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拉亞曾說過的幹話（卷三） - 第七章　生命美麗綻放

　　卡蘭紀年，08年一月十三號，戰後復興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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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亢的驚叫響徹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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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回頭，只來得及看見穿著披風的身影滾落山崖。他想也不想，奮力地擲出手中長棍，回身朝溪谷峭壁拔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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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木棍插進崖壁的石縫，驚險地勾住墜落懸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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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包帶套著少年的肩膀，以危險的角度掛在木棍上，被墜落的重量拉伸至極限，和木頭一起拉出令人澀牙的嘎吱聲。瘦弱的身軀狠狠一彈，被慣性帶著撞上石壁。那人發出痛喊，掛在半空中晃盪，驚慌地揮舞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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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起的尖石就橫在下方，要是白小嶽的救援再晚半秒，失足的少年肯定腦袋開花，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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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塊不停從峭壁上剝落。眼見長棍越來越傾斜，上方飛來綁圈的繩套。懸崖上站著另一名女子，手持粗繩，面色通紅，套住木棍的尾端往上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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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腳開始緩慢地往崖邊滑去。懸崖下方深不見底，不時有碎砂石滾落。石縫，繩套，少年的重量，在暮色之中形成危險的平衡，一線生機全靠著小小的木棍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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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已經衝到崖邊，腎上腺素爆發令他感到無所不能。他從背後拔出第二根長木棍，朝斷崖加速衝刺衝去，在最後一瞬間插進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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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棍被壓出劈啪的爆裂之聲，彎曲到極限之後，盡責地將他送入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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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在身後彈下黝黑的深淵。他靠著撐力跳躍過兩個成年人寬的裂縫，降落在苦苦支撐的女子身邊。女子鬆了口氣，立刻朝懸崖下大喊：「黎卡先生，請你抓住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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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空的少年摸索半天，終於將手腕套進繩圈，期間還差點把自己交代進深淵裡面。白小嶽攬住女子的腰部，另一手握住繩子，穩穩地止住滑落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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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回傳力道的拉扯，白小嶽沉聲警告：「要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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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合力花了點功夫，驚險地將少年救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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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和白小嶽一樣擁有一頭綠色軟髮，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寬高圓領的尖頂帽遮住腦袋，為地面投下一圈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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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皺眉問道：「我不是說，我先，過去探路。你跟過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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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不是想跟，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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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非常痛苦。女子扯了扯白小嶽，悄悄指向少年的腳跟。白小嶽走上前去，將他一把拉起；腳踩到地上的瞬間，少年一個踉蹌，差點就再度滾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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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覆道歉，見瞞不住了，才伸出右腿，露出腳底淒慘的傷口。不知道哪來的生鏽鐵釘，從靴子底部穿破皮革，深深釘入腳掌。鐵釘的末端足有拇指粗細，也不知沒入足內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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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破口大罵：「你這什麼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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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邊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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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就地解下背包，拿出工具，將少年的靴子剪開。傷口比他們想像中還嚴重。銹鐵條完全穿透腳掌，釘尖從腳背破出頭來。周遭的組織已腫脹不堪，顯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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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時候，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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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對不起，我害怕拖大家後腿，本來想忍耐到紮營。真的對不起。」少年顫抖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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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不是最理想的地點，但是少年的傷勢不能再拖。白小嶽別無選擇，和女子拔除生鏽的鐵釘，用手邊現有的急救用具處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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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雖然怯懦，耐痛能力卻驚人無比。拔釘的全程，他一聲不吭，只是捏緊了帽緣忍耐。湖水綠的軟髮貼在臉上，渾身被汗水浸透。直到染血的鐵樁丟在地上，女子俐落地拉緊纏布、白小嶽鬆開止血帶繩結，少年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從眼角溢出一連串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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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下去，會感染。需要更強力的，消炎藥。」白小嶽拭去汗水，對女子說道：「這帶，上一次經過，我知道有些，能用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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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快要天黑了，小嶽先生。這裡很靠近危險地帶。」女子眉心微擰，擔憂地說：「半夜遇到魔獸可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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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在天黑前，回來就好。這裡還是，安全區，運氣好的話，不會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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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攤開地圖，指出被標為「魔獸出沒！」的危險地帶，以及此行的預訂路徑。兩人湊在一起研究地圖時，沒用的少年抱著腿獨自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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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快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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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快天黑了，先到，安全的地方。