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五章-忠誠的叛亂

　　「她們，應該算是人類嗎？」

　　直到現在雅可夫依然記得那時妮絲提的疑問。

　　儘管只有短暫的相處，但是少女們所展現的各種行為，實在很難用簡單的機械來概括。

　　無論是她們得對於戰場的隨機應對能力，還是那精緻得如同模特的面容，都讓人類與她們的界線變得模糊不清。

　　當雅希瑪將要交與上校的文件放到桌上後，她便坐到一旁的空桌椅上，開始幫忙處理起堆積如山的文件。

　　這不是上校的命令，而是少女她自己提議的。

　　似乎前幾任的指揮官都有這樣的要求，所以漸漸就變成她系統內紀錄的指定事項。

　　雅希瑪十分的優秀。在戰場上可以冷靜的指揮全局，在基地裡可以做為人與人偶的溝通橋樑。

　　不管人類如何的在軟體上動手腳，不同的人偶或多或少都會展現出不同的個性。

　　但雅希瑪她不同，她面對不同的人類，會有著不同的性格表現。

　　冷酷無情、熱情如何、細語溫柔，幾乎能想像的性格雅希瑪都展現過，彷彿這世界的萬物都只是一場戴上面具的表演。

　　大概就連妮絲提也不知道，雅希瑪那精緻的面容下，所隱藏的真實想法。

　　雅可夫看著少女漸漸地陷入思考，直到少女輕喚了一聲。

　　「上校？您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咦？沒、沒、沒有，只是有點恍神。」

　　回過神的雅可夫趕忙移開視線，繼續專心處理桌上的文件。

　　「那您要喝點咖啡嗎？我……」

　　「呀──！」

　　當雅希瑪說著剛準備起身時，妮絲提突然尖叫了一聲。

　　「妮絲提！你沒事吧？」

　　緩過來的妮絲提戳揉著太陽穴說道:

　　「沒事、沒事，只是腦袋像是被電到了一下。」

　　妮絲提就算被子彈貫穿身體也不會慘叫，如果能讓他下一事的尖叫，那電流的強度絕對不小。

　　帶著擔憂的心情，雅希瑪立刻走上前，撥開妮絲提的頭髮略微的檢查，並說道:

　　「別總是逞強，既然你都會覺得痛了話，那問題可不小。你還是先去讓皮薩可檢查吧！」

　　「說的也是。那麼上校，我可以先去皮薩可那裡嗎？」

　　身為人偶的她不能自主決定，只能等待著人類給予指令。

　　「當然，快去吧！路上記得要小心。」

　　在得到雅可夫爽快的同意後，妮絲提立刻轉身走到門前。

　　然而當妮絲提走到門前，即將碰觸門把時，她停住了。

　　可能人類的感知能力沒辦法如此的靈敏，但此刻就連雅希瑪也同樣的做出了回應。

　　「上校趴下！」

　　雅希瑪立刻翻過堆滿文件的桌面，將雅可夫撲倒在地上，並用力朝著大門方向踢倒桌子。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當少女急切的話音落下後，如同暴雨的子彈便貫穿了窗戶與大門。

　　好在辦公室的桌椅都有加強過，緊急狀況下是可以作為掩體防禦中口徑的步槍子彈。

　　「妮絲提！」

　　而妮絲提則直接向著一旁翻滾，躲在牆壁的後方。

　　勉強算是躲過了攻擊，只有幾發子彈擦過腳踝，並不影響行動能力。

　　「我沒事。」

　　來自外頭的密集火力很快就歇息了下來，但隨之而來的是密集的金屬步伐聲。

　　「給我──進來！」

　　抓準機會，妮絲提從門上的破洞，用力伸手將外面的襲擊者抓進辦公室內。

　　在雅可夫尚未看清襲擊者身影前，妮絲提就直接一套行雲流水的格鬥術，將襲擊者重重的摔在地上。

　　但當她看到敵人的樣子時，雅希瑪、雅可夫上校和她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什葉？」

　　襲擊者不是恐怖份子、不是軍人，甚至根本不是人類，而是絕對遵從人類指令的人偶。

　　「執行命令……」

　　就算被妮絲提打得幾乎喪失行動能力，什葉的嘴中也依然念念有詞。

　　彷彿她就是被某種東西操控，但人偶是不可能被操控的才對……

　　不等妮絲提多想，她就感知到了門外來了更多的襲擊者，並且已經開始準備突入室內。

　　如果沒意外，外面應該八成都是實驗部隊的同伴。

　　光是赤手空拳的狀態，持有槍械的普通人類警衛就不是對手了，更何況是裝備著武器的她們。

　　短時間內大概不會有任何的支援了。

　　「姊姊，左邊窗戶三個，門口右邊六個。」

　　妮絲提說著，拿起什葉拿著的步槍丟給雅希瑪，自己則拔起她大腿上的手槍，緩慢移動到辦公桌後方。

　　「妮絲提，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當然，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就算外頭是曾經的同伴，曾經嘻笑、痛哭與訴苦過的同伴，此刻身為人偶的她們只要保護好上校就好。

