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已完結） - 燭第二章

「跟你說喔，我埋過屍體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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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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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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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窮？寵物禮儀公司很多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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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田，能土葬。」我不甘示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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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片刻，開著車往更渺無人煙的地方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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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幫他土葬嗎？」他指後車廂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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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下雨欸」我終於講出了一開始的念頭，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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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有下雨嗎？」他沒笑。沒有get到我的點，人生又不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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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搖頭「我們家是果樹園，不是經常翻土的那種，土超級難挖的，我當下就覺得我這輩子不可能像電視劇一樣埋屍體了，這難度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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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帶著口罩，但我看得出他的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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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重新陷入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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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不敢問他太多，我怕他覺得我在挖他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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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他倒是主動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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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了拉安全帶「好呀，但你可以編故事騙我嗎？我知道的訊息越混亂，我被審問的時候，對你越有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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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靠到窗上撐住頭，單手開車，笑道「你想睡覺了嗎？我還要跟你講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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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好想睡覺。「不然我猜猜，我講給你聽，看你喜歡哪個，哪個我就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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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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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淡定的眼神，看起來不像衝動犯。

「所以你是附近在虐貓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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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海龜湯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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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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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看向方向盤，應該是在思考跟我說事實，會不會透露出太多的線索

「我不是，剛剛祂很俐落的就走了吧，連叫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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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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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蹤他很久了，他是一個殘忍的虐貓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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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心地善良的愛媽，每天都會去餵貓，一隻兩隻三隻，真奇怪，貓怎麼會越餵越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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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餵食的貓咪車禍、被狗咬死，或躲藏起來，甚至到處流浪，都是常見的事，餵過的貓咪也是來來去去的，但最近貓咪消失的頻率，確實有點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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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你聽到貓咪慘叫聲，追尋過去後，發現了一隻身上滿是傷痕的貓，在你抱著貓奮力趕去動物醫院不久後，邊被宣告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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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對你說「這是人為的，應該有人虐待貓，他們不可能把自己用出這些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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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你就不斷的監視著街上的野貓，想努力蒐證，想憑藉自己的能力抓到虐貓賊，讓正義的法槌降臨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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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沒有，你不是專業的偵探，也不是徵信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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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你每次的即時發現，總是讓貓咪屍體，快速的被環保局處理掉，所以沒有人知道那些貓經歷了什麼慘無人道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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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沒有辦法報警說明那些野貓是遭受虐待，而不是意外身亡，警察只說會加強巡邏，還是需要更多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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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沒有人關心這件嚴重的社會案件，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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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為了收集證據，活在拯救不了貓咪，卻要面對貓咪血肉模糊屍體中的罪惡感中，工作與生活已經沒一隻一隻貓咪血肉模糊的屍體籠罩，在這種令人崩潰的壓抑氣氛之下，你最終被雕塑成一個「看到貓屍體也沒有心情起伏」的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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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到了，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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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到了可以自己殺掉虐貓兇手，而不會懼怕怯場的心裡狀態了，於是你痛下殺手，決心讓他為貓咪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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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鬼嗎？」他出聲打斷我

「我超怕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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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個說法如果是錯的，不怕他找你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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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比鬼恐怖。我心想，但我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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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有點錯愕我居然能掰出那麼瞎的答案，但我其實是希望他能卸下心防，認為我是一個猜不到答案的白癡，不然如果我第一次就猜到了，也太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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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對了，那隻貓本來就快死了，活著也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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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喜歡動物，收容所、寵物店、獸醫院都待過，快死的貓跟健康的貓，我應該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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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如此，差點信了他的狗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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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假裝相信「乾，真的假的，我那麼會猜？那怎麼辦，我不能知道真相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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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把故事編完吧，我想知道後續。」他雙眼輕佻的側身撇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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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故事的結尾啊，警方決定嚴查虐貓犯，但是發現虐貓犯失蹤，接著就發現他被殺了，接著你就被抓到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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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的一聲輕笑到「那你再說一個結尾我不會被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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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那這次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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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高智商的殺人魔，你對殺人這件事非常的執著，你從殺人到佈局都精心策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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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這個故事」這次換我主動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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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開始說欸」他疑惑，口氣有點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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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用AI寫故事，再直接唸給你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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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皺眉「不可以，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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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一個故事吧，你如果是高智商的殺人魔，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我智商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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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才暸然的鬆開眉頭，似笑非笑的說「好吧，那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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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著，我們來個邪教獻祭的版本吧。」邪教通常比較蠢，我應該編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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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小因為家人的壓迫與期許，每天努力不懈的讀書，考上了一所還算不錯，又學有所用的大學，你放棄了所有的自由與娛樂，鑽研課業，努力讀到畢業後，順利的找了一份學長介紹，需要專業又有點高壓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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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個大公司，你成為了父母口中的好孩子，成為了父母對親朋好友炫耀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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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剛入職薪酬卻也不高，加班後甚至有點低於政府的規定。但你也不敢辭職，父母說出去的話，給了你極大的壓力，你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成為不適任而離職的脫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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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撐幾年吧，工作就是做越久越容易出頭呀！」

