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光滑如鏡的湖水倒映著清晨的天空,微風帶來的水氣凝結在草葉樹梢上,顆顆晶瑩飽滿的露珠在冉冉升起的朝陽中閃爍著,妝點著這座神秘的世外桃源,沉睡的萬物逐漸被晨光喚醒,樹妖歐倫,湖心島上最古老的樹木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孕育出的妖精,也在這時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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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中央那棵巨大的冬青彎下枝條,溫柔的將歐倫從二十幾公尺高的樹梢放到草地上後又緩緩收回,在陽光中努力的伸展每一片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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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倫赤裸著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他坐在突起的樹根上,愜意的享受這個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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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塊黑色的布料裹著疑似人的物體在湖面載浮載沉——明顯不屬於這處秘境,這整片湖、這座湖心島與週邊森林都在一個神奇的秘境之中,只有真心想尋求一片安寧的人事物才能進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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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倫頓時對這個外來者感到好奇,大樹也伸出枝椏將那人撈到岸上,不過動作相對粗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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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樹枝挑開黑布,一顆金棕色的腦袋映入眼簾,是個年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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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倫翻動著男人,看看他身上還帶了些什麼,但男人身上的家當並不多,一把匕首、一袋所剩不多的銀幣、一枝笛子、一條鑲著紅寶石的額飾和一根斷成兩截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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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男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翻過身手撐著地費勁地咳出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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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東西?」歐倫不合時宜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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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愣了愣,他似乎認出了他面前這個白袍男子並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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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樹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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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樹妖,你是什麼?」歐倫並不明白男人的疑問,於是又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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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類。」男人起身說道:「人們通常叫我流浪者維德,你知道這裡是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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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很重要嗎?」歐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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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德點了點頭,在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關於眼前這位樹妖的記載,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眼前這片土地的資料,維德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闖進了某處秘境之中,而且這裡很有可能沒有幾個人進入過……或是進入這裡卻沒能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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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薩魯斯森林。」歐倫突然說道,樹妖充滿磁性的聲音打斷維德繼續他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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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發自內心的渴求平靜才會來到這裡,但很久沒有人能到我面前了,你會留下來,這是大地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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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強風吹過,樹妖漆黑的長髮被吹起,凌亂的髮絲之間,維德彷彿看見樹妖鮮亮的綠眸閃過一抹腥紅色,但下一秒一切又恢復正常,彷彿那陣風未曾出現,那抹血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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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待在這裡。」樹妖的聲音彷彿就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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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陽光從樹葉的間隙灑下,維德卻只覺得背後一股寒意沿著他的脊柱攀爬而上,他的直覺叫囂著這片土地美好表象下隱藏的,不論是什麼,都不安全,但維德流浪太久了,他太渴望停下腳步,讓自己能夠休息,哪怕那只是短暫的喘息,所以他回應了樹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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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留下來。」直到我被迫再次逃亡為止,維德在心中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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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歐倫說:「你可以住在島上,但不準在任何樹旁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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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德心下有些困惑,一般而言,樹妖的地盤意識都很強,不會允許他這樣忽然闖入的生物,特別是人類,在祂們的棲息地來來去去,歐倫的邀請屬實超出維德過去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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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維德的腦中充斥著各種問題,但他仍然選擇在此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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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德在湖心島上搭建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每天早上維德都會去覓食,歐倫從來不阻止他摘採森林中的果實或狩獵動物,但也不會提供維德協助,頂多提示維德他採的果實是否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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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過去,轉眼間維德已經在薩魯斯森林裡生活了一季,每當傍晚時分,他在湖畔吹笛時,歐倫總會悄悄地在不遠處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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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下,維德發現每當他吹奏歡快的旋律時,不光是偷聽的樹妖跟著搖頭晃腦,歐倫的本體,那株高大的冬青,也會隨著旋律在微風中舒展枝葉,不過在維德注意時,歐倫卻佯裝一副對他的音樂不感興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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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介意過來陪我一會兒嗎?」維德放下笛子,轉身問正站在某棵樹後偷聽的歐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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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得多吹吹那個東西。」被當場抓包的樹妖沒有表現出分毫尷尬,直直指著維德手中的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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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維德說:「這是笛子,我母親送給父親的禮物。我小時候父親常常在傍晚吹響它,為我那熱愛舞蹈的母親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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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儘管只不過是短短幾年,在父母雙亡後,這些都不復存在,卻仍令維德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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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很好。」歐倫愣愣的說:「我也喜歡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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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德將笛子再次舉起,並問:「你要試試看嗎?用我的音樂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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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倫猶豫了一會兒,很快答應了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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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樂音迴盪在島上,翩翩起舞的樹妖與演奏著音樂的流浪者,兩人的身影倒影在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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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最後一絲金光漸漸消失,隨著阿波羅的離去,倪克斯離開祂陰暗的宮殿,帶領子女離開冥界,駕駛著馬車在天空中飛馳,將夜幕、睡眠與死亡帶至人間,阿提密斯那閃爍銀光的神車已然悄悄出現在夜空中,潔白如霜的光芒灑落冬青的枝葉上時,這場臨時的湖畔舞會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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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維德的流浪旅途中招惹了一些鬣狗般的傢伙,他們追蹤那微乎其微的血腥氣味尋來,薩魯斯森林千年未曾隨意開啟的大門被粗暴地破壞,濃得化不開的不幸潛伏於黑暗之中,黑卡蒂女神的雙眼注視著這片土地,塔納托斯的死亡之劍即將出鞘,陰影再次逐漸籠罩這片本應為純淨樂土的大地,湖心作為最終的樂土,島上的一人一妖仍然對此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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