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鐘柏文來到那熟悉的大樓,他看到幾位警員正逐家逐戶地進行詢問,而劉心玥家門外已然拉起了醒目的封鎖線,不讓任何人靠近案發現場。
這是鐘柏文第一次如此靠近命案現場,他喘著氣緩緩走近,伸手摸了摸那黃黑相間的塑膠帶,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喂!你是誰,這裹不可以進來!」一位警員看到他走近現場,隨即大喝道。
「我……」
「柏文!」
正當鐘柏文支吾以對時,一直從後追來的李宇信也趕到,他連忙對警員們說:「警官,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都是劉心玥的同學,聽說她出事了所以才會過來看看。」
警員聽完後收回前面的強硬語氣:「嗯嗯,我明白,不過現在這裡還在調查當中,你們在這會妨礙我們做事,就先回學校吧,之後的事學校和新聞都有報導。」
「柏文,你聽到了,我們回去吧,待在這裡我們也做不了甚麼……」雖不知道鐘柏文如此失控的原因,但李宇信知道繼續留在這裡,各種意義上都是不明智的,特別是在摯友此刻如此不穩定的情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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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警官從劉心玥家走出來,看來是外面的騷動吸引了他的注意,警員之中只有他穿著便服,其他身穿制服的警員也對他十分恭敬,明顯比其他人的職位更高。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SIXM7XDD6
只見他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有點疑惑地說:「喂!你是李宇信?」
李宇信有點驚訝地說道:「張志峰……張警官?」
「果然是你這小子!你在這裡做甚麼?」
「我們是劉心玥的同校同學,所以……」
張志峰不由得慨嘆地說:「原來如此,這世界真是小啊……」
「宇信,你們兩個……」站在旁邊的鐘柏文疑惑地問道。
李宇信向他交代兩人的關係:「是這樣的,之前我和張警官在某個案件裡認識對方,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那你覺得他人怎麼樣?」鐘柏文在他耳邊細聲說。
「你突然這樣問……我想應該是那種可靠型的老練大哥吧。」
接著,鐘柏文戰兢而誠懇地向張志峰問道:「張警官,請問……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看看嗎?」
「……」
「這陣子我常常來到這裡照顧心玥的母親,這對母女過得很不容易,我想知道她們究竟遇上了甚麼事。」
「……」
本來這是絕不允許的僭越請求,可是張志峰看著眼前這個堅定的年輕人,心裡卻冒起某種惻隱之心,然後他往李宇信看了一眼,只見他同樣嚴肅地低下頭,懇求著自己的幫助。
張志峰思慮再三後說道:「好吧。」
這時旁邊的警員說:「老大,這樣不太合規矩……」
「沒事,搜證已基本完成,案情整理也大致完成了,解封只是早晚的事……放心吧,我會盯著他們。喂,你們兩個!進來前穿好手套和鞋套,而且絕對不可以碰任何東西!知道了嗎?」
「明白!謝謝張警官!」兩人深深地鞠躬道謝。
此時張志峰走了上前,用力地按著鐘柏文的肩膀,表情凝重地說:「小子,不管你等下看到甚麼都要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那對母女遇到的事……可能跟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鐘柏文更加不安地顫抖著,但也強行回答:「……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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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鐘柏文和李宇信走進了劉心玥的家。
此時母女倆已經不在,屋內已沒有其他人。屋子看上去似乎沒有預想中的可怕,甚至連半滴血跡都看不到;家具和雜物都擺放得相當整齊,並不像是被人入侵過的模樣。
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一戶很普通的屋子,然而鐘柏文和李宇信心裡卻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怖氛圍,明明一切看上去都沒有異樣,這間屋子卻充斥著某種駭人的寒意,即使炎夏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也帶不進一絲溫暖。兩人甚至不敢大步移動,深怕自己會擾亂周圍的磁場似的。
他們緩緩走到裡面的房間,一條高掛在天花板的繩子,以及下面翻倒的椅子,目睹這樣的景象,兩人已能想像這裡曾經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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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練的警員們不同,儘管這就是一間甚麼都沒有的普通房子,可是對這兩個年輕人來說,顯然也是過於沉重的。