你們，安置好，我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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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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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迅速將用具都收進包裡，以堅持的目光望向女子。時間寶貴，女子很快妥協，點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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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少年更加歉疚：「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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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背起少年，和女子往原本的預定路線前進，不多時幸運地找到了一處不深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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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物資包留在地上，只背了較小的工程背包，和充當武器的最後一根木棍。那是從沿途收集的樹枝，尺寸趁手，將前端削尖，平時能做為長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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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還有更趁手的武器，但都在旅途中意外消損。短砍刀也在前日的混亂中，插在了某隻魔獸的脖子上跳崖。現在只剩下背包裡面的折疊小刀，是修理精密器具的工具。若是最後一根長棍損毀，他無法迅速地製出新的武器，必須謹慎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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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女子點了點頭，往洞外走去。女子喚住他，走上前來，按住他的額頭，輕柔地誦道：「勇者之魂，諸靈庇，速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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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的巫力從頭頂落下，溫柔地裹住全身，令他的身體輕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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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不太習慣，別開腦袋，微弱地說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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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請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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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送到洞口，揮手目送他離開，柔軟的羊毛長裙在獵獵風中搖曳。日照開始傾斜，白小嶽倏然回眸，深幽地看了洞穴內一眼，轉身大步走回女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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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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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上次說過，有一種巫法，『知無不言』，只要材料正確，誰都可以，施展。」他直視女子雙目，認真地問道：「奇美拉，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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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歪過腦袋，不明白他為何問起這個。額前的羽毛頭飾垂在眉心，隨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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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有試過，但是我想是不受影響的。因為那並不是深奧的把戲。是使用藥草本身的巫力，再加上一點點言靈的約束，恰恰好能夠將效果放到最大而已。巫力不只存在人類身上，草木之靈、風水之驅，大自然之中四處皆有。只要掌握訣竅，任何人都能使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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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他張開口，報出了一串草藥名稱，問女子道：「是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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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啞然半晌，困擾地交握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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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嶽先生，請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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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力很好。上次經過，村長房間，不小心看到，翻開的書頁。」他彎身鞠躬，低聲請求：「求妳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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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小嶽先生，請問你打算做什麼？」女子面色微難：「請不要拿我們家的巫術去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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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我無論如何，都要知道。拜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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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寒風中尷尬僵持。見到他固執不移的樣子，女子顯得不知所措，明亮的眼眸左右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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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還有來問我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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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抿緊嘴唇，維持著拜託的姿勢，睜大眼瞪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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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拿你沒辦法。」最後，女子無奈妥協：「不可以做壞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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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太壞。盡量。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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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快收集到所需的材料。回程時天色一片漆黑，幸運地沒遇到太多阻礙。靠著麒麟眼敏銳的視力，白小嶽有驚無險地回到紮營點，一踏進洞窟就受漫天煙霧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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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濃得看不清盡頭，微弱的火光隱隱閃爍。洞內的兩個人紅著眼睛，不斷咳嗽，將營火努力維持在最小限度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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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大步上前，一把奪下少年手中的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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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滅掉營火，從背包內找出備用手電筒，盡可能驅散洞內的煙霧，最後將營火移到洞口，朝外面重新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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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原來不能在裡面點火……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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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髮少年垂頭喪氣地道歉。女子也被燻得萎靡不振，擦著臉上的薄灰，緩慢地搧風。兩人的衣服都被染成深淺不一的暗沉灰色。白小嶽面無波瀾，邊處理藥草，邊淡淡地安慰：「至少，除蟲，薰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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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物資包拿出一小瓶油，含在口中輕漱，期間將各種草根搗爛。