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喪禮 - 小女孩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什麼都不會改變，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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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裡，邱雪坐在書桌前擦拭雪花球。她注視著雪花球的理想世界，內心卻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和快樂，思緒逐漸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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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的眼神，喃喃自語：「會有人為我舉辦喪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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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喪禮，會是怎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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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了什麼，死氣沉沉的她有了動力，將手上的布收好，打開桌子的抽屜拿出一本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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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打開記事本，翻了一半，直到空白的那一頁，而後拿起桌上的原子筆，在全新的一頁寫下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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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思考、想法，潔白的頁面很快就被填滿，墨色的情緒從身體轉移到了紙上，一頁又一頁，從激烈到平靜、抒發到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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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設想自己的喪禮，想過與傳統截然相反，女先男後，但冷靜思考後，清楚極端只會加劇問題，改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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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考了很多，洋洋灑灑寫了很多。沒有過濾的文字，述說內心深處的感受，脆弱而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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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疲憊的文思泉湧，直至不自覺地趴在桌上，擁入夜晚的懷抱，陷入寧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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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球裡的小女孩仍在房子裡，透過窗戶看向快樂的夥伴，也看向趴睡的的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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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一夜的邱雪並非孤獨一人，有人在默默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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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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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驅走佔據整夜的陰暗，為全新的一天帶來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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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響起，將伏案而睡的身影喚醒，身影的主人半睜開眼，努力適應黑暗後的刺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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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在模糊中關掉手機裡的鬧鐘，坐起身，試圖讓意識緩緩清醒。然而，身體的酸痛和宿醉的頭痛剝奪了她溫柔的步調，瞬間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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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時間仔細探究身上的疼痛，畢竟喚醒她的響鈴已是最後一道防線，若再拖延，上班便會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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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隨意地整理書桌，合上記事本，起身前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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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臨走前仍堅持每日的雪花球自我鼓勵，也是這時，她才想起需要送修雪花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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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邱雪匆忙地將雪花球收入盒子，匆匆離去，遺落桌上原想收進抽屜裡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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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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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徒步走在人跡稀少的人行道上，一旁是堵塞的車道，停滯不前。還好不一會兒，前方的交通號誌轉換成了綠燈，車流緩慢地向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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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前方不遠處有個紅衣小女孩，即使遙望也能發現她不安的神態，待在原地左顧右盼，迷茫而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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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四下查看小女孩的周圍，沒有發現大人的蹤影，是走失了嗎？邱雪皺起眉頭，加快腳步走向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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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擁擠的車道在綠燈的通行下變得空曠，偶有幾輛車緩緩駛過。半響，綠燈轉成了黃燈，與此同時，一輛車猛然加速，企圖在號誌燈變成紅燈前衝過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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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誌燈轉紅，車子闖過路口，就在那瞬間，另一車道等候已久的摩托向前行駛，駛入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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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的出現給了車子一個猝不及防，車子來不及剎車，但為了避開摩托，方向盤一轉，車子急劇轉向，失控地朝人行道上的小女孩直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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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小女孩被嚇壞地呆愣在原地，邱雪那一聲「小心」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整個人便撲向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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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邱雪所在的距離只來得及推一把小女孩，將小女孩推出區域，而後換來的是將自己落在那死亡之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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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一片空白，隨之而來的是身體被撞擊的劇痛，彷彿能感受到在空中停滯的瞬間，而後重重落地，感受不到身體的痛覺，僅剩墜入深淵的沉重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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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後的混亂，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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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雪努力地睜開眼，盡可能在模糊之中看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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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灰色的，世界彷彿失去了色彩，唯獨不遠處散落的碎片。那些碎片在一片灰暗中綻放自我，亮麗鮮豔、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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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一直以來追尋的色彩，在色彩之中獲得慰藉，疼痛之下的她勉強地拉起嘴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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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逐漸暗淡，融入周圍的灰暗，彷彿象徵漸漸流失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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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就這樣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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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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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抵不住眼皮的沉重，緩緩地閉上眼，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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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雪花球，小女孩獲釋，不再被小小的房子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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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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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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