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重生 - 第5回：最後的夕陽　(1)重生的夢

一睜開眼睛，頭底下就傳來柔軟的觸感。

稀疏的枝葉高高掛在上面，間細透出陽光，是樹蔭底下。

是黑森林沒有的樹……我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嗎？

底下軟軟的……是什麼東西呢？

我捏了捏墊在底下的東西，眼前突然冒出一對視線。

是一位少女。

她臉頰羞紅，卻露出微笑；棕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像火焰一樣的光澤。

我好像躺在她的腿上，也就是說……

「居然偷捏人家屁股，好色喔。」

「不、不是這樣子啊！我……」

「小心！」

我一挺起身體，馬上被她伸手抓住。

懷裡窩著一團蓬鬆的白色毛髮，是一隻白貓。

「吶，你覺得牠是不小心走失，還是被拋棄了呢？」

「應該是棄養吧？帶貓咪來爬山未免太危險了。」

我小心爬起身體，盡可能不去驚擾到牠。

看起來蠻乖的，應該……可以摸吧？

貓咪和我四目相交，我輕輕把手放在貓咪的身上。

少女也湊了過來，輕輕撫摸著貓咪蓬鬆的毛。

「吶、你不要只顧著摸牠，也摸摸我嘛。」

「妳又不是貓。」

「喵喵喵！」

少女發出可愛的叫聲，不斷用身體蹭著我。

她好像並不在意剛才的事情，不過還是先道歉吧。

「那個，剛才的事情……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雖然是不小心的，不過……」

「你對自己的女朋友客氣什麼呢？」

女、女朋友？我們是情侶嗎？

我碰了一下發燙的臉頰，少女馬上就笑了起來。

「呵呵──你那是什麼表情啦？又不是第一天交往了。」

「只、只是剛才睡太久有點暈而已，走一下就好了。」

「那我們下山吧。」

「嗯。」

我們走出森林，地面從泥土漸漸變成瀝青路；附近出現一棟、兩棟房子，還有簡陋的公車站。

一走近公車站牌，就有一輛公車開了過來。

「好巧喔！剛好趕上回去的公車，而且車上還很空呢。」

「要是去學校的公車也是這樣子就好了。」

「我反而很喜歡偷偷抱著你的感覺呢。」

「禁止性騷擾。」

「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喔。」

「別鬧我了……妳趕快上車啦！」

真是的。

少女上車以後，我跟著走過車門；沒忘記刷卡，更沒有忘記抱好懷裡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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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家可以養貓嗎？」