原料處理好之後，他掘了一個小洞，將油沫吐在裡面，以土掩埋，又含入一口粗鹽與冷水同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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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只有水袋中的水，白小嶽使用得非常節約。吐掉鹽水，他撿起一片鋸齒邊綠葉，放入口中咀嚼。等含水漱淨葉片的殘渣，帶回來的草藥也搗得差不多了。他依樣埋好漱口水，最後才捏起軟碎的植物混合物，將草藥配方放入口中，咀嚼成糊後往碗裡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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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微妙的酸味在空氣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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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忍。」他扭過腦袋，對負傷的少年說道：「這裡，沒有器械，只能用澱粉酶。我，盡量消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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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沒關係的，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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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看著白小嶽走到自己身前蹲下，目光追隨著白小嶽手中的藥膏，滿目驚疑，但是很快被好奇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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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草的混合物凝聚成膏狀，在碗中散發出刺鼻的味道。白小嶽端到少年的面前，讓他有機會仔細端詳，另一手托住少年的腳跟抬到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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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配方，會讓人，不得不說真話。」白小嶽嘴角微揚，輕鬆地說：「有什麼秘密，不想被聽到，最好，小心一點。你會被騙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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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別開玩笑了……我一個窮冒險者，沒有什麼秘密好藏的。」少年為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而放鬆下來，不好意思地低頭：「我給兩位添那麼多麻煩，白先生還為我親自去摘藥，怎麼還能不識好歹地有意見。真的很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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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要塗嘍。會有點疼，你稍微，忍著一點。」白小嶽微微傾身，黏糊濃郁從指尖垂下，笑容裡似乎蘊含了別樣的東西：「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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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麻煩你了。請塗，不用顧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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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捏緊帽緣，暗自深深吸氣，腳部的肌肉慢慢在白小嶽懷中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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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解開包紮，為他重新清創塗藥。藥泥糊上傷口的瞬間，少年只感到一陣清涼，痛楚反而不那麼強烈。白小嶽動作俐落熟練，治療很快完成，將少年的腿放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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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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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客氣地向白小嶽道謝。白小嶽走到一旁，不疾不徐地清理器具。女子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低垂的眼裡隱藏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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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注視著搖曳的營火，漸漸感到暈眩。眨了幾下眼睛，他仍舊覺得視線模糊，四肢也逐漸不聽使喚起來，徬徨地朝領隊的白小嶽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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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此時收拾完畢，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覺他的異樣，白小嶽跨過山洞，大步走來，伸出手探了他的額頭。過了一會兒，領隊露出一抹微笑，在與他對面的石塊上安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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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少年茫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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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投來詢問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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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我有點……有點……不舒服……是，是藥物的副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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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舒服，是正常的，畢竟，」白小嶽鎮定回答：「你受了傷，還被攻擊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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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點？」少年暈乎乎地複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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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特蘭特斯人，幾乎對所有，魔力攻擊，免疫，只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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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隔了半秒，才理解話語的涵義，雙目駭然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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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警告過你，你同意了。所以，交易成立。」白小嶽壓住膝蓋，傾身向前，亮澄的麒麟眼緊鎖在他臉上，冷冷開口：「說給我聽吧，黎卡──**你什麼時候，離開方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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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舟？」一旁的女子倒抽一口氣，嚇得掩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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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嘴巴一開一闔，像一條離開水面的魚。饒是他拼命抵抗，嘴唇卻還是自動蠕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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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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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名字？」白小嶽慢慢地命令，勢在必得：「告訴我，你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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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拉納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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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迫性的姿勢令少年感到害怕，遲緩的口唇亦不聽使喚。他哆嗦手指，無助地看著白小嶽，祈禱對方不知道這個名字的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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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與願違，白小嶽的表情倏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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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進的領隊揪住他的衣領，狠狠摔在地上。