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蘼荼 The Grief of Losing - 3-2

最近來探望他的人比過去要多了許多，他隱約感覺到命運似乎在向他暗示著什麼，卻又恐懼著，不敢輕易理解其中含意。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DINc1dpw

他總說，只要是個人就會有恐懼的事物。如今他也算是對這番話有了深刻體悟——即便他已成長至此，仍難以壓抑那份因她到來而湧上的恐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LG15eot2

他們已許久未見。在今日見到她以前，阿綱一直下意識將她的存在遺忘，以至於他總認為自己過去不敢提及的霧守，唯有他一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1FOC9nhJ

直到已能偶爾談起他的如今，阿綱才驀然驚覺，原來這些年來自己避而不談的霧守，除了他，還有她。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0d9LKYk1

被時間湮沒的記憶，殘酷地於他眼前再次浮現。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nPbK7FnD

阿綱不斷瞥向眼前這名比他記憶中還要多幾分沉穩的女子，感覺自己雙手指尖輕顫不止。他有自覺自己此刻狀態不佳，卻不願、也不敢在她面前失控露怯。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GpOWZyxN

他不確定女子會如何看待那樣的自己，只知道……這樣的自己，只會一再傷害到她。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dNKXx3cr

「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Boss。」她微笑著坐在他面前，彷彿對他沒有絲毫成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dyqiyBBs

但怎麼可能毫無成見？阿綱竭力維持著面上平靜，朝她擠出一抹微笑，內心卻慌亂得坐立難安。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o7UGdOO6

他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她最重要的人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XcezZwBX

阿綱認為此刻的自己急需來些什麼以鎮定心緒。儘管他一向不喜歡總是需要依賴洋甘菊茶的自己，甚至認為那點微不足道的效果對他而言只是聊勝於無，但現在的他卻別無選擇。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jf6n03Vp

他只能可笑地泡著茶，無助地祈禱這東西能為他帶來超乎預期的安撫，或是自己尚有餘力平心定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NUBq8JC5

「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6Cw1a9WA

阿綱放下茶盞，努力穩住略有些顫抖的手，率先提起這個無法僅憑一壺洋甘菊就得以平靜談論的話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tJh1suVX

他難得有鼓起勇氣的時候。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XMZSlElj

反正，人都來到他面前了，他還能逃去哪？他明白自己無法繼續逃避，索性乾脆點豁出去，坦然面對。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nMFBIaAg

話說得容易，但他的心卻早已被遺憾填滿。阿綱同時也悔恨著：要是過去的自己也能這麼想，或許如今的一切能變得截然不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WPrTfT7F

聽見他這麼說，庫洛姆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溫柔淺笑，語氣輕柔地反問：「那……您會不願意見我嗎？」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7EpVnRqy

「怎麼可能！」阿綱急忙解釋，深怕自己會說錯話，惹得她誤會傷心。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Qfx1sAWN

「我……我只是……」他的聲音漸弱，視線不由得偏向一旁，連正視對方都顯得艱難萬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8l78Ltq3

話都到了嘴邊，卻像被堵住一般，讓他只能支支吾吾解釋：「我只是以為……妳一直刻意躲著我……是因為不想見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cAGq2pLm

我也覺得沒有臉見你。阿綱羞愧地閃躲她的目光，滿心自責。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euWrJ1vQ

他傷害了他，也傷害了她。過去的他甚至卑劣地假裝自己對這樣的現實毫無察覺……假裝他還沒離開他、用她的存在來欺騙自己，還理所當然的把她當成他的替代品。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0B6aws16

阿綱不願回想起那段時光，卻總是無法不被思緒掌控。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vPUAN4vV

阿綱記得，在那段行事作風逐漸變得激進的歲月裡，他一味將他的離開歸咎於那些不安分的合作家族，使黑手黨界一時風聲鶴唳，殺伐之氣瀰漫。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FkUgajHD

守護者們對他的轉變不敢多言，於是他便更加日以繼夜地埋首於工作，深怕一有閒暇時間，就會再次陷入難以自拔的胡思亂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bC3SCosc

