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 奧士 國立奧士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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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學生會的主管們拋下了手頭的工作,在校園裡四處奔走,只為尋找王嘉慧。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會長周國豐,此時的他滿身大汗,焦急地向電話另一頭問:「宇信!你們那邊怎麼樣?有找到嗎?」
「還沒,我跟雅琳去了系辦問過學生和老師們,也都沒有人見過她,她電話還是沒人接,我擔心真的出事了!」李宇信激動地回道。
「我們不能慌亂,現在柏文那邊還沒有消息,如果嘉慧不在家,那最有可能就是學校這邊了!」
李宇信身旁的林雅琳按下了擴音鍵,說道:「學校範圍太大了,光是我們幾個根本找不完,國豐你先回行政大樓吧,劉心玥的事公開後,我們需要對外準備的事宜太多了,學生會需要你和學校接洽。」
「可是你們……」
「我和宇信會找些信得過的學生幫忙,總比只有三個人好,交給我們吧!」
「我明白了,拜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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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 奧士 市區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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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半,鐘柏文已在城市裡找了一整天,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劉心玥家附近、王嘉慧家、米線店、醫院和社福部……可還是沒能找到她的身影。
他一直跑……一直跑……儘管已沒有力氣,可鐘柏文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以為是李宇信他們有新消息,拿起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他沮喪地接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鐘柏文學長嗎?」一個陌生的女聲說道。
他氣喘著說:「我是……你是誰?」
「我是學生會的陳澄恩,是雅琳學姐托我幫忙的,我知道嘉慧學姐在那裡了,你趕快過來學校吧!」
「甚麼……好!我馬上過來!」聽到她的消息,鐘柏文硬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繼續往學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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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趕回學校後,天色已完全入黑,學校裡幾乎沒有其他學生。
根據陳澄恩的訊息,他來到了球場另一側的空地,這裡有間兩層高的倉庫,過去是用來放置運動器材的,不過現在已經荒廢,加上它的位置偏僻,周邊雜草叢生,基本上不會有人經過。
鐘柏文來到這漆黑的小屋,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每個房間,可裡面都空無一人,接著他緩緩走到天台,這裡可以飽覽整個球場區域的燈光,算得上是學校的隱世景色。
他看到一個女生寂寥地坐在長椅上,在晚風襯托下顯得更加悲涼,鐘柏文慢慢地走近,半跪在她的身旁。
女生臉上的兩行淚痕仍未褪去,眼睛看著前方強作平淡地說:「我們……就是在這裡認識……那是個團康活動,不過她太害羞了……不敢跟其他人聊天,一個人避到這裡來……我們就在這裡聊了一整天……其實心玥內心很希望可以跟朋友們一起玩,她只是太內向而已……」
「嘉慧……」鐘柏文握住她的手,輕聲喊了她的名字,眼眶不自覺地紅了。
「收到心玥的訊息時,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訊息?」
王嘉慧哽咽著繼續說道:「當時我害怕得不知道怎麼辦,不過我還是馬上跑去她家……心裡只祈求心玥一定要平安……」
「嘉慧……別說了……」鐘柏文抓著她的雙手,此時他已淚流滿面。
突然,她反手抓住鐘柏文的手,語氣恐懼且歇斯底里地說:「將心玥從繩子放下來後,我感到她的身體像冰一樣冷,我抱著她,一直哭著喊她的名字……可她怎樣都醒不過來!不會的!心玥只是睡著了,她沒有死!柏文……她不會死的!嗚哇哇!哇……」
王嘉慧失控地放聲大哭,悲慟的哭聲仿佛傳遍了整個校園。
「不要說……不要再說了……」
「為甚麼……嗚嗚……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沒事……不要再想了……」
