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閃耀的表象與黑暗污穢的背後皆是人性的真實,而所謂的虛偽不過是一種無奈的否定。
「喂!起來。」有人在營帳外喊他,這聲音是葛蕾菲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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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獵兵為他搭建的營帳中疲憊的爬了出來並揉了揉眼睛,「怎麼了?要出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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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蛋,是沒看到天都還沒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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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那幹嘛叫我起來,這幾天很累欸!」他對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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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菲亞一如往常的用那不友善的口氣回答他,現在發現葛蕾菲亞有兩種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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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如念稿般的說話方式,另一種則是熟識一後不耐煩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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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大概是想給人一種不想有瓜葛的語氣,後者則是她發現這個人不排斥她後,她仍想要與對方保持距離並提醒對方自己可不會跟你親近所採取的行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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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你整天黏著洛絲蒂娜,現在居然自己睡得那麼高興,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我不是說過要給你看個東西嗎?」葛蕾菲亞邊說邊點起油燈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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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她堅決反對跟我一起在同一營帳中嘛,我也不好說什麼。」他無奈的說,並接過油燈跟上前方的葛蕾菲亞在漆黑的黑夜中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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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菲亞在夜晚瞳孔散發著微微的紅光,看來是不用燈具來照明就能行動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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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能力也真方便,獵兵們都跟妳一樣晚上能看得清楚嗎?」他才說完就照到一個獵兵從前方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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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我一跳,黑漆漆的像幽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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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的傢伙,他們有部分的能力跟我是共享的,但比起說看這個機能,他們應該用偵測這個機制來形容,因為他們與我建立契約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身為生命體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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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直都認為都他們只不過是受到緋煌星權能支配的人偶嗎?」他問葛蕾菲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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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一開始我希望他們不是,我呼喚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子,曾希望他們回應我,我抱著洛絲蒂娜,想要她還是我所認識的洛絲蒂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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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刻他們沒有任何回應,剛定下契約的一百年內,我試圖模擬過去一起生活的樣子來喚醒他們,都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依舊只是默默跟在我背後的無意識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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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發現用指令的方式可以使喚他們,就認清他們早就不在了,同時也覺得這樣也好,畢竟人死後本就該獲得安寧,他們靈魂應該也早就進入輪迴了,我沒有任何資格把他們囚禁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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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我只是說也許,他們會隨著時間慢慢記起回憶,慢慢地有自己的意識。」他靜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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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知道,千年了我們大多都是無聲的行進,他們也一如往常的執行那些指令,從沒有人跟我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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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會說簡單話語的洛絲蒂娜也是只有我問她事情或做出一些比較超過常理的事她才會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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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如此,洛絲蒂娜是特別的,她確實是唯一能不斷收集情報資訊並成長的個體,這千年的資訊在她的腦內她能夠模擬出人類情感也不奇怪,但她並沒有洛絲蒂娜真正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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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記憶不過是透過書中或他人口中的資訊整理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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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葛蕾菲亞所說的話語,很平靜,卻也很淒涼,千年她一直待在那些曾經愛她的人身邊,但卻沒有一個人認得她,也沒有人能跟她真正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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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是洛絲蒂娜休眠的地方,她會在這整理她今天獲得的資訊,這時是她在晚上唯一不會到處走動巡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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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有勤務所以才拒絕我的邀請嗎?工作跟我到底哪邊比較重要!」他忍不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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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菲亞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她帶著面具,但他知道葛蕾對他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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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著葛蕾菲亞一同進入營帳之內,接著葛蕾菲亞帶著他靠近平躺在地上的洛絲蒂娜,他們進來她也毫無反應,就像在深沉睡眠一樣,跟以往那警覺性高的洛絲蒂娜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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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讓我看什麼?」他小聲的問葛蕾菲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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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就知道了。」她伸出手去觸碰洛絲蒂娜的面具,就在那一瞬間洛絲蒂娜像是驚醒一般立刻用手抓住葛蕾菲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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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洛絲蒂娜,我需要釋放一些多餘的魔力到面具上。」葛蕾菲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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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洛絲蒂娜搖了搖頭,「昨天例行釋放能量作業已經將多餘魔力分配至切斯特、瑪格麗絲、艾洛塔、伊維、洛莉雅的身上,今天並不需要執行。」洛絲蒂娜冰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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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要把妳的面具拿下來給那怪人認清事實,讓她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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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洛絲蒂娜還是輕輕搖頭,「斷罪者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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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葛蕾菲亞,洛絲蒂娜不願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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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搜搜妳的資料庫從古至今有哪個人會愛上臉上戴著全罩面具的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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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相都沒看見,他就說他愛妳?妳不認為很怪嗎?該讓他認清事實了,人類是一種會在奇怪的情境中做出奇怪行為的生物,當失去這個情境,他只會嘲笑這段回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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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回到聖域生活的不久後他就會恍然大悟,這一段經歷是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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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菲亞冷淡的對著洛絲蒂娜說出的話語聽在他的耳中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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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絲蒂娜依舊抓著葛蕾的手阻止她,但她卻沒有說反駁的話,隨後葛雷先放棄,「隨妳,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不管你們了。」