為了麻痺自己，他不是試圖用文件堆將自己埋葬，就是在與敵方家族的爭鬥中衝鋒陷陣，像是不肯放過自己般，任由自己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沉淪。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ZWQKUGvr

當時的某日，他在處理文件時忽然感到一陣疲倦湧上，視線的逐漸模糊，逼得他不得不暫時停下手中工作。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rAYFFjuj

好不容易放下筆，他揉了揉眉間，試圖緩解那股不適。但長久累積的疲勞又怎可能僅靠這樣的小動作便舒緩，於是他稍作休息，久違地將思緒放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H8KF6y1B

每次想來他就後悔，他根本不該讓自己放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qYfPC8qx

正是那時，有人默默地從辦公桌斜側為他遞上一杯茶。儘管疲倦，他仍不忘抬起模糊的視線，溫和地望向那個總是關心著自己的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cLS1ZFK9

就像一直以來那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Ig2nSZ1W

當看見那個熟悉卻模糊的身影出現在桌邊，他不由得放鬆了心情，連那股疲勞都彷彿因對方的出現而獲得減緩。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Bn978kJi

那人放下茶杯後，安靜地將他批示後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整理成疊。阿綱滿臉倦睏地看著對方的動作，嘴角不禁浮現一抹笑意。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twCH0Tan

他不喜歡黑手黨，也總瞧不起自己那麼認真應對黑手黨的工作。儘管從接任後不久開始，那人便逐漸減少來到他辦公室的次數，卻仍會拙劣地以打發時間為由，偶爾為他分攤些繁雜的工作。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O1uUBJv3

他總是這樣，一再地想著他、一再地為他著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gzqKCr0j

他是這樣，那他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WrEI3UpI

當時的他只是想起手邊還有一份還沒交給霧守的公文，便隨手拉開抽屜，頭也不抬地憑直覺喚住對方：「對了！骸……」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TXPfj9yn

他很後悔。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KR9F7NVx

這聲突如其來的叫喚使得當時的她一愣。別說是她，就連他自己都在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動搖。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xMrNgQVX

生性懦弱的他，維持著只打開半截抽屜的姿勢，遲遲不敢抬起頭。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1TKsAfNA

相較於他的窘迫，庫洛姆倒是很快便故作無事地繼續原來的動作。她輕輕將手上的文件放下，望向閃躲著她眼神的他，選擇將她的包容全部給予。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RoAUJwwC

「沒關係的，Boss。」然而，她的寬容看在阿綱眼裡，卻是格外沉重。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0uLep1eM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此刻道歉只會讓氣氛更僵。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yogbe2up

「對……對不起……」但他卻說不出道歉以外的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O37YXUOb

面對他的道歉，庫洛姆只是微笑以對，像是毫不介意般對他安慰：「真的沒事的，Boss。」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vM18tNwt

是啊，她當時是這麼對自己說的，說沒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pjeAxErY

但沒事的會是誰？是說錯話的自己？還是被誤認為他的她？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5BMZHttUj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那之後，在總部裡庫洛姆便總是避著他，其他人也因為發現了她對他的閃躲，便總刻意不在他面前提起庫洛姆的存在。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500utSDD

從此，庫洛姆也成了彭哥列裡彷彿不存在卻又存在的守護者。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BMCe27jh

許久之後，他才漸漸察覺。雖然陷在痛苦中的他能得到許多安慰而得以釋懷，但那個溫柔的女孩卻並非如此。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FKoQu9aJ

在那段最令人煎熬的過去，她的痛苦不可能少於自己。卻因為他的緣故，不僅其他人沒能顧及到她，反而還得讓她為了他的軟弱不停忍讓。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4zOPJ8JN

意識到這些後他才明白，或許當時庫洛姆對他的那句安慰也只是安慰，而安慰一向不等同於原諒。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GYVz4hci

所以他對她愧疚、虧欠，更因為內心的怯懦而不敢面對。他卑劣地順著她對他的包容與順從，將她的存在徹底驅逐出他的世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Bsc3Pm4e

庫洛姆不再主動與他見面，使阿綱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們之間從此不會再有工作以外的交集，特別是在自己卸下工作重擔，選擇退隱休養之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V3mhNJp4