她悲痛地說:「你知道嗎……那天……你一個人在心玥家的那天,心玥跟你說她要去做小組報告對吧……但其實她撒了謊,根本沒有小組報告,她也沒有約其他同學……」
鐘柏文對此感到十分疑惑。
「那天……她其實是去了東區的商店街,打算買新衣服、美妝品和保養品……嗚嗚……她原本是想讓你看顧她媽媽,自己跑出來逛街的,但是……但是……」
「……」
「後來……因為伯母突然出意外,還叫了救護車送院……這件事成了心玥最內疚的事……而她僅存的希望也因此消失殆盡……」
鐘柏文聽後更是痛心疾首:「這不是任何人的責任……心玥和我們都很努力……可我們不是神,沒辦法預計到所有事情。」
「不……別人也許不行……但我可以……」
「不是……拜託不要再把一切攬在身上了……」
他懇求著王嘉慧放過自己,然而她沒有停下來,更像是要撕碎自己般繼續說道:「一年前伯母中風時情況十分危急,我和心玥連晚守候在手術室,因為開顱手術的時間非常長,我們十分疲累……那時心玥哭著跟我說她很害怕……一方面擔心母親挨不過這關,另一方面又害怕萬一母親活了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
「伯母手術成功後……心玥變得比以前更自卑……更討厭自己,她恨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卻又無法停下那心裡的渴望……」
「所以你才一直在她身邊幫助她……沒有你,她不會支撐到今天的……」
聽到鐘柏文的話,王嘉慧狂笑了起來,崩潰地說:「我嗎……哈哈哈!柏文!我才是那個無可救藥的人啊……你知不知道心玥的遺言說了甚麼!她說很感謝我所做的一切,還說我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社工……好社工啊!哈哈……哈哈哈哈!」
「嘉慧……不要這樣……」
「你聽到了嗎……柏文……我原來是好社工啊……哈哈……嗚哇……哇啊啊啊!」
王嘉慧失控地亂踢亂抓,指甲深深地陷進鐘柏文的皮膚裡!
「……她已經處於快要崩潰的狀態,明明我都看在眼裡!而我這個好社工!還一直自以為是的幫她們到處申請援助!給她們更多的錢……更多的藥和儀器……哈哈哈!哈哈哈哈!」
「嘉慧!」他緊緊抱著王嘉慧,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那些東西……讓她無法逃避,讓她只能坐在最完美的位置上,承受著這世上最痛苦!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心玥的!」
她崩潰的跪倒在地上,身體不斷地顫抖,不停用力地哭,彷彿想要把眼淚全部哭乾,就能夠忘掉這一切一樣。
「沒事的……沒事的……」
儘管這一字一句同樣傷害著鐘柏文的心,可他甚麼也做不了,只能緊緊抱著眼前這個女生,任由她那聲嘶力竭的哭泣聲劃破整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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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鐘柏文的眼淚顯得十分軟弱無力,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為了甚麼而哭,是為了死者,還是為了生者?
鐘柏文認識劉心玥的時間並不長,可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自己真的能夠毫無疑問地去責怪她嗎?顯然是不行的,因為他很清楚劉心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自己所做的是何等錯事,他認為責怪一個衷心後悔的人並沒有多大意義的。
她的一生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不管怎樣,這對母女是命運惡意的悲劇。
劉心玥不惜背負上弑母的罪名,到底得到了甚麼?而她們在那邊真的擺脫一切痛苦了嗎?鐘柏文和王嘉慧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他們只知道今天的痛苦,將會刻印在兩人的骨子裡,永遠無法忘記……
這個女生以最痛苦的方式結束了她的苦痛和生命,毫無疑問她是罪孽深重的,那麼,她的救贖究竟在那裡?又有誰可以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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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國立奧士大學及其學生會發表新聞稿,向劉心玥同學的離世表示傷痛和惋惜。
同時劉心玥案也引起了大眾的廣泛討論和爭議,不同團體開始關注政府對特殊家庭的支援措施,當中包括社工、醫生、律師等界別人士,而劉心玥的同校學生王嘉慧、鐘柏文、蔡映真、李曉彤等人則組織聯署行動,並在眾人努力推動下,奧士政府宣佈開展社福政策的改進討論。
然而,悲劇至今仍在不斷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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