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錯幾條巷子，亦凡總算找對地方。眼前斑駁的住宅有四層樓，每層有十間小套房。二樓的最角落是他的新家，和陽光沒什麼緣分，卻特別討風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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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沒電梯，亦凡只能像毛毛蟲一樣，緩慢爬上沙沙的樓梯。雖然不方便，所幸他不愛出門，而且對於靠補助度日的人，這裡算是滿分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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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缺一角的大門，亦凡總算回到家裡。小巧的客廳籠在陰影裡，明明是室內卻覺得比外頭還冷。桌燈按了兩次才亮，開關鬆鬆地晃著。角落的紙箱堆得亂七八糟，像上個房客逃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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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滿零散的玩具零件，還有幾罐不同顏色的小瓶顏料。瓶身上掛滿色彩，蓋掉上頭的文字。每次看到被拋棄的小玩具，他都忍不住撿回來，仔細修理和上色，彷彿這樣也能把自己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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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坐下喘氣，亦凡不得不又動起來，一拐一拐地往陽台走去。出門前曬的衣服，不是躺在陽台的水泥地，就是落在樓下院子的草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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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四周圍著矮小的欄杆和灌木，土黃色的草地上鋪著石頭小徑，中央站著一棵光禿禿的樹。小徑盡頭倒著木製柵門，懶懶地腐爛敞開，不在意誰進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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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才被抱怨太吵，今天衣服又掉進對方家裡，看來可能得送點東西，才能撫平鄰居的不滿。撿完地上的衣服，亦凡正思考送什麼才好，以及送完還剩多少飯錢時，樓下的灌木叢突然竄動，發出啪碴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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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嘟嘟的黑貓從下方鑽出，爬到院子角落的樹上打哈欠，然後學擺鐘垂下尾巴。大概五六歲的男孩緊追其後，從外頭跟著跑到樹下，雙手背在身後盯著貓看。大人穿上毛衣還覺得冷，他卻全身短袖，連件外套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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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弟弟——這樣會感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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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邊高聲喊叫，邊吐出白色霧氣。男孩沒有反應，頭跟著貓尾微微左右晃動。想再開口時，猛烈的風突然撲來，扯走暫時掛在欄杆的毛巾，在空中玩膩後扔在樹枝上，引起貓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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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轉身查看，和亦凡對上眼時一臉驚訝，隨即露出討喜的笑容。孩子的劉海整齊，襯衫白淨，臉蛋還紅噗噗的，亦凡不自覺地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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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再勸幾句，男孩卻似乎想起什麼，開始低頭扯自己的襯衫。怯怯地向亦凡點個頭之後，便轉頭繼續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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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不想再進警局，亦凡猶豫是否要下去找男孩時，一群得意的麻雀路過院子，往隔壁的新公寓飛去，沿路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黑貓伸完懶腰從樹幹躍下，踩著輕巧的步伐尾隨麻雀。男孩也跟著跑出院子，和風一樣沒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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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長長嘆了口氣，捧著衣服往屋內走。坐在椅子上揉了一會兒發麻的左腿，最終被放不下的擔憂推向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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