴明明是想哭喊出聲的，但怎麼也沒能喊出來……

潔菈彎下身子用著雙手握住老婦的手，臉上掛著無奈的歉意，說著那只有悲劇的現實。

「潔菈……」

「我是……服侍尼姆王室，服侍諸位王子與公主的侍從總管……可說是從小看著他們長大，他們正準備各展所長……正準備……嗚嗚……

老婦人脫下披風的帽子，緩緩起身說著她的事情。

「但全部，全部的人……只剩皇太子存活了……他的三個兄弟與妹妹尼姆王與皇妃全都……深埋這神的領域之下。皇太子他，因為參加五百年一度的遴選前往了這次的舉辦國，“凱拉德姆帝國„因此躲過了天堂隕落……當我來到南門時看到了王子，他臉上兩行血淚發黑的眼白與那血紅的瞳孔嚇得我逃離……」

老婦說著他所見到的，皇太子回到南門後不再移動，持續的在南門斬殺來犯妖異，連同南部國家派遣的救援隊都慘遭殺害，跟隨皇太子的精銳部隊，各個轉化為可怕人形妖異。老婦為了阻止無辜的惡人們通行到南門，持續在此勸退商人與旅者。

「我沒什麼能回報給你們的，但兩位是為了王子而去的吧……」

「……嗯」潔菈與瓦倫丁兩人互看一眼後一同回應。

老婦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盡「請你們讓王子解脫……別在讓更多的人受害了……拜託你們。」

潔菈對於能否成功斬殺都抱持懷疑，更別說瓦倫丁根本對於森林盡頭那正在散佈恐怖威壓的事物有多可怕。

但瓦倫丁卻先開口說著：「交給我們吧，是吧潔菈？」

潔菈皺著眉頭看向瓦倫丁，這也是必經的試煉，他們遲早必須面對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後說著「這也是你必須面對的罪……瓦倫丁。」

「…………」沉重的話語令瓦倫丁張著嘴卻無法反駁，他一直沒能正視這一連串的事件，包含一整個國度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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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次坐上麗芙，沿著小徑繼續前行。後頭的老婦人向著兩人鞠躬後戴上披風再次隱藏在黑暗森林，靠著那盞微弱油燈在此處繼續勸離進入的人們。

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潔菈持續露出難受神情，額頭冒著冷汗，拉著韁繩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越是深入森林，周遭空氣越是令人感到黏膩，令人難受，難以呼吸，宛如置身泥漿。

耳邊低語越是明顯，細細如風聲般的說著：好痛，好難受，救救我，為什麼？

兩人身上如成千上萬幽魂纏繞，難受的惡寒也傳到瓦倫丁身上，潔菈心理負荷大增，就算瓦倫丁問著，她也只能咬著牙說著：沒事。

視野稍微明亮，卻不見潔菈從不適中恢復，正當瓦倫丁伸手要去觸碰到潔菈肩膀時，她從馬匹上摔落

「瞬步！」在潔菈滑落前瓦倫丁一個動作讓她落在懷中，瓦倫丁看著她急促的呼吸，額頭的汗珠持續滑落，這是他第一次見著潔菈呈現這樣的狀態。

正當瓦倫丁煩惱如何幫助她時，潔菈緩緩用著氣音說著「瓦倫丁……你還記得精靈的護封魔法嗎？」

「我稍微記得……但我沒試過。」瓦倫丁回憶起空島墜落前，依蕾娜為他所施展的光球，他試著回想，試著唸出「✡光之精靈啊，遵循盟約之信條，凝聚吧——凝聚吧——化作驅霸邪之障壁，加護之恩惠，光之護封！」

光子開始從四周聚集，聚集在潔菈周圍。持續聚集持續增厚，直到產生一道可視的光膜。

雖然沒有當時依蕾娜施展的那樣完整堅固，但魔法的隔絕障壁，的確在潔菈身上看見效果。

「嗚……嗚，稍微安靜……安靜多了……謝謝你瓦倫丁。」潔菈踩著不穩的步伐緩緩起身，右手扶額原本白皙蒼白的臉龐似乎恢復了點血色，半透明的光膜隔絕所有惡意，能抵消一定的魔法攻擊，當然一切都取決於施術者的能力。