凶戾的臉龐迅速壓下，露出的獠牙堪稱嗜血。野獸的咆哮迎面席捲而來：「浪牙·阿卡西斯的死是誰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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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黎卡爾多的雙目震顫，抖著聲音問：「他，他，他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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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下方舟做什麼？暗樁是誰？襲擊火種的是誰？曙光軍裡面，誰在牽線？」白小嶽揪起少年搖晃：「說啊！是不是你？跟誰接頭，怎麼接頭？藏在卡蘭的，一共還有幾人？快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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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和方舟聯絡了，也沒有聯絡的手段。」黎卡爾多驚恐地搖頭：「我沒有襲擊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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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裝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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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反手往腰後一掏，摸空才想起砍刀已不在身邊，改拎起黎卡爾多往地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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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素手搭上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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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嶽先生，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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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觸感稍微喚醒理智，成功令白小嶽止住動作。白小嶽紅著雙目，對上女子的漆黑大眼，才發現自己倒映在對方眼裡的表情如惡鬼般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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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戰爭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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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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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女子收緊手指，柔和地堅持：「『知無不言』還在流轉，他沒有騙你，我感覺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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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者的安撫之力在空中飄散，白小嶽的喘息漸漸平靜，看向被壓在身下的少年。黎卡爾多哆嗦著嘴唇，一言不發，掛著惶恐的表情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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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吸氣，鬆開十指，短暫地取回理智上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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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的，恩怨。」白小嶽簡潔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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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因為私人的恩怨，欺負手無寸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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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最可怕的武器！他，空手，比拿武器，還要可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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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陰著臉龐低聲咕噥，慢慢將瘦弱的少年按回地上，卻沒有撤去對他的箝制。女子眨眨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滿面涕淚、曾兩度餓倒在村口、懦弱得只知道猛哭的黎卡爾多，又看向一臉兇殘的白小嶽，向後者投以飽含疑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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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瑟瑟發抖的亞特蘭特斯人，白小嶽似乎也覺得欠缺說服性。他從黎卡爾多身上跨了下來，坐上石頭，懷疑問道：「你，真的是『三劍』，本家直系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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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少年喘著急促的氣息，似乎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仍在巫術的脅迫下慢慢地吐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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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崖的時候，為什麼不用神術？剛才的情況，要是我們，沒有趕到。你大概，真的會死。」說著，白小嶽嘲諷地勾起嘴角：「告訴我，你有什麼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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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忽然卡殼，雙目圓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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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火就像是山洪決堤一樣爆發了出來。亞特蘭特斯少年翻起身子，劇烈地抽搐，強烈的情感幾乎要掙脫巫術的禁制。女子面色微變，想要上前，反倒被白小嶽迅速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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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寧願死，也不會再用拉納洛的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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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這麼一頓，黎卡爾多已爬到他的跟前。他捉住白小嶽的腳踝，憤怒地大喊。帽緣下露出黃橙色眼睛以及與自己顏色酷似的綠髮，相似的輪廓與大眼裡燃燒的銳利光芒，幾乎和某位已故之人重疊。強烈的既視感讓白小嶽一瞬間感到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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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這種力量──就是因為這種力量，大家才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感恩，只懂得破壞，掠奪，從不肯停下來回頭看一看！就是因為這種力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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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抽腳後退，讓黎卡爾多摔了個狗吃泥。黎卡爾多徒勞嘶吼，用拳頭捶在地上。赤裸的傷腳在地上一扒，爆出大量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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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面色一變，衝上前去將他攔腰扛起。黎卡爾多又踢又打，掙扎著想從他身上掙脫，只不過無法造成任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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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夠了！什麼三劍，什麼拉納落之名，我全都受夠了！我寧願死在異鄉，這輩子也不會再用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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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高架住掙扎的少年，默默挨下槌擊，阻止他進一步傷害到傷口。等到黎卡爾多終於沒力，才緩緩屈膝，將亞特蘭特斯少年扶回石塊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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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在黎卡爾多跟前，握住滲血的腳掌，沉默地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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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裡只有營火和細微的啜泣聲。