　　雅希瑪帶著冰冷的眼神用力拉動槍栓，做好繼續交戰的準備。

　　在短暫的沉寂過後，兩邊幾乎同時的，隔著單薄的牆面發生激烈的交火。

　　子彈不斷的呼嘯而過，冰冷的空氣甚至因為子彈的摩擦愈加灼熱。

　　但或許是兩邊的子彈數量都不多，並且技術都十分的精湛，很快的就分出了結果。

　　「妮絲提！你沒事吧？」

　　看著身中數槍的妮絲提，雅可夫趕忙拿出急救包中的繃帶上前，幫少女小心翼翼的止血包紮。

　　「上校我沒事，這樣種傷口之後用點口水就好了。」

　　人偶體內都有數量不定的奈米機器人，所以只要還有身軀還有能量，並且用來傳導訊號的電解液還在，就可以緩慢的修復破損的身軀。

　　所以想要真正意義上的殺死一名人偶，那難度可以說是十分困難的。

　　「果然嗎……戰神、揆拉和拉維。」

　　剛被簡易的紗布包紮好，妮絲提就立刻謹慎的來到外頭，確認襲擊者的身分。

　　不出意料的，全部都是曾經的同伴。

　　明明不久前才剛一同踏上戰場，成功地打贏那場不可能的戰鬥，但此刻的她們卻變成刀劍相向的敵人。

　　「雅希瑪，能夠聯絡到任何人嗎？」

　　「沒辦法，所有頻道都遭到干擾，包含我們實驗部隊本身的頻道也是。」

　　從剛才的戰鬥中途，雅希瑪就已經開始試圖向外聯絡，但都無一例外得無法成功。

　　如果只是普通的軍用通訊頻道遭到干擾，那還都是在預料之中。但實驗部隊的專屬平到遭到干擾，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上校，我認為應該要先前往指揮中心。那裡的防禦能力，應該是可以擋下任何形式的進攻。」

　　「嗯，那就快走吧！」

　　「那麼上校請跟緊我們，我跟妮絲提會負責開路的。」

　　當雅可夫上校一踏出辦公室，撲面而來的除了冰冷刺骨的寒風外，就是無數屍體和金屬燃燒的餘味。

　　辦公室外一片狼藉，大量來不及撤離的文職人員屍體隨處可見。

　　而且每具屍體都只有一到兩發子彈痕跡，可見這些都是人偶造成的精準攻擊。

　　在少女的引領下，雅可夫他們很幸運的，除了偶爾隔著幾條街道的爆炸聲外，就沒有再遇到任何的敵人。

　　然而直接通往指揮中心的快速通道已經被關閉，大概是為了抵禦攻擊，所以關閉的非常出忙。

　　通道的兩組液壓系統都是完全的損毀，短時間內完全沒有再次修復的可能，因此雅希瑪選擇另一條基地建成初期的老舊道路。

　　老舊的道路上隨處都可以見到用來阻礙載具，並最為步兵掩體的大型路障，以及兩側能夠在必要時刻進駐各種武器班的高聳水泥碉堡。

　　這樣的如同山塹的通道，是基地裡的主要道路共同的設計。

　　但與平常能夠看見的景象不同的是，深色的路障、碉堡與地面上，到處都是人類的鮮血和屍體，以及各種型號被炸成碎塊的焦黑機甲。

　　不管是奮力抵抗的，還是手無寸鐵的士兵。

　　他們都是冷酷無情的被亂槍打死。

　　爆裂物的痕跡，宛如這裡剛有群星砸落。

　　水泥構造上的斑斑裂紋，透漏著那短暫卻殘酷的戰鬥。

　　這樣激烈的戰鬥痕跡，一路延伸到指揮中心的大門。

　　越往前走，戰鬥的激烈程度就愈加強烈。

　　當指揮中心的大門已經肉眼清晰可見時，道路上的路障不是被機甲踏碎，就是被爆裂物所炸裂的四散開來，還完好的路障所剩無幾。

　　當然了，那些隨處可見的屍體完整程度，也跟那些路障一樣。

　　「不准動！」

　　隨著雅可夫他們的身影被大門的監視器注意到時，數十名穿著灰白迷彩服的士兵立刻倚靠著掩體舉槍瞄準待命。

　　「那是上校？一隊戒備四周，三隊、二隊跟我來。」

　　下一秒，負責指揮的隊長便認出雅可夫上校，因此他迅速的讓士兵放下槍口。

　　「上校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是負責指揮中心安保工作的副隊長，比斯夫中士，目前負責此處的防衛工作。」

　　比斯夫中士帶著厚重的口音說道。

　　「現在這裡的狀況如何？」

　　「今天值班中的人員都無大礙，但麗姿中校目前下落不明，而我們能夠戰鬥的人員已經只剩下六支小隊了。」

　　「知道了，你們做的很好。」

　　比斯夫說著，引領著上校進入指揮中心。

　　渾身是血的傷兵躺倒在走廊兩側，大量的武器彈藥被臨時擺放在桌上，就連平常幾乎不會碰觸到槍枝的操作員，也將手槍放在了桌上預備。

　　當門口的士兵帶領上校等人進來時，正在討論對策的步兵營副營長下意識地拔槍，但不是對準上校，而是他身後的雅希瑪和妮絲提。

　　「住手！」

　　雅可夫立刻大聲的喝斥，但副營長沒有想要放下槍的意思。

　　「上校抱歉，但是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衛兵把他們關起來。」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眼見雅可夫上校並沒有想要退讓的意思，副營長只能作罷。

　　雖然雅可夫很像讓雅希瑪留下來分析局勢，提供一點必要的建議，但現在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會將人偶的意見聽進去了。

　　「就只剩下這些人嗎？」

　　安置好雅希瑪與妮絲提後，雅可夫轉身走到會議桌前，深思的看著臨時人員名單。

　　高階軍官除了剛好來到指揮中心的航空中隊少校和第六營的副營長外，包含麗姿中校在內高階軍官全都是失聯狀態。

　　而因為對各部隊的駐紮地也都是無法聯絡的狀態，因此手頭上只有負責指揮中心安保的六支警衛隊，以及大約二十多人的傷兵和文職人員。

　　這嚴峻程度，完全可以堪比史達林格勒保衛戰。

　　只是這次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支援，更沒有任何地利上優勢。

　　他們將要直接靠著血肉的身軀，直面最忠誠的人偶的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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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忠誠的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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