瓦倫丁攙扶著她試著施展恢復術，但潔菈並不是受到物理的傷害因此精神狀態沒能得到治癒，但受到光膜的庇護，潔菈與瓦倫丁頓時解除了那不明的強烈壓迫。

不，或許潔菈只是沒能對著瓦倫丁說明，說明她所聽到與感受到的一切。

兩人沿著小徑朝著森林外邊走去，出口處的樹木群扭曲變形著，有的像是嘶喊的人臉，有的像是軀體被包覆在長滿刺的樹皮裡，胡亂生長刺藤爬滿地，樹幹似乎流著血液般的汁液。

本以為離開森林後能沐浴陽光之下，驅散身上的不適。

但映入兩人眼底的，是一大片長滿雜草的灰色石磚廣場，兩側的店家早已荒廢，廣場盡頭是崩壞的城牆，這裡是尼姆王國的南門。

但現在南門城牆後方，就是空島的巨大石壁，高聳入天，擋住了正午的陽光。

整個南門十分昏暗，還伴隨著刺鼻血腥味，屍體腐敗充斥著整個南門廣場。

「✡恐懼抗性提升，異常屬性耐性提升，精神障壁，速度提升。」

潔菈突然對著看向廣場發呆的瓦倫丁施展各種耐性提升魔法，尚未恢復完全的她一口氣施展果然太過勉強。拉著麗芙的馬鞍喘著大氣。

兩人朝著廣場前進，越是接近城門兩側破敗房舍與地面越是佈滿新舊血液，妖異屍體、商人、軍人、還有看似教國派遣的教職人員屍體，相互堆疊，彷彿有人刻意如此安排的整齊堆置廣場兩旁。

「是你……嗎？」

「還是你……哈——」

「果然……是你幹的吧？」

「還是你幹的吧？喀哈哈——」

「啊……果然還是你吧？」

就在瓦倫丁看著兩側屍體時，微微聽到由廣場盡頭南門下傳來的話語，兩人朝著南門定睛一看。

南門陰影下正有一個穿著染血漆黑鎧甲的金髮少年，背後髒披風末端還染著剛沾上的血液已看不出原來的潔白，手持染血大劍站在屍體堆上。

金髮少年邊唸唸有詞，邊將大劍插入底下試圖爬動的軀體，持續重複著持續重複著。

——底下那些人難道還活著嗎？

「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瓦倫丁出聲試圖制止。而潔菈正打算阻止瓦倫丁但來不及出聲。

而金髮少年在最後一次將大劍插入底下軀體後停止了動作，原本看向地面的他如機械般抬頭看向瓦倫丁一行。用著瘋狂的面容說著：

「啊……啊……哈、哈哈喀喀，難怪——剛剛特別騷動……原來有客人啊——哈哈……」

『是你幹的嗎？』

！！！

瓦倫丁打從心底發出寒意，這聲『是你幹的嗎？』的確是在自己右耳邊發出，但當自己轉向發聲處卻沒有人！嚇得跳離，望向前方。

金髮少年已不站在那原本距離五十米成堆軀體上，咧嘴一笑與瓦倫丁一行只剩十幾米距離。

少年面容慘白，許久沒清理的臉上戴著髒污，血色瞳孔染黑眼白與兩行黑色淚痕，嘴角是因為瘋狂而不斷抽動，的接著說著：「啊——不是你嗎？是你嗎？」

瓦倫丁跳離時才漸漸察覺自己的右腹部浮現燒灼感，右手一摸鮮血竟然染紅了腰部。披風也被切裂一大段。

「瓦倫丁！✡治癒術……」潔菈虛弱的施展魔法，但剛剛消耗太多魔力，還沒能恢復，他必須變回劍的狀態才能從四周吸收殘存的魔力。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接近的完全看不到動作。