而憑僅有的資訊和情況分析,李宇信似乎已明白了甚麼,他走近摯友的身邊,試圖穩住他即將崩潰的情緒。
「柏文……兄弟……」
「……」
鐘柏文哭了,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下,他想要放聲叫喊,可他做不到,他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要做甚麼!就這樣他獨自流著那寂靜的眼淚,然而周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悲痛。
李宇信只能從旁邊抱著他的身體,強行地不讓他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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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柏文雖盡力支撐著身體,全身仍不停地顫抖:「張警官,劉心玥……是自殺的嗎……」
張警官歎了口氣後說:「按照目前的證據顯示,劉心玥在昨晚深夜時分,先用枕頭按著她母親的頭部,使她窒息而死,然後回到房間上吊自殺,這部分基本上已經是確定了。」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WC4249oD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mndT612yi
「而根據鄰居們的證供,昨晚劉心玥家裡傳出多次吵鬧聲,很可能就是她在案發前與母親發生爭吵。結合社福部的資料,我們推測劉心玥是因為無法承受長期照顧病患母親的巨大壓力,在情緒失控下犯案……可惡,怎麼最近這種事越來越多……」
說完張警官轉過頭,表情盡是對案件的無奈和不悅,即使他早已不再是菜鳥警員,可每次碰上這種案件時還是抑制不了自己的憤慨。
「太悲慘了……」李宇信難受地說。
張警官接著補充道:「而且這種事對學校和學生來說一定會有很大的負面影響,尤其是經過那些所謂的媒體添油加醋之後。我們已經派人與社工聯繫,希望能盡快開始之後的輔導工作。」
張警官最後那句話,就像閃電一樣狠狠地擊中鐘柏文的神經。
他激動地喊道:「社工……社工!是嘉慧!宇信,嘉慧現在在那裡?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嘉慧?你冷靜點!這件事現在應該只有管理層和學生會主管知道……不過這跟她有甚麼關係?」
「她和心玥是……」
沒等鐘柏文說完,張警官便打斷他的話:「等一下!你們說的是王嘉慧?那個跟你們差不多大的女生……」
「是啊……怎麼了?」李宇信回道。
此刻鐘柏文已然察覺到不對勁,為甚麼張警官會知道嘉慧的名字?難道說!
正當他祈求自己的猜想不要應驗時,張警官臉色一沉,於心不忍地說:「你們還是去陪一下這個女孩吧!她……王嘉慧就是這宗案件的第一發現人。」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HGqTwMvFJ
「甚麼……」李宇信震驚地說。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5GKaJFCX
「我們接到報案趕來後,看見她哭著跪倒在房間,緊緊地抱著劉心玥的屍體不放,當時鄰居們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她,我們花了三四個人才能勉強拉開她,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撕心裂肺的悲鳴……」
「……」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vJSrSp9M
只見李宇信也顫抖著身體,努力不哭出聲音來,因為他知道此刻身旁的摯友比他要痛苦百倍!
鐘柏文用盡餘下的力氣,勉強擠出幾個字:「……她現在在那裡……」
張警官搖了搖頭:「本來我們想送她到警局去,等平靜下來再讓她離開,但她再三拒絕並堅持自己無恙,錄完口供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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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沒有比這最差的發展了……
「快走……」李宇信咬著牙細聲說道,聲音小到幾乎只有本人才聽得見。
接著他又重覆了一次,這次他拼盡全力的大喊,仿佛想讓整座大樓的人都聽到一樣:「快走啊!鐘柏文!去找她!」
李宇信已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無法想像王嘉慧……自己的好朋友……那個目睹了這一切的女生,現在究竟是處於怎樣的地獄之中!
鐘柏文馬上拔腿離開,此刻的他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趕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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