檢查完傷口，他仍跪在原地，將少年兩邊的腳趾骨捏來捏去，彷彿那是世間有趣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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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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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從背後喚了一聲，上挑的語氣飽含威脅和鼓勵，像是在催促不聽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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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認命地低下高傲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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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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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抱著臂膀，並不發火也不接受道歉，只顧著啜泣。過了一會兒，他用雙手捏住帽緣，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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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扯過背包，低頭翻找，一邊悶聲解釋：「我以為，你留在村子過冬，打算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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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黎卡爾多斷斷續續地啜泣：「因為，冬天真的好冷，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你上次給我麵包，是個好心人，我覺得有你在很安心，就想和你多待久一點……村長家的壁爐好溫暖，大家對外來者感覺沒有那麼不友善，村子裡好像沒有人認得出我是亞特蘭特斯人。所以我想說留下來應該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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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少年抱緊自己，將表情隱藏在寬大的帽緣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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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在溫暖的地方過過冬天了。但是我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也不像白先生擅長修東西，所以才想陪寥華小姐一同出來，想報答村長的恩情。我不是故意給兩位添麻煩的……真的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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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不久前收留他們過冬的村長的女兒，寥華，用譴責的目光注視白小嶽，似乎在問他：你看看，多好的少年，這樣濫用巫術霸凌人家，你良心不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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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不悅地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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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了半天，竟然只是個混得比他還慘的流浪漢。留下來過冬的契機還是因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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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虧他一直以為少年是識得他的身分，偽裝成一般人潛伏在身邊想做些什麼，一路以來提心吊膽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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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黎卡爾多重新綁上止血帶，剪開包紮，擦淨血跡，從上藥的步驟開始重來了一遍。手邊能用的還是只有「知無不言」的巫藥，拿起剩餘的藥膏時，少年什麼也沒有說，消極地低頭任由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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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刮著藥膏塗上傷口，沒有再進行言靈確認的儀式。黎卡爾多捏著帽緣，時不時因疼痛輕顫。也不知他究竟明白不明白巫術生效的關鍵，懦弱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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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覺得自己真是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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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特蘭特斯少年的腳掌寬厚粗糙，有些變形，是真的走過了很多地方的足掌。皮肉握在手裡，回傳的觸感卻違和又詭異，彷彿什麼都沒有握住一樣。沒有冷，也沒有熱，感受不到體溫，像是微妙地缺失了某一張碎片的拼圖，會令人升起「不明白視覺中看見的是不是真的活物」的錯亂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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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不知情的人士只會害怕，或是誤認為某種詛咒。只有少數的人們知道，這是亞特蘭特斯人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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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特蘭特斯人，不被亞拉亞所接納，感受不到魔力，也感受不到活物的體溫；他們對少年如是，少年對他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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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之後，白小嶽坐回少年的對面。營火的躍動映著他陰沉的臉色。他沒有多加解釋，安靜地撥弄燃燒的木薪，反倒是黎卡爾多帶著鼻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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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你怎麼知道我是亞特蘭特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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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覺。我遇過。」白小嶽低頭搓著手指：「包扎，摸到你，才真正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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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進過方舟？」黎卡爾多吸了一下鼻子，訝異地問道：「可是你並不像結締契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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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聞言默默抬頭，莫名晦澀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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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特蘭特斯人，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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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眨了眨眼睛，不確定地回答：「白小嶽先生？」語氣中的茫然徹底召示，除了名字的讀法以外，眼前少年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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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無語半晌，舉起手指向自己，正式自報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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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白小嶽，浪牙·阿卡西斯的，養子、門徒、親傳弟子之胞弟；北門關，地熱能源所，第八梯實驗樣本；曙光軍團，奇美拉，特殊後勤連，副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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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特蘭特斯少年安靜片刻，才怯生生地開口：「那個，請問『地熱能源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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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消息，這麼閉塞！是怎麼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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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摀住臉龐，幾近崩潰，吼得黎卡爾多縮起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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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對對對不起，我在森林裡面迷路了很久。