瓦倫丁試著冷靜朝著自己腹部施展治癒，兩眼緊緊盯著金髮少年一刻都不敢移開，深怕一旁的潔菈也受到攻擊持續警戒著。

少年突然立正站穩，將還正流下血液的武器插在地面。

左手在後右手放在胸口，做了個標準的四十五度鞠躬後看著瓦倫丁說著：

「啊啊……失禮了，吾乃尼姆王國皇太子彌凱拉•辛達拉•尼姆。歡迎濱臨大陸歷史最悠久的尼姆王國。喀哈，哈哈——來了——祂們又來了！」

「你、你究竟……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當瓦倫丁試圖問出對方意圖時，彌凱拉皇太子突然雙手抱頭，身體後仰發出痛苦的嘶喊。

瓦倫丁抽出腰間的秘銀短劍朝著潔菈方向慢慢靠近。

「你們……聽不到嗎？啊？哈哈——聽不到嗎？哈哈哈——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聽不到嗎？為什麼我可以聽到？為什麼？為什麼？啊？」

「聽見什麼？你到底在說些甚麼？」

「啊？喀哈哈——亡魂的哀歌啊，啊———父王，母后，弟妹們，還有上百萬人的哀嚎聲啊，聽不到嗎？啊？聽不到嗎？我只不過去參加遴選而已，為什麼空島就這麼掉下來了呢？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妖異會變成這樣？我的精銳們都戰死了，只剩下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斬殺那巨大妖異，有個奇怪碎片進入我的身體裡……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但是身體卻充滿力量，但是好痛苦好痛苦，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我不想聽到這些！我不要聽！！！！！」

彌凱拉雙膝跪地抱頭仰天，像是當機一般突然停止動作。

「他被碎片寄宿了，看來他就是被選中的下一任容器……只是沒經過儀式的容器單純只是被乙太侵蝕而已，但身為容器的他得以維持理性，也表示他擁有很強大的魔法能力。但——當碎片超過他理性所能負荷的程度時……他便會化作災害……」潔菈起身說著，接著化身噬神者劍模式飛向瓦倫丁。「下一任容器……」

「這附近的魔力濃度很高……是因為這些屍體裡有魔力很強的人物在吧✡魔力吸取」

「妳也聽的到嗎？潔菈。」瓦倫丁伸手握住噬神者說著，潔菈沉默數秒後回應「嗯。」

「那為什麼我……我聽不到……」

「因為你只是被我寄宿罷了，與乙太有所關聯的還是我……我們會持續的聽見亡靈的哀歌，死者越多的地方，冤死越多的地方越是強烈……」

兩人望著前方跪在地上的彌凱拉，沉默數秒後瓦倫丁開口問著「那就趁現在吧，潔菈能用上魔裝了嗎？」

「嗯，剛剛吸收的份量足夠發動技能✡噬原魔裝！」

斷裂劍身再次被魔力填滿，但這回魔力的顏色暗紅混濁、沉重，瓦倫丁在接受技能的支援時也能感受到，這份像是被數十人壓在身上的負重感，沒有之前使用時那樣輕盈多了一份黏稠。

「上了！」瓦倫丁不再想，將劍尖朝向彌凱拉，做好衝刺動作，後腳一個使力在地面踏出一個窟窿後朝著前方突進。

速度之快所產生的氣壓捲起沙塵朝著兩邊噴散。衝刺結束，瓦倫丁驚恐轉身舉起劍做好防禦。

「沒有實感……沒有命中！潔菈他人呢？有感知到嗎？」

「…………在我們背後城牆之上。」

！！！

瓦倫丁迅速回頭朝著高聳城牆頂望去，果然彌凱拉站在南門牆鼎，漆黑鎧甲與灰色巨石城牆業者鮮明對比。

少年低著頭右手貼在臉上，散亂金髮垂落著。從貼著臉的掌心又開始冒出暗血持續朝著地面滴落，地面的暗血持續擴散變成血條，如帶著生命般開始竄動。

暗血朝著南門前的屍體塔竄去。

「原來……真的是你呢……瓦倫丁。」

瓦倫丁驚訝的雙手一震，心臟突然收縮的不適感令他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啊……塔倫街口的水果攤薩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跟他的青梅竹馬求婚了呢。」