看到洛絲蒂娜第一次反抗她,葛蕾有些氣又有一點錯愕,她慢慢的退出了帳篷,留下斷罪者與洛絲蒂娜兩人。3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s3mes7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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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斷罪者看著端坐在前一動也不動的洛絲蒂娜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後選擇靠上前,並輕柔的說,「溫柔、善良、正義、勇敢、美麗,人們極力戴上面具來保持這些正面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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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所掩蓋的是黑暗面,我看過無數的人,應該說我執行過無數的獵首行動,那些光鮮亮麗的人在高台上述說著充滿希望的理想,背地裡幹過無數黑暗與骯髒不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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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令人為之動容的願景與理想是虛假的嗎?就我看來不論是光明還是黑暗都是人真實的其中一面,對我來說面具並非他人所謂用虛假掩蓋真相的工具,而是用來掩蓋黑暗一面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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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全然的投身於黑暗中的我並沒有面具,我要謝謝妳成為照進黑暗中的那道光芒,洛絲蒂娜,我沒有保留的在妳面前,妳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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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放到洛絲蒂娜的面具之上,洛絲蒂娜愣了一下,但卻沒有阻止他,葛蕾菲亞見狀後便收回她的手,站起身走到了營帳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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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揭開了面具,此刻洛絲蒂娜的肉體在一瞬間快速的收縮,變的乾扁,他根本沒看清面容,那肉體就變得像木乃伊一般乾燥,空洞漆黑的眼窩望著將面具摘下的他,而她真的就只剩一副乾瘦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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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得知面具是力量來源後他就想過這樣的情形,現實始終比想像的更加殘酷,他以為當他看見這一幕也能夠不為所動,但是眼前所發生的是一瞬間的事情,他連她原本的樣貌都沒真正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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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不是皮膚白皙的貌美女子,沒有能夠將他人溫暖的臂彎,沒有充滿愛意的炙熱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乾裂的皮膚包著骨頭,沒有嘴唇的枯黃牙齒,還有那空洞的漆黑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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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震驚了片刻,這讓他感到羞愧,但仍他回過神對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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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比那些我見過其他被摘下面具的人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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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撐起,他知道她現在根本無力做任何事情,他也知道她是有意識的,因為她的手不斷的想要去觸碰擺在一旁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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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對著空洞的眼神,她也不斷的將手伸去觸碰面具,但還不是時候,他一直都想這麼做,現在也許正是唯一的機會,這件事他從沒有猶豫,現在也一樣,他緩緩的低下頭吻了她,這一吻讓她的乾瘦的手停下動作,懸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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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後便幫她將面具戴上,她身體瞬間回復生命力,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抱在懷中的男人一拳揍出營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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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蕾菲亞看他從營帳內飛了出來,而他也看見葛蕾菲亞無言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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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了一點小意外吧?哈哈。」他一說完話就又被拉入營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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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絲蒂娜跨坐在他身上,她的獵兵套裝已經落在一旁的地面,火光漸微的油燈照耀下,銀白色頭髮就像夜空閃爍的繁星,髮絲隨著修長的頸部,垂落在那誘人的鎖骨與裸露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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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測目標有戀屍癖,需要驗證。」洛絲蒂娜冰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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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才沒.....。」火光近乎熄滅,他伸手想要將油燈再度點燃,但他的手被用力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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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事吧?」葛蕾菲亞的聲音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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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見狀立刻拉上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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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菲亞邊走到離營帳不遠的懸崖邊並坐下,尷尬的小聲碎念,「原來那麼久就我一人被當笨蛋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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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起了膝蓋獨自看著那閃著繁星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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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是對的嗎?洛絲蒂娜的情感並不是模擬出來的,而是真正的靈魂之聲?難道洛絲蒂娜真的有了自我意識,她記起了過往的一切嗎?那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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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道囚禁了他們的靈魂一千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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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哀傷,如果真是如此她該如何是好?我要解放他們嗎?但要怎麼做?早就試過不供給魔力給他們,但他們也只是機能停擺,一旦開始供給魔力,他們又會開始活動,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除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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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營帳中依舊黑暗,洛絲蒂娜喘息的緊緊貼在他身旁,「驗證結束,目標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為戀屍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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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別說那麼奇怪的話啦!」,他害羞地喊道,「我怎麼可能有戀屍癖,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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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公平,黑暗中我什麼都看不見,妳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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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罪者投身於黑暗的懲罰。」洛絲蒂娜邊用冰冷的語氣說著,邊輕柔的撫摸他被上那些數不清並被稱之為誓約的醜陋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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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起身說道,「巡邏時間。」說完後換上了獵兵的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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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能再待一下嗎?今天就請假吧?」他也爬起身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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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模式下沒有妥協。」她說完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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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實他知道洛絲蒂娜比想像的還要調皮,很多機械式語句都是她在裝模作樣,之前也沒聽過她說什麼模式之類的東西,一定是又再戲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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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感覺,不是接受密令時的口令,不是嚴肅的誓約,而是雖然語氣冰冷卻帶有暖意的幾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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