下車以後，少女轉過來看著我。

終於回到市區了……等等，我家不能養寵物啊！

「糟糕……我家沒辦法養啊。」

「吶，給我吧。」

「麻煩妳了。」

「才不會麻煩呢。」

少女接過路上買來的寵物箱，白色的貓咪就窩在裡面。

「是個乖孩子呢！看完獸醫以後，我們就去幫牠找新家吧。」

「妳打算找誰？」

「從班上的同學開始怎麼樣？我覺得小妤應該會喜歡的。」

「好主意。」

少女突然盯著我的眼睛看，像是在讀心一樣。

「怎、怎麼了嗎？」

「吶、你要來我家嗎？」

「不用了。」

「你不好奇我的房間長什麼樣子嗎？」

「我可能會對妳做不好的事喔。」

「有什麼關係？我們的年齡已經合法囉。」

別開玩笑了啊。

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嘛，而且……

「就算這樣，我也想要尊重妳的身體。」

她臉紅了。

少女靠了過來，眼睛緊緊盯著我看。

糟糕、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那、那個……」

「啾！」

柔軟的觸感往我的嘴唇撲了上來。

她、她親了我的嘴唇！

少女退回原來的位置，眼睛看著旁邊、整張臉都紅通通的。

「呵呵──只是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可、可以。」

「那麼我先走了，你也要趕快回去，路上小心喔！」

少女往旁邊的街道一鑽，馬上就不見了。

我拿出手機，一邊往回家的方向前進，一邊看著她傳給我的照片。

原來我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啊……對了，她叫什麼名字呢？

我把照片下載下來以後，打開儲存相片的地方。

各式各樣的相簿裡面，有一張封面就是她的照片。

相簿的名字寫著小琳。

好熟悉的名字啊，總覺得在別的地方聽過……等等？

小琳、小凜，兩個名字唸起來……幾乎一模一樣啊。

這麼說來，回到這個世界以前，我好像還沒見過溫赫爾。

「你會經歷七個晝夜、看見這個世界明亮的一面，然後再回到這裡。」

我還沒有回去薩維亞，也就是說──這裡根本不是原來的世界！

心臟開始胡亂地跳了起來；我把腦袋裡的東西翻了出來，是洛希凜說過的話。

「當外世的星光殞落時，弗爾摩希亞就會出現新的生命。」

難道小琳……就是洛希凜的前世嗎？

背後傳來冰涼的感覺，身體也開始發抖了。

怎麼可能？她明明就還活著！

「小琳！」

我顧不得一旁行人的視線，在街上大喊了一聲；兩條腿也動了起來。

再回到原來的路口時，那裡已經看不到她了。

我鑽進小琳走過的巷子，一邊奔跑、一邊喊著她的名字。

到了小琳住的地方，還是看不到她；按下門鈴、敲門、在門口大喊，她還是沒有出現。

喉嚨再也喊不出聲音了。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沒有她的世界。

「如果我們從同一個世界過來的話，諾森會怎麼看我呢？」

原來那不是玩笑啊。

胸口突然湧上疼痛的感覺，就像是心臟被扎上針一樣。

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又錯過她……

我擦掉臉上的淚，淚水卻越擦越多。

手機響了。

我接起電話，另一邊傳來小琳的聲音。

「真是的……不要哭得像是我死掉了一樣嘛。」

她躲起來了嗎？

我轉頭看了左邊、轉頭看了右邊，什麼也沒看見。

「小琳，妳……」

「我只是去另一個世界生活而已，不需要擔心喔！」

少女發出破碎的笑聲，夾雜著輕輕啜泣的聲音。

「我和神明約好了，以後還會再和你相遇的；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你要在那邊好好活下去喔！」

「怎麼可能做得到嘛！」

「在你要過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接你的；所以，你要好好等著我喔！」

「我不要……」

「約好了喔。」

「才沒有那種約定！」

我對著手機大吼，另一邊卻只剩下掛斷的聲音。

太狡猾了啊。

說什麼神明、什麼另一個世界……人死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妳明明知道的啊。

連妳都走了，我怎麼可能在這種鬼地方活下去？

我回到路口，哽咽的聲音卻停不下來。

天空被蓋上厚厚的灰塵，連太陽都照不進來；雨水蓋過淚水，再也沒有人會聽見我的哭聲。

回家嗎？可是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去她的家裡坐坐嗎？即使知道再也見不到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後突然被撞了一下。

一位女學生在雨中奔跑，懷裡抱著一隻棕色的貓咪。

當她衝進路口的時候，一輛轎車也衝了過去。

「危險！」

我衝過斑馬線，靠著奔跑的速度撞開女學生。

一陣暈頭轉向以後，我飛到空中、後腦杓摔在地上。

好痛！

感覺腦袋要裂開了啊……說不定還真的裂開了。

……要死掉了嗎？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染上血的顏色。

原來這就是之前作的那個夢啊。

為什麼……我會想要救那個人呢？

棕色的身影靠了過來，是女學生懷裡的貓。

牠用像紅寶石一樣的雙眼盯著我看，泛起漣漪的瞳孔像是在忍著眼淚。

走近我的手邊以後，貓咪用毛茸茸的身體蹭了上來。

原來如此。

「小琳……是妳嗎？」

她真的……一直都在等我嗎？

貓咪舔了舔手指上面的血，然後──輕輕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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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

回過神以後，我癱坐在地上，整張臉都被淚水填滿。

那只是夢。

那只是夢，不能再哭了。

那只是一場很真實、又很悲傷的夢而已，不能哭……

「嗚、嗚……」

我越是安慰自己，臉上的淚水就越難止住。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在今天結束以前，我還能再多看看她的……

還說什麼要超能力、要升等級、要收後宮……我要的才不是那些東西啊！

好想再回去啊……就算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一抬起頭，眼前就出現一道雪白的身影。

「溫赫爾小姐……」

神明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體、輕輕撫摸著我的頭。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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