「…………什麼？」

「書院的孩子們，等著我從帝國回來後，要聽我說說這趟旅程的所見所聞呢。」

「中央廣場的皮姆花店，店長阿姨正等我溜出去幫她找點稀有的花呢，哈、哈哈喀哈哈哈——」

「而你！就為了一個女人……把握心愛的國家，國民們……全都賠上，你可知道……

「他們全都還在這空島之下……誰都無法回到初始之源……你們……聽不到嗎？我弟弟妹妹們叫我殺了你們的聲音？

「他們努力展開了屏障呢……所以沒馬上被壓死呢……而且絕望的，絕望的在巨石之下慢慢失去生命！」

彌凱拉放下右手，兩行血淚持續流淌著暗血。接著朝著廣場揮動右手說著：「贖罪吧。」

廣場前那些佈滿傷口腐敗軀體突然開始使力扭動試圖爬出身體堆，一個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於南門前陣列，他們身上佈滿被大劍砍殺的巨大裂痕，早已失去生命的他們是彌凱拉的精銳。

在回國後與妖異持續戰鬥，不敵來犯數量，一個個失去生命。

他們都是皇太子在騎士團內的好弟兄、好朋友、全員都可以為了彌凱拉赴湯蹈火，而彌凱拉卻沒能拯救他們任何一位。

「贖罪吧——瓦倫丁，接著交出你身上的碎片……這才是身為容器的我該獲得的！」

大量被暗血纏繞而獲得力量的精銳士兵開始朝著兩人殺去。瓦倫丁揮動魔力大劍斬向妖異，如切豆腐般輕易的就把來犯者斬斷，但是。

「什麼！為什麼還能起來！」

瓦倫丁藉著附魔的強大能力面對這些妖異無壓力，但是他們……不死！一個個倒地後又再次透過暗血相互吸引結合。

「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潔菈突然說著「他們除了被賦生，但連意識都稍微連結著……」

「喀哈哈哈——等我收齊所有神力——我就要將尼姆王國完全復活！喀哈啊哈哈———」

說完彌凱拉從南門一躍而下，揮動巨劍與不死兵們有默契的配合著，持續朝著瓦倫丁進攻，一點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唔……」

「就這樣而已嗎？弒神者？啊？就這樣而已嗎？啊哈哈哈哈——」彌凱拉輕鬆揮動巨劍快速斬向瓦倫丁，他除了只能防禦，想發動技能魔法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反而彌凱拉自由穿梭在不死兵之間。瓦倫丁見情況不妙朝著後方跳開，將手掌對著不死兵：「✡火之精靈啊，遵循盟約之信條，賦予燃盡惡意之火，向著吾等之敵展現火之威嚴，炙炎風暴！」

不死兵頭頂展開炫麗的鮮紅魔法陣，法陣中降下大量火龍卷燒向不死兵，炙熱火焰令還是肉體的哦士兵們減緩，低沉的哀嚎聲從火焰中傳出。

唯獨皇太子用著遊刃有餘的笑聲回應著這熊熊烈焰：「啊啊——這就是古老的精靈魔法嗎？老實說有些失望呢。✡狂亂之嵐！」

從火焰中展開綠色法陣，劇烈的旋風從中吹起，直接吹散所有烈焰。

不死兵們雖然也被吹的四散傾倒，身上冒著白煙，還是掙扎般用著武器撐起身體，捲曲的皮膚焦黑皮甲，燒熔的鎧甲與肉體熔接在一起。

他們為了向這位毀了自己家園，殺了自己家人的兇手發起復仇而撐起這破敗的軀體。

「瓦倫丁……」噬神者的魔力劍身顏色開始變淡，剛剛一口氣儲存的魔力已快消耗殆盡。

「那麼，兩位就成為我復甦尼姆王國第一塊基石！安心上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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