每次失利的時候，你總是這樣勸說自己，但壓力吞下肚並不代表有消化掉，依然是累積在你的心中，時刻等著擊潰崩潰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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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你都有扶持著自己的女友，是大學時的同學，明明同個大學，是差不多的水平，差不多的生活環境，只因他是女性，畢業後，「賺錢養家」的重擔，就單方面傾斜到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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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女性也能努力工作，爭取自己的一片天啊，現在男女平等，對吧？」你曾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絲毫不上進的她溝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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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只是說「那是有上進心的女性做的選擇，我也有選擇的資格，我現在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到30歲找個有錢的老公嫁了，所以你要努力成為有錢的老公，才能娶到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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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中心又利己的思想，讓你十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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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扯太遠了」他邊打斷我，一邊把車停好，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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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外面景色，已經是陌生的山林，車道甚至也不是柏油路，而是被輪胎壓到寸草不生的兩排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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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但是需要對人生夠絕望的人，才會喜歡邪教這種奇怪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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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遲沒有打開車門，深怕他以為我要逃跑，我溫馴的坐在位置上，直到他熄火下車，我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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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一分鐘，他才打開我側車門「男生載你出門約會都會幫你開車門嗎？」他出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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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下車，跟上他的腳步，他單手扛起屍體，打開手電筒，往雜草叢生的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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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編故事輕鬆的心情，馬上被轉換回恐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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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也不擔心我亂跑，確實，若沒有手電筒，我根本沒辦法在沒有路燈的山林裏自由的移動，山裡並不安靜，有蟲，有鳥，有我們踩踏樹枝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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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的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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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嗎？」他終於想到我了，走到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後，他把屍體放下，轉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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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亮，透過樹林，映照在他的臉上，雖然自始至終他都戴著口罩，但他看起來有點的睡眠不足的眼眸，完全是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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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的夜裡，跟男人一起在林間約會，莫名的幸福感充斥我的心緒，一時之間覺得景色很美，除了他腳邊的屍袋。但無論如何，我的心情又再度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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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死掉也不錯。」我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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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地坐了下來「你生活壓力很大嗎？要不要信教。」他難得坦率的面帶笑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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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直接進入我故事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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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不會因為痛苦絕望的生活想自殺。但我只要很幸福，就很期待死亡耶。」我邊說，邊在他正對面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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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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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幸福的時刻吧。感覺再不逃跑，痛苦就要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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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很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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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錯的，絕望指數完全不夠啊，沒辦法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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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出了聲，我感受得到他進入森林後放鬆了許多，就像是來到了他的地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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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下個故事吧，猜猜來這邊後要怎麼棄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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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森林裡的精靈，一直在這篇美麗的土地上，安居樂業，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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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代變遷，人類的貪婪與開墾，精靈生存的環境變小了，空氣變糟，魔音穿腦的科技，讓你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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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與人類接觸、對抗，直到逐漸同化，你漸漸的也模擬出人類的型態，最終潛伏在人類社會當中，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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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偶爾會回歸山林裡，嘗試放下世俗的紛爭，享受曾經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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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第一次以人類型態，對人類痛下殺手後，你沒有恐懼，沒有自責，你反而開始問起自己，是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中，為這片土地獻上一絲安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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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屍體是否滋養了大地，是否避免了更多的傷害，是否讓更多原生種多吃了好幾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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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會帶著屍體回歸山林，讓自己飼養的狗群啃咬分食著，填飽它們的肚子，孕育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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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地球的蛀蟲—人類，化為養分，讓他們也進入食物鏈下層的一環，重新以不同的姿態，獻給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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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半夜在山上說森林精靈的故事會很浪漫，但他無言的盯著我，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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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猜我棄屍方式是拿屍體餵狗？然後你覺得森林精靈會為了掩蓋人類血跡，去殺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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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都是未來種，所以以本土精靈來說，殺貓姑且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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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餵狗是不合理的」他超乎我想像的認真說

「狗..或其他動物，會把骨頭叼來叼去，除非先處理過，不然很容易被發現。而且狗也是外來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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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討論這個，很不森林精靈欸。」我又開始反胃了，想結束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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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算是看出來了，我殺人動機再怎麼瞎，他都會無條件的陪我亂演，一旦牽扯到殺人方式，他還是會在意合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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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個疑惑」我一開口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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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挑眉，似乎是把我從頭到尾的小心翼翼看在眼裡，所以有點意外我會主動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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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路帶我來這邊，不用提前遮擋我的眼睛，或把我的手機損毀或拿走嗎？」我更後悔了，因為我說完就知道他要說《因為你要死在這邊了》《因為你沒辦法告訴任何人路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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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報警嗎？」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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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比較想要抱你，當然我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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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我從頭到尾，也確實沒有想報警的念頭，但我不知道，我是因為我真的不希望他被政府機關處理，還是因為我知道現在性命握在他手裡，拼命的報警就是莽夫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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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由報警，我們是共犯啊。」我笑著接著講了下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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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春天，生機盎然，朝氣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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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具體怎麼認識的也不重要了。大概就是經由朋友介紹，莫名其妙的就玩在一起了，可能那個歡樂的場景下，大家也不是真的怎麼認識，但就認識了，明明不熟悉雙方的過去，但就成為了交心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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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很追求復古的浪漫，我們唾棄時代進步帶來的便利性，我們喜歡用紙筆寫信給彼此。看完後，還約定好，要刻意用香氛蠟燭，把信紙燃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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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就能把信寄給死後的世界了，如果有天我們一起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還能一起回味這些時光膠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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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愛情在萌芽，也許，我們都不敢面對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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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刻意的不去交換聯絡方式，但卻總是在街角相遇，我從來不知道他是在等我，或者是我刻意的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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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隨身攜帶著給彼此的信、給彼此的思念、給彼此的愛意，在每一次交會的瞬間，有默契的遞給對方，然後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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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不會太牽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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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肩，沒辦法，我可生不出根本沒有過的聯繫紀錄，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不然是能用什麼藉口來解釋，為什麼兩個陌生人，能在完全沒有任何通訊軟體的聯繫與認識下，一見面就一拍即合的一起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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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必要遮住你的眼睛，但既然你都提出了。」他直接把上衣脫掉，露出了我這輩子只在短影片上看過的優秀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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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沒看夠，眼前就一片漆黑了，他直接粗魯的把我的頭包了起來，我稍微掙扎才露出下半部能呼吸的空間，伴隨著血腥味夾雜著汗臭，老實說不是什麼好味道，但我還是莫名的興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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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應該是扛起了屍袋，另一手牽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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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無處下腳，接下來的路，崎嶇不平，忽高忽低，那些不能算是路的路，就跟人生一樣，還是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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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不到路的緊張下，不斷的差點跌倒。同時伴隨著他為了抓我，差點把我拉到脫臼的無限循環後。我在崩潰邊緣，放棄抵抗似的發出了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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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很高興認識你，但我有點希望自己是屍體了，真難想像你要怎麼扛兩具，走這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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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不會還希望我能背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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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把我扛了起來「你比我想像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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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不是纖瘦系的了，對於他扛起我，還是有點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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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是屍體會更沈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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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再放一些血。」語畢，他也把我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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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全身又冒起了冷汗，不會吧不會吧，都一路撐過來了，就因為我的嘴臭，要迎接人生最後時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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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聽到拉鍊跟水滴的聲音，才知道他在放那句屍體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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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本來沒什麼想法，但生理上不自覺的起了一些反應，從手開始生出了雞皮疙瘩，不自覺的發抖，感覺暈眩，而更多的，想掙脫眼罩掌握現況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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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著我又再次深深的意識到，我們在棄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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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感，還有對於那個屍體抱有一絲應該是與我無關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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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屍體感到抱歉，是因為我一路上抹黑他嗎？

還是因為他現在如果成為鬼，對我來說是未知的恐懼，我只是用歉意在緩解我的恐懼。

或者我純粹是因為即將拋棄屍體，讓他無人祭拜、無法安息而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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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血後也不會差多少」他開口打斷我的恐懼。

「呃，不無小補？」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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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別戴眼罩好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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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覺得，因為你開車的那段路我也不記得了。」但我的定位會幫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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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他也順手把我的包包拿走了，我沒有掙扎，我如俎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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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反正到了。」

我看到眼前有個破舊的貨櫃屋，外面佈滿了藤蔓，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更不覺得裡面有辦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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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棄屍地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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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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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源自殘忍的童年，你甚至也不知道父母是誰。只知道，當你有記憶以來，就一直生長在樹林裡，身邊的雜草叢生與生鏽鋼鐵，那些文明被歷史沖刷過的痕跡，都只是你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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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把你帶大的，是一個神秘的叔叔，他不是只會供你吃喝，而是教會了你如何打獵與採集，你的本意只是為了在森林中努力生存下去，但他卻是想把你訓練成一個適合狩獵的頂尖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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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冬天，你一直找不到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叔叔也莫名的多日不見了，只能靠蟲草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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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你聞到了陌生的味道。現在的你，才知道那是火藥味。而他們身上，還有叔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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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在這邊飼養了一隻人間兵器，一定要找到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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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他能狠下心讓一個孩子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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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提高警覺，不要閒聊，不要因為是小孩就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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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只是在竊竊私語，你卻聽的一清二楚，那比落葉掉下的聲音大多了，他們的呼吸與腳步，也比所有善於生存的動物吵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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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該怎麼做，沒有發起攻擊，而是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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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曾跟你描述過子彈與火藥的威力，你知道你不是一群大人的敵人。然而逃出了危險的範圍後，你聞到了大量的血腥味，來源是一個不熟山區環境而受傷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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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的你，撲鼻的血腥味，無疑像口渴的人聞到梅子，還沒入口，口水就因此分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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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受傷動物對你來說輕而易舉。砍殺路線與逃跑路線，腦袋已經瞬間幫你規劃好了。你乾淨俐落的偷襲解決了他，你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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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麼做，會惹來殺身之禍，但眼前最重要的是，你必須先填飽肚子，然後逃到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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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的把能輕易切開、入喉的部分，塞進嘴裡時，狼吞虎嚥的你甚至完全沒有咀嚼。吃飽後，你迅速的離開現場，找到溪水，把自己身上的血跡大致清洗乾淨，看向曾被叔叔禁止前往的人類世界，毅然決然的跑向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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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與人類接觸後，靠著叔叔教過你說話與基本的識字能力，甚至是欺瞞人類的技巧，你很快的就融入了社會，順利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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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嚐過人血，記得殺戮與狩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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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適應人類文明，你找到機會還是會滿足自己殺戮的慾望。而那些對法律的理解，變成你殺戮人類該注意的細節，你動手的技術與滅屍的收尾越來越完整，越來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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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伴隨著你童年的森林，變成你棄屍與逃避時的良好助力，原本綠色的回憶，逐漸被鮮紅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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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認為是為了生存而展開的進食，逐漸只變成滿足慾望的無意義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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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這個故事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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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應，打開了燈，房間內的氣氛很好，設備看起來也一切正常，並沒有外表看起來如此髒亂破敗，雖然有點濕氣，好在他並沒有把屍體搬進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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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你想用什麼方式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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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加大力道的同時，微微的抬起手，我馬上抓住他粗壯的手臂，墊起腳尖「我可以、我可以..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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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慌亂到開始胡言亂語，他笑出了聲。

雖然手還扣在我的脖子上，但感覺得出來他沒有持續的加大力道，讓我稍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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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鬆的瞬間，我完全沒有試圖掙扎，繼續帶著懇求的語氣說「你也可以考慮餵我吃藥，我會乖乖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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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我的脖子，用雙手把我抱起，走進了一旁的小房間裡，房間裡更加乾淨了，跟外面的空間風格更不一樣，房間裡只有兩扇門，一張床，床上有個從床旁延伸出來的手銬，顯得有些極簡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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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銬，釦到了我的腳上，我依然溫馴的任他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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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天氣熱，屍體腐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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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開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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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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