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語雙色瞳 - 03 死而復生

躺在地上的少女屍體，由手指開始一下下顫動，蔓延至手腳，不消一會兒，屍體全身猛烈震抖起來，明明已經死翹翹，怎麼可能等到這刻才發作死前的癲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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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電影的虛構情節果真實現，被喪屍咬過的人類，很快會死而復生，以喪屍的姿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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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痙攣頓了一頓，少女喉嚨間擠出沙啞的「呀呀⋯⋯」聲，然後像個木偶一樣，四肢扭成不自然的角度，跌跌撞撞地立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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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烏黑長髮和纖細身型，她看起來像女鬼更勝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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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察覺不對勁，將胖貓抱起跑去服裝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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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這麼匆匆一別，不久後竟與美麗少女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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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賤民！放低朕呀！朕自己識行呀！」胖貓大聲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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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子濤只聽見牠喵喵叫，完全聽不懂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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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說過，人類覺得貓可愛，其中一個原因是聽不懂貓話，這確實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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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服裝店區，喪屍們便分散移動，遇上子濤依舊與他擦身而過、沒攻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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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顯然不常來這商場，帶著猶疑地摸索前行，總算鑽入一間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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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望門面就明白為甚麼他挑這間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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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服裝店區大多數店舖的店面均採玻璃門和玻璃櫥窗，容易被打破攻入，不過這店的櫥窗掛滿衣服遮敝店裡，外面又有不少衣架車和紙皮箱擋著，可以勉強充當護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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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趁外面無人，火速拉來一堆雜物塞滿正門，才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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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面積很細，一眼看盡，最盡頭用布簾遮掩的簡陋試身室，明顯有人躲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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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無人呀？」子濤壓低聲問，用意是告訴對方自己是未受感染的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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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遇過的喪屍都不會說話，暫時可以以此判斷對方是人還是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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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這才放下心，從裡面走出來，是一對跟子濤年齡差不多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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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滿臉警戒地打量子濤，再看看外面，問：「出面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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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放下胖貓，坐在地上，「班喪屍走晒入嚟，我哋暫時匿喺度避避先，等佢哋散晒先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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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好像故意不說自己免疫的事，也沒打算利用這優勢離開商場，反而選擇「被困」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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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見店門被堵住，暫時安全，便在子濤對面坐下來，輕輕拍一下地面，示意女生到他旁邊坐下來，「我叫阿輝，佢係我條女，叫 M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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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的表情掠過一絲悲傷，識相地不看去 Mandy，對阿輝說：「叫我子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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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傳來慘叫聲，嚇得阿輝和 Mandy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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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問他們：「知唔知有警察嚟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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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正正由二樓走上三樓，一副湊熱鬧的口吻說：「有呀！頭先我哋喺樓下睇住成班防暴警入嚟，不過跟住人潮上咗嚟，唔知下面搞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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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催促低頭按手機的 Mandy，「點呀，有人聽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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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y擦擦眼淚，無聲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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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皺皺眉，湊近子濤緊張地問：「你報唔報到警呀？我哋打咗好耐都無人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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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矛盾，眼見防暴來了還要報警，更矛盾的是，儘管報了警也未必有用，還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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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試了幾次也失敗，通訊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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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 Apps看新聞，語氣平穩地說：「好多網站都死晒，得呢度有報導⋯⋯『嚴重急性情緒綜合症』，簡稱森士病⋯⋯政府話呢個係人傳人嘅傳染病，叫市民盡量留喺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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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和 Mandy馬上挪到子濤身旁，難以置信地探頭看他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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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就喪屍啦，咩森士病呀⋯⋯」阿輝思索，「聽都未聽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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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y把焦點放到後者，她的聲音很刺耳，「室內？呢度咪室內囉，一啲都唔安全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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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馬上掩著她的口，「你傻咗呀咁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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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走到門口窺看外面，見沒引來喪屍才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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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病毒感染後，」子濤繼續冷靜地唸出文字，「每個人嘅潛伏期有長有短，幾分鐘以至幾日都有，初期病徵有啲似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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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會變得情緒化，容易焦慮暴躁。病發後⋯⋯開始攻擊身邊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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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官方用語，那些「喪屍」是「病發者」才對，彷彿改了個科學一點、現實一點的稱呼，事件會變得容易掌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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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最擅長換掉稱呼，將嚴重的真實情況輕描淡寫，或許這就是他們高薪厚職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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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y抬頭問子濤：「啱啱先出事無耐，政府咁快就知係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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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無言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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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戒備地挪到遠一點的地方，「仲有無講啲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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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呼籲大家留喺室內就 OK，話目前情況理想、好快會回復社會安寧，篇報導好短。」子濤的指頭飛快在屏幕上點來點去，忽然停下來，「連訊號都無埋，你哋收唔收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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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手機無訊號，其震撼力對都市人阿輝和 Mandy來說，簡直跟中了六合彩同時弄失了六合彩票一樣，他們露出絕望的神情，凝重地研究手機一會兒後，對子濤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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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點算呀？」Mandy緊抓阿輝的手，搖個不停，「無人嚟救我哋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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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阿輝不制止 Mandy亂叫，子濤收起手機，無奈地勸道：「靜一靜先，大家一齊諗諗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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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靜了下來，阿輝細心地替 Mandy擦拭身上的血液，應該是逃亡時沾上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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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濤看他們互動時，眼神總流露一種哀傷，不是為了 Mandy，而是別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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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度無水無嘢食，我哋唔可以長時間留喺度，」待外面的吵雜聲停下來，子濤嚴肅地道出他的計劃：「我同女朋友走失咗，佢依家被困喺樓下嗰層嘅舖頭度，我打算救佢出嚟，再一齊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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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散發超出該年齡的穩重沉著的成熟氣息，也不難感受到他雙眼流露的堅毅和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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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身上有女性的香水氣味，胖貓猜他不久前，應該跟女子相擁過，看來正是他失散了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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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喎，警局有咁多武器，實安全過呢度好多。」阿輝想也不想，馬上同意道：「不過聽講頭先都有班警察入咗商場⋯⋯唔知依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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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製造危險的不止病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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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去警局呀，」Mandy擔憂地說：「依家連電話都打唔到出去，我想返屋企搵屋企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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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愕然問：「依家外面咁亂，青衣又咁遠，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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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胖貓說。翻譯是：警局未必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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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y瞪向他，悔氣地說：「你唔陪我就算，我自己一個人去。」說話的同時，展現出典型港女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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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貓豎起耳朵，不負責任地期待他們吵起來，然後招惹一批病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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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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