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異變,在漫天煙塵之後,佇立在眾人眼前的魔王有著與先前相同的面容,但給人的壓迫感卻已截然不同。
如果說陷入結晶封印前的魔王是因為力量差距而產生的壓迫,那此刻的魔王除了力量之外更多了一種令人抑鬱沉重的氣息。
這股熟悉的氣息更讓希恩確信,眼前的人正是自己上一輪最後的敵手,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位宿敵。
「真正的魔王甦醒了!」希恩緊握著聖劍絲毫不敢大意。
看見魔王終於甦醒,阿撒斯勒興奮得不能自己,他聲音顫抖地說:「啊──啊──居然──居然!魔王大人,請您……」
話未說完,一道黑色的光束擊中阿撒斯勒,他的身體瞬間被燒出一個大洞。
「啊……啊勒?」無法理解魔王為何會攻擊自己,阿撒斯勒傻傻地看著魔王,詫異的神情說明著魔王的舉動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肆意擺弄我的身體,你覺得自己該死幾次才足夠謝罪,阿撒斯勒。」魔王平淡的語氣卻讓人有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我……我這是為了整個魔族……我……」發現自己已觸怒魔王逆鱗,阿撒斯勒心急的想要解釋,但……
「我是在宣告你的結果,不是在詢問你的藉口。」經歷過多次輪迴的魔王哪可能相信阿撒斯勒的狡辯,甚至可以說阿撒斯勒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魔王從生理上感到作嘔。
「可……可惡啊!」知道辯解無效,阿撒斯勒決定孤注一擲,他運起魔力試圖再次操控魔王。
魔王張手一揮,六顆黑色光球便浮現在身前。
再握拳,光球便逐漸被壓縮為六隻細長的黑針。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嗎。」魔王冷冷說著,六隻黑針也隨即射出。
但射出的黑針並不是射向阿撒斯勒反而是貫穿了魔王四肢、腦袋與心窩,飛濺的血液中可以看到六隻異蟲被黑針射出魔王的身體,並隨著黑針化為虛無。
只見魔王身上的傷口快速復原並若無其事的看向阿撒斯勒,說:「現在,你還妄想繼續操控我嗎。」
「這……這怎麼可能……」對於魔王的舉動,阿撒斯勒早已看傻了眼,他在腦袋中設想著各種可能卻始終無法得到答案。
「別再耍花樣了,你在我身上施的所有術法我早就一清二楚。」
「這怎麼可能!那些可是我私下獨創的術法啊!」
「消失吧,你醜陋的模樣是我眼中最不想看見的畫面。」魔王一個彈指,阿撒斯勒的身體瞬間被烈焰所焚燒。
「啊───────────!」在悽慘的哀嚎聲中,一攤黑色肉泥自阿撒斯勒腳下落了入地上的裂縫,而阿撒斯勒的身體則被燒成焦黑化為一地黑塵隨風消逝。
解決了阿撒斯勒之後,魔王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卻聽見那最熟悉的聲音對著自己大喊。
「站住!」
魔王轉過身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希恩,說:「希……」魔王咬了下自己的嘴角,趕緊改口說:「勇者啊,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放棄吧。」
「你們把城鎮破壞成這個樣子,然後轉過身就想離開嗎!」
「所以呢,就憑你那把不完全的聖劍和氣空力盡的身體?看清楚現實吧勇者,現在是我饒了你們一命,不是你們願不願意放過我。」
「如果不打倒妳,又有誰能還這些死去的民眾公道,我又要如何面對犧牲的同伴!我的同伴、我最重要的朋友死了啊!為了幫助我毀掉妳身上那條頭鍊,凱爾就這樣死在我的面前了!我怎麼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妳離開!」
