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能怪自已,那小子油塩不進,什麼都不說,硬推是嚇傻忘了,誰能信。
只好再三說著他背上傷痕如何驚人,由這樣的疤可推想當初傷口如何糊爛,他是刑部的四品大員,見過刑部用刑,大概如何的傷勢收得是如何的疤,他心裏是有底的。這部份說得仔細,正好扯扯劉守有的後腿也好。
最後講到陸謙寬那句敢對天對地,這一氣便都事情說完了,小心望了龍顏一眼,皇上泠目森然,忽然爆氣:「叫你去問他,你問他陸家作什麼?」」
「不,不,不,皇上熄怒,是他自個兒提的,問他還有什麼要說的?他就說了這句——我雖是行事不端壞了門風,但我陸家上下敢稱一個忠字。敢對天對地,望聖意體察。」
殷大人著實被驚到了,回話都抖了起來。
「瞎問,他說忘了你就真信。」
「臣不信,臣不信。但他說詔獄這番驚惶,他心力散了。所以都忘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jXJnWhRey
皇上這才像隻獅子慢慢由嗙哮轉為咕嚕低吟,「那你看他是真忘還是假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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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真忘了一些吧,但要說真的全忘,臣看…那也未必,只是可能也不想再想起來了吧。」
殷大人坐在轎中洩氣的回想——自已到底是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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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皇上似乎也不急著召陳矩,陳矩只著小太監去呈報皇上,說是隨時侯傳,人便如常處理事務,
這離開近一個月,回來的確是挺忙,來呈報要他定案的事一樁樁,到皇上午睡後,才差人來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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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恭謹的進了寢宮行禮如儀,
「幫我沏茶吧。你沏茶功夫講究。」皇上說著由龍床上起身,一揚袖,身旁小太監忙去伺侯皇上著靴,
陳矩立到茶桌前燙杯洗茶,待小太監們都退了,才平緩的開口。
「稟皇上,人還精神。那處肩傷——嘿!奴才打探過了。如果不是陸家有個往日逐出去的舊人來照料,有命沒命就難說。」
「那狗奴才,誰給他的膽?我還沒發話他就敢私自先下毒手。」皇上一怒將個夜光杯舉高,想了想仍摔了出去,陳矩相得準,撲接起身,爬起放回桌緣。皇上像個老孩子一樣微嘟了嘴,這才坐了下來喝茶。
「燙,皇上您慢喝。」陳矩温柔的哄著。又道:「殷大人性子急,再三的問他。他這口風緊了,本來我以為他見我倆來,抓住機會該說些什麼,小子倒穩。不愧是三品官員家裏的孩子,見多世面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倒分得清楚。」
「聽起來,你倒喜歡他。」皇上啜著茶瞄了陳矩一眼。
「嘿!皇上。奴才跟他沒厲害關係。旁觀者清,我看他這是在透露他會捏緊自已的嘴。託了奴才三封信。奴才帶來了。」張矩的手伸入懷裏但停著動作,待皇上動了下巴,才將信拿了出來。皇帝皺著眉,也與張矩早先一樣考慮著要不要接。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rtR7CxXRk
張矩厚掌穩靜的持續高捧著,好像無言的在為陸謙寬舉薦,皇上的指節在身邊的老酸枝木桌面上敲了又敲、敲了又敲,終於節奏由煩燥轉成只是在推遲,終究還是接過手當面親手拆了,陳矩都已經恭舉了不只一刻鐘。
擱在桌緣,接著皇上衣袖一拂故意拂落桌去。陳矩仍逕自沏茶,
「他說這信怎麼了?」
「說是貴妃一件事,貴妃的長兄家一件事,礦稅上一件。」
「扯這個幹什麼?」皇上氣惱的將夜光杯回手甩到後方龍床軟被之中,陳矩氣定神閒的瞄了一眼,這夜光杯早晚得破一個。
「皇上,奴才將他話照搬,您給聽聽。說皇上仁厚,待貴妃尤為多情,澤及貴妃外戚一家多人,罪臣體會得聖皇之愛重。其實誰不是心繫著自家人?」陳矩徐徐遞話,
這進話的時間、氣氛、語調,這些大太監們都很有技巧。
同樣一句話,在他們手裏可能會翻出皇上兩種不同反應,
當然遞話的人也同時擔著風險,皇上近年來性子愈發古怪多疑,一旦被懷疑是存心為人說項,這人輕則擯退,重則遭殃。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5ckOUXG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