我下了方舟之後，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直到最近才終於遇到一大批人，有人說戰爭結束，大家要離開東南，我就糊里糊塗地跟著走了，然後掉隊了，之後就遇到你們。我本來還想去找，找那個人，傳說中的極東之星……我離開家前就聽說過他的名聲，他死了我很遺憾，對不起……原來你是他的門徒。很高興認識你，雖然你大概不太高興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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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無不言的效果還在持續，黎卡爾多被迫將細細碎碎的心裡話全說了出來，尷尬地漲紅著臉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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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華又投來不贊同的眼神，譴責得白小嶽一陣心虛。他別開視線，沒好氣地嘀咕：「是能迷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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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大概八年左右。」黎卡爾多埋頭玩著手指，小聲地回答：「我原本在東北，不知道為什麼，走出森林的時候，人好像已經在大陸西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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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和寥華傻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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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一半時看到海邊，當時有覺得好像不對。雖然有找路人問路，但每次指的方向都微妙地不太一樣……後來有一位船長說他們可以載我去西岸，我糊里糊塗地上船了，才發現是騙人的奴隸船。結果我們被載去狩獵魔獸，翻船之後，我自己在海上飄了好幾天，被海裡的魔獸追趕。幸好運氣好被沖回了岸上，走著走著，不知道為什麼又好像又走回了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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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走到海邊，都已經分不清是厲害還缺神經了。」寥華滿面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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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當，驚人的，腳力。」白小嶽同意：「相當，驚人的，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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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可能是我剛剛好運氣很好。」黎卡爾多搔了搔臉頰，回想起一路經歷，居然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有時候，路上有好心人會救濟我食物。有一次我的衣服被強盜扒光，丟進河裡，快要凍死的時候被路過的流浪表演者救起來。他真的是個好人，臨死前還把這套衣服送給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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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頓住動作，從上到下掃了黎卡爾多全身一眼，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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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全套衣裝都是從路邊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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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還留了一把豎琴給我，可是我才學會一首歌，豎琴就被強盜搶去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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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難過地抹臉，又覺得被看得不太好意思，捏住寬大的帽緣往下拉了幾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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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次，有魔獸衝出來咬我，結果剛剛好把我推撞開，自己被土石流的落石砸死了。還有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被阿翟爾人追趕，本來就快被砍死的時候，不小心被大風吹下懸崖。雖然因此逃過一劫，但是摔斷腿又卡住出不去。那附近一直沒有人經過，在崖底躺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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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白小嶽驚恐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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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也以為要餓死了。」黎卡爾多靦腆地說：「掉下來一隻死掉的草龍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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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我也想要上天賞草龍鱷吃。」寥華雙眼睛亮，羨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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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就沒有草龍鱷，摔在我前面？」白小嶽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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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常常有魔獸自己摔在我前面。有時候餓得不行了，因為各種意外，能撿到魔獸的屍體，因為這樣吃過好多種魔獸。」少年幸福地笑著，接著又玄然欲泣：「但是但是，草龍鱷又小又硬，那一次為了把皮剝掉忙了好久，還只有一點點肉，最後根本就吃不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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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皮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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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大喊，動作一致地跳了起來。寥華按住黎卡爾多的肩膀，難得地大聲說話，把黎卡爾多晃得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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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浪費了吧！你這個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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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皮可以吃的嗎？」黎卡爾多無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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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才是，精華啊！」白小嶽掐著五指崩潰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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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不起我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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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先生，從上次我就想說了，你對待食物的處理方式是否該檢討一下？」寥華危險地逼近黎卡爾多，眼睛裡閃爍著可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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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沒有那麼誇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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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碗蛛呢？你吃過，碗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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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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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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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肚子的部分烤熟，然後掀掉上方的碗一樣的那個殼撥開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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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會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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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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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敗家，腳才是精華啊！」寥華再度揪著他亂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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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蠍夢蛇呢？你吃過，蠍夢蛇嗎？」白小嶽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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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吃過，會先喝血，然後割開腹部的皮。」黎卡爾多戰戰兢兢地說：「從割口伸進去，握住蛇肉，剝下來，然後吃剝出來的肉，蛇皮和後面的硬殼就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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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巴的環，扭下來，才是精華！」白小嶽暴跳起來，按住帽尖，連他的腦袋一起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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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嗚，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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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罵到臭頭的黎卡爾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斷地道歉。在兩人的逼問之下，為自己無知的浪費和敗家慘痛懺悔了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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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術的影響慢慢退了。黎卡爾多發起低燒，神色萎靡。或許是出於愧疚，又或許是少年與自己相似的眸色與髮色，令白小嶽產生了某些不應該抱有的複雜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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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這位認識不久、一路提防的冒險者，付出的關心，似乎比該有的稍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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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時不時探察他的溫度。期間黎卡爾多捲起褲管，為他們展示墜崖的時候留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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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然，還能走路，也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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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撫摸上猙獰的疤痕，來回感受著肌肉下依然端正的骨架，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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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慶幸……那時候亂弄一通，因為太痛了，我隨便摘了地上的草弄碎敷在腿上，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結果很幸運地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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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草，長什麼樣子？」不管是什麼草藥，他下次看到一定要多摘一點。白小嶽放下褲管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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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描述了一下，又拿木棍在地上努力畫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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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這也是蘊含巫靈的草藥呢。很強大的一種，我們家的書中記載，如果是長在斷雲天的這種草，天下無二能媲美。」寥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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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那麼痛。」黎卡爾多搔了搔臉頰：「我摔下去的地方好像就叫做斷雲天，爬出去之後遇到的好心人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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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差點噴了出來：「那不是，傳說中亞拉亞，最深、最長，地形最複雜的，斷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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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追黎卡爾多的阿翟爾人沒有下去補刀，大概是連阿翟爾人都不想下去。也有可能是覺得墜崖的少年必死無疑，追不追上去根本沒有差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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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請聽我說，掉下去的時候，一般的風聲『咻咻咻』或是『刷刷刷』，那時的風居然是『噌噌──鏘鏘』，像刀刃一樣！兩邊的模樣一直在變，上一刻明明還很寬，下一刻忽然就黑得什麼都看不見，像是被丟進布袋裡一樣。不只從上方完全看不見哪邊是哪裡，掉一掉突然又有光打在臉上。每一次撞到山壁的觸感都不一樣，還不停有嶄新的風景冒出來，真的是非常地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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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先生……」寥華的眼神難以言喻。白小嶽卻噗哧一聲笑出來，拍著大腿，發自內心讚美：「那還真是，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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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立即眼睛放光，彷彿已忘卻方才的插曲。似乎只要有人肯聽他說話，他就非常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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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我覺得再掉下去就應該死定了，都會撞上什麼東西，有幾次還被風吹得倒飛起來。還有啊，原來荊棘叢看起來可怕，底下卻有這麼大的空間。明明頭頂上長得密不透風，在裡面爬時暗得看不見，但是一鑽出來，天空就突然在眼前出現了。初升的朝陽照耀大地，溪谷看起來好亮，好多、好多的山峰，翠綠的顏色遠到看不見。那是我生命中見過最美的風景。逃出生天之後，第一眼竟然能看見這樣的景色，一瞬間就覺得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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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停下笑聲，望向一臉感動的黎卡爾多，再度笑了起來。氣氛裡多了點別樣的東西，難言之意在無形中流動，像是淡淡的花香，充斥狹小的藏身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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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嶽先生，黎卡爾多先生，我覺得這裡不是該笑的時候。」寥華不贊同地數落：「攸關性命的事情，是否該多一些危機感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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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扯下帽緣，靦腆地低頭：「我遇到很多人見到我衝上來就砍，所以這種事已經習慣了……畢竟，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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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美麗綻放。想笑就笑，無所謂。」白小嶽指著黎卡爾多，笑聲中充滿讚嘆：「你，天才，亞特蘭特斯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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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半天，他拭去飆出來的眼淚，朝黎卡爾多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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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子，拿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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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子你也能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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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後勤連，什麼都能修。壞了，回來找我。