希恩放聲嘶吼著,因為他知道魔王說的沒錯,現在的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如果魔王願意這樣轉身離去,那自己無疑是撿回了一條命,但回想起凱爾那冰冷的身軀,這已是自己第二次抱著摯友的屍體,這股悔恨不停的侵蝕著他的理智,如果就這樣放任眼前的魔王離開,那這滿腔的憤恨又能如何宣洩。
與希恩機動的咆嘯不同,魔王看著自己的雙手,在心中低聲地說:「這樣啊,這一次……是我殺了凱爾嗎……」她閉上雙眼,努力調整心中的情緒,然後睜開雙眼裝作冷酷地說:「所以,我殺了你的同伴嗎,那又如何呢。」
縱然那時的自己沒有意識,凱爾卻仍是死在自己的手中,魔王一字一句違背心意的言語,刺痛著希恩更刺傷著自己,沉默就這樣蔓延在兩人之間。
而打破這陣沉默的卻是辛顫抖的聲音,她說:「什麼……希恩……你剛剛說了什麼?」
辛拖著踉蹌的腳步來到希恩身旁並抓著他的衣領,問:「吶,希恩,你剛剛說凱爾怎麼了,你剛剛說他怎麼了!」辛睜大著雙眼、收縮的雙瞳,情緒已逐漸陷入瘋狂。
看見一向冷靜的辛此刻竟是如此憤怒與難過,希恩深鎖著眉頭一時無語。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啊──!」失去理智的辛衝向魔王,但遍體鱗傷的身軀加上絕對的力量差距,所有的攻擊自然是無法奏效。
眼前的人在這近百年的輪迴世界中每一次都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喪命,但此刻卻將手中的刀刃對準著自己。
「住手吧。」魔王靜靜地說著,冰冷的面容下隱藏著無法訴說的悲傷。
「我絕對要殺了妳!」辛大聲怒吼著,雙眼更是滲出了兩行血淚,她豁盡所有力量將手中匕首刺向魔王卻仍被輕易架開。
魔王用魔力封鎖了辛的行動,隨即一記手刀將她擊暈。
「好好的休息吧,即便我知道這麼做並沒有任何意義……」
「魔王!」希恩怒吼著將聖劍揮向魔王,魔王也將自身魔力化成黑色劍刃抵擋接連而來的攻擊。
交戰片刻,魔王的攻擊雖多所保留,但希恩經歷連番戰鬥早已心力交瘁,兩人之間的差距也隨著時間的流失越來越明顯。
看準希恩攻擊時露出的破綻,魔王用力張開手掌,一股強大的魔力將希恩擊飛在地。
看著倒在地上的希恩,魔王低著頭,細聲說道:「這一輪的世界就如同美麗的泡沫那般短暫,但最終還是只能走向悲劇嗎……」
兩人此時的差距實在太大,如果是平常的希恩絕對不會選擇繼續硬碰,但從校場趕到這裡的路上,希恩目睹了半毀的城鎮與無數身亡的士兵與百姓,在上一輪的世界裡魔族從來沒有機會發動這樣的奇襲。
那些悲慘的景象再加上摯友的身亡,讓他不禁在心中自問,難道是自己錯了嗎?難道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才導致了這樣結局嗎?這時的希恩已被憤怒、自責、悔恨等各種負面的情緒沖昏了頭。
他站起身再次朝著魔王發動攻擊,卻聽到。
「等一下,希恩等一下,你不能傷害她!」本以為已經遠離現場的莎法雅卻在這時慌張地朝他跑來。
「她是……嗚!」
「閉嘴!」不想讓希恩知道真相的魔王伸出右手,一股黑色的魔力便將莎法雅困住,令她無法開口。
「嗚!」
就在魔王分神瞬間,希恩已來到魔王身旁。
「糟……」察覺不妙的魔王,想防禦卻慢了一步,被希恩斬下右臂,束縛莎法雅的魔力也隨之消失。
希恩看準手臂復原的空檔持續追擊,劍鋒直取魔王左眼的時間神核。
這時卻聽見莎法雅大喊:「希恩你快住手!那是艾莉姐姐啊!」
聖劍停在魔王眼前半分,時間在這一秒彷彿為之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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