意識回到當下，阿綱感覺庫洛姆望向他的眼神就猶如當年。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gaFAiG0m

此時的她如當年一般，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也依然和當時一樣，總是比自己先一步堅強。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pXlAjhKn

「您……一直都這麼想嗎？」她低垂著眼，看上去比他還要感傷。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KmvO852I

「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wJdIumuM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庫洛姆的態度堅決，言語中隱約帶有一絲悲傷：「我確實是避著Boss您，但並不是您以為的那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1P9fznsv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可想而知，她定是和那時候一樣在試圖安慰自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1PEycs9B

「我只是……不想讓您因為看見我而傷心而已。」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6cSEkcqb

庫洛姆始終沒有與他對視，只是語氣沉重地向他致歉：「如果我的行為讓您誤以為我是厭惡您的話，那我……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rbbJJAwv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rOrgQ4nZ

他聽著庫洛姆的解釋，腦海中浮現出她好些年前那副待人真摯、誠懇的溫柔模樣，愈發加深心裡的歉意與自責。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xeUV6mgo

庫洛姆分明如此善解人意，但他卻這樣誤解她，甚至直到多年後的現在，才終於接收到對方傳遞而來的善意。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VFl2TiOD

其實阿綱也曾理性地想過，依庫洛姆的個性多半不會那樣對他。但或許是自己卑劣地只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他總是幻想她對自己的避而不見是源於對他的厭惡，而不是其他原因。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gSUjl1J0

彷彿事實如此，他就能合理地告訴自己：他的逃避面對，只是不希望讓她感到不愉快。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HWA0gnZX

他單方面誤解她，只為了合理化自己內心的懦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xGi4LleD

所以……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能為了她勇敢一次。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3IsFsIME

阿綱抬起頭，看著庫洛姆面上寫滿歉意的模樣，本想為自己這些年來的軟弱致歉，卻意外地、不由得微微一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XZgrbcxX

在抬眸的瞬間，他竟又不自覺將她與他的樣貌重疊。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p1zPzzkQ

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人，為什麼在理性的判斷下，依舊將她看作是他？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MPwVCqSL

是我的錯覺？還是妳的幻術？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Vj4CmVHd

是我真的誤會了妳的善良？還是妳也和我一樣，失去了最初那份純真與良善？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jIL9vqrg

阿綱將思緒重新梳理，卻無法得出肯定的解答，只覺得內心苦澀異常。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mbu3rHRH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AD8X1Gpp

他不禁質疑，她真是如她所說那般，從未那樣想過嗎？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l7M2QEwt

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假。只知道他所熟悉的他也是這樣，總是將真實的情緒掩飾在謊言背後，是他見過最優秀的幻術師。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1tlZr6v0

現在看來，她似乎也不遜色於他啊。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viZY3Y7e

也許是因為他的緣故，又或是受到離去的骸所影響。即使庫洛姆此刻真真切切的待在他面前，阿綱依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所熟悉的庫洛姆就像這些年來在眾人眼中那般——變得彷彿不存在卻又依然存在。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1qq2GOtu

結果，他連她也失去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0cZoYPyc

他的霧守，一個都留不住。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M71Vgdvq

沉默片刻，阿綱索性放棄向她致歉的想法。一方面是他認為需要得到道歉的女孩或許早已不存在於此，一方面也是不願在這一刻明言，自己已看破她努力掩藏在謊言背後的殘酷真實。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5gHkIGWY

真是意外，他原以為再見到庫洛姆後只會對她更感愧疚，卻沒想到，竟還能看出些他不願看見的事實。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urgYGMUk

還不如先前被困在迷霧濛濛的假象中那般，讓她在自己記憶裡保有與她最相像的模樣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oqDSamc8

在內心沉痛的同時，他也逐漸感覺眼前一切變得更加飄渺，彷彿身心皆被隨著失落湧現的空虛感佔據。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p18jxsSY

阿綱無可避免地感到有些難受，卻也不得不厚顏無恥地承認，自己能在面對這樣的庫洛姆時卸下壓在心頭許久的愧疚之情。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uