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之語 - 序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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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夕生云

Apr 14, 2024

172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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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被寄養在女子家裡的這件事，他本身是知情的。

　　輾轉多處，只有這裡讓他待超過一週，於是主事的便將他硬塞給了女子，這應該就是事情的全貌，八九不離十。

　　據從前領著他輾轉各處的大叔所述，女子與他相差大於十歲。可實際相處了一個月有餘，他覺得女子的行為處事要比實際年齡來的小多了，依他推算，說不定僅大他兩三歲。

　　他想起與女子的第一次見面，那是一個下過雨的午後，空地上滿佈青草，隨風帶來的特殊味道逗得他鼻子很癢，連打了幾個噴嚏。

　　負責帶路的大叔嘆了口氣，「別在那位面前這樣做，人家可能嫌你髒又不要你了。」邊說邊遞了一塊手帕到他面前。

　　他接過手帕仔細擦拭了起來。

　　不管是大叔的嘆氣或是無奈的語氣他都習以為常，但還是帶來了些壓力。他知道自己對大叔或是大叔的主人來說都是燙手山芋，所以他並不氣大叔的態度，只是內心不妨有些悶悶的。

　　這已經是大叔帶他見的第九位「家長」了，前八位一週都受不了便聯絡大叔「退貨」，最快的僅待了一晚上，隔天早上便早早地請大叔上門來將他領走。

　　那天早上開門與大叔對上眼的瞬間，他尷尬地笑了笑，大叔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示意他跟上。臨走前，他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高亢的女聲，那是不到24小時前說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盡心盡力照顧他，給他一個完美的家的夫人聲嘶力竭的哭叫聲。

　　「魔鬼！怪物！那個男孩是受詛咒的存在！必須要盡快殺死他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這裡，他的指尖發麻，那個刺耳的吼叫聲常常在他的夢裡重播，使他夜半驚醒、難以入眠。

　　他比誰都希望這一位「家長」是最後一位，無論是誰、什麼樣子，他都會努力做個乖孩子的。

　　所以，拜託就此結束吧。

　　大叔將他帶到了城近郊外的一處林地，也許是因為草木繁盛的關係，雨後的特殊氣味也重了起來，他努力忍住噴嚏。

　　往林地裡走了幾分鐘，便看見了一棟小木屋，雖不是多精緻，但看得出來有人時常打理，屋外沒有堆放雜物也沒有特別顯眼的污漬。

　　大叔站上階梯，看了眼門環又瞅著一旁的門鐘，似乎不確定該使用哪個，最後還是弄響了門鐘。

　　應門的是位女子。

　　待兩人入座後，女子上了茶水，大叔開口與她商談。

　　女子的外貌並非一眼傾城，但絕對算得上是氣質出眾的美人，濃淡適中的眉毛下是一雙眼尾稍稍下垂的圓眼，給人一種慵懶的氛圍；一頭暗紅色的長捲髮及腰，蓬鬆卻不失優雅，看得出來頭髮主人的細心呵護。

　　雙瞳的顏色是如海般的湛藍色，第一眼的印象是「沉靜」，可能是因為眼尾稍稍下垂的關係，五官整體看起來少了銳氣，多了幾分溫柔的氣質。

　　女子的五官雖已成熟，但個子並不高挑，若不是曾聽大叔說過女子大他至少十歲以上，雖不至於錯認是同齡人，也會判斷女子不過大他不超過五歲，是應該稱作「姐姐」的年歲。

　　令人想也沒想到的是，女子不大喜歡「姐姐」這個稱呼，就連「小姐」也不接受，當然對「阿姨」或是「夫人」等更是敬謝不敏。

　　「稱我為『謬』就可以了。」

　　其實她的聲音比外表看上去要低許多，但不是指似男性低沉，最多就是女性中偏中間的聲音，並不會令人雌雄難辨，但第一次聽到的人或許會有些錯愕。

　　「謬小姐。」

　　「『謬』即可，不需敬稱。」

　　眼前的女子語氣輕鬆，並沒有扭捏作態的氣息，卻也不像是個熱情到會對陌生人敞開心胸的人。

　　還在斟酌出口字句，自稱「謬」的女子又出了聲。

　　「先不說別的，我只是想交個朋友。」

　　她伸出右手，五指纖白的恰到好處，應該是在釋出善意，此時禮貌的做法是盡快從容地握住她的手。

　　可靠在桌上的手臂此時卻僵硬的如石頭一般，不只如此，還沉重地不像長在他身上。

　　「我只是想交個朋友。」

　　用著不高不低的嗓音又說了一次，這次她微微一笑，逕自地牽起桌上猶如石頭的手，「路迪。」他腦海裡一片空白，僅是輕輕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請多指教了，路迪。」

　　她對他莞爾一笑。

　　那年他1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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