十年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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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靴底的破洞又被他剪開，上下都已是一團狼藉。仔細一看，靴子的大小根本不合，估計是撿來的沒有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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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的腳受了傷，不能再硬穿不透氣的皮靴，但是也不能沒有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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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成簡易涼鞋，把靴筒拆掉吧。破損的皮料正好能補一下鞋底的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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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定之後，白小嶽抓過背包，掏出工具組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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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歡聽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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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黎卡爾多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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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作為道歉，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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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舉著皮靴，迎向微弱的火光，用復合式工兵摺疊小刀挑開縫線。他目光專注，嘴上卻不含糊，緩慢但穩定地說著：「這個故事，是老師講的，陪伴我長大，是我的珍寶。一般不會，說給外人聽。今天就破例，和你分享，只要你們不，嫌棄我，說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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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請務必說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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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請你，仔細傾聽。之後就，換你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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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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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故事的，口才不錯。下次沒錢吃飯，去酒館，唱來賺錢，別老是倒在路邊，等人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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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卡爾多嚥下一口口水，強振起低燒中的面龐，直起上身說道：「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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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開始了。」白小嶽揚起微笑：「這是一個，王子，巫女，以及愛用劍的，吟遊詩人，三個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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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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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與焚香味包裹身體，迎接白小嶽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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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撐起身子，安靜地用手背抹去殘留的淚痕。休息廳濔漫清涼的香氣，夾雜在濃郁的香薰殘煙。溫熱的濕漉感在手上逐漸涼去，形成令皮膚緊皺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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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甩去淚水，又拿起涼透的毛巾擦手抹臉。腳邊是焚燒中的香柱，細小的紅色火光泛著微溫，在昏黑的休息廳中搖曳。那是看護的祭司曾來過的證明，彷彿就像是荒野中守護他的微光，這樣的景象讓他稍感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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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眼很快適應了黑暗。香才焚不久，碟子內只落了一小截灰。白小嶽正考慮該下床還是先連絡露西法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壓抑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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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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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聲一頓，緊接著是白潭沙啞的聲音：「抱歉，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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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你，幫我，開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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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的白潭停下腳步，從腕上退下終端機。國王陛下撥通露西法的通訊，打開擴音，詢問白小嶽是否可以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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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行，陛下，您在說什麼傻話？』露西法傷腦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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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咳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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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靠上牆壁，對布簾後的白小嶽搖晃終端機。原本能勉強抑制的啞咳因開口說話，止不住地從唇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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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怎麼連您也──？請等一下，我現在過去，誰都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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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難得強硬地說完，不留給他們駁回的機會，果斷掛上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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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無奈地掩嘴輕咳。他只是想回房間拿個藥盒，不小心在走廊上咳了起來，沒想到演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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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安分地躺了回去，在休息廳裡面邀約：「這裡，比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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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想了一下，覺得進休息廳等待跟回房等待沒什麼差別，於是邁開步伐──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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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露西法說我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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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陛下說完留言，果斷逃走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cpzZS5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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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命美麗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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