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聲音從後巷傳來,惹得落離心中警鈴大作,急忙穿過巷子,追尋著聲音的來源,心道:難道有人目睹了這一切?
引入眼簾的并非是什麽凶神惡煞,而是......一個女孩,身穿襤褸的裙子,手裏拿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玩偶熊,癱坐在滿是污泥的地上,用怯生生的眼神打量著眼前帶著狐狸面具的人,眼眸中盡是驚恐。
落離見此,也不禁愣了一下,將手中早已握緊的匕首藏起,心中思索起要怎麽處置眼前的女孩。女孩周身沾滿塵土,衣物也滿是污漬,顯得十分狼狽。但若是仔細打量,便能發現她的五官極為精緻。她大約九歲左右,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紮起,幾縷碎髮散落臉頰,更添幾分凌亂之態。那雙粉紫色的狐狸眼,水潤清澈,此刻滿含無助,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見之頓生憐惜。
看到女孩這副模樣,落離的心猛地揪緊,有些動搖。往昔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記憶,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湧。那時的自己,同樣深陷泥沼,孤立無援。剎那間,那股縈繞心頭、濃烈如墨的殺心,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言喻的悲憫。
「說!剛才的事,你看到了多少?」
即便殺心漸滅,落離卻絲毫不敢大意,依舊神情緊綳,猛地用雙手抓住女孩的肩膀,質問道。
肩膀傳來的痛楚,令女孩不禁「嘶」地倒吸一口涼氣。女孩單子名騖,從小被父母因生活貧困,無法額外再多養活一張嘴爲由抛棄,自幼在E市底層摸爬滾打,騖也因此比大部分童年人更加早熟。
今夜,她剛在E市最為混亂的紅街做完工作,精疲力盡的想找一處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休息,不料卻正好撞見了狐狸面具人行兇的經過。鶩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酒鬼,此人姓周名斜 。週斜平日里幹的,是專門安排那些沒有背景的女孩,去伺候前來 E 市尋歡作樂的貴族。在 E 市底層生活的女孩,沒有一個不厭惡他,可她們沒有能力反抗,也害怕周斜聽到後記恨,將她們折磨的更加,只能在背地裡謾罵詛咒。
剛才見狐狸面具人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將其擊殺,鶩心裏除了對他的恐懼,也有對 周斜死亡的慶幸,她慶幸自己至少這段時間不用再被送上別的男人的床,不必再小心翼翼地伺候那些男人。雖然這只是暫時的好轉,但至少可以讓她有空餘的時間,謀劃逃離E市的事。周斜的死亡,如同一絲明亮的光,穿過了烏雲密佈的天空,落在鶩的身前。
鶩心中的這一下鬆懈以及發自肺腑的慶幸,令她身子一鬆,直接坐在地上,也正是這一動靜,使落離發現了鶩。
鶩的肩頭被掐的生疼,從小生活在混亂無序的E市,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眼前狐狸面具人對她的殺意,即便非常微弱,但見識過面具人的厲害後,再對上她粉紫色的瞳孔,猶如被一條兇狠的毒蛇盯上,寒意蔓佈全身。
「看⋯⋯看到了什麼?」鶩佯裝略帶不確定地問道。
落離聽到這個回答,心中更加搖擺不定,畢竟這個回答卻是避開了問題的陷阱。
是的,落離問鶩的問題是有陷阱的!
如果只是簡單的回答「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我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的!」那便證明了她一定目睹了剛才落離殺人的經過,但若是如同鶩剛才的回答,則繞過了陷阱,也讓落離更加躊躇。
要殺嗎?
鶩的回答沒有任何問題,就像是剛好路過,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可是……剛才對酒鬼猶豫的下場,如今還歷歷在目。那個差點奪取了自己性命的匕首……她差點就再也見不了父母了!
猶豫和心軟,終將釀成大禍!
粉紫色的瞳孔中掠過一絲精光,藏在身後的手猛地抽出早就藏起來的匕首,不等鶩説什麽,匕首直指咽喉。
「刷!」
在皎潔的月光下,落離手中的柄匕首被月光浸透,刃身泛起層層疊疊的寒光猶如覬覦生機的寒蛇。只在須臾之間,刃身輕輕一劃,鮮血四濺。
慘叫聲響徹夜空,在鶩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的頭顱觸地,永遠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剛才落在鶩身前的那一束光,猶如永遠無法觸及的幻夢,彌留之際的幻想,真是世事難料,未到最後,永不鬆懈。
「恭喜宿主完成首次親手殺人的成就,獎勵宿主靈力經驗百分之五十、靈寵經驗百分之十、屬性點5、自由點2、積分100。」
殷紅色的血液四濺,幾隻烏鴉停在兩具屍體旁的枝頭,「嘎嘎—」地哀聲鳴叫,附近的E市居民早已司空見慣了,只是臉色微變,將門窗關緊。
「抱歉!」落離親手殺死了這個令她起惻隱之心的女孩,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但她清楚,自己別無選擇,她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賭,賭這個女孩做出有損自己利益的事情。
「唉!」
輕嘆一聲,落離沒有做停留,收起沾著鮮血的匕首,離開了E市。
染血的百合跌落在地,血珠貪婪地將潔白的花瓣一寸寸侵蝕,如同墨滴暈染了宣紙,如同邪惡的藤蔓慢慢將純潔的靈魂纏繞。也許等真真察覺之時,這株百合便早已被侵蝕的乾乾淨淨,變成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到那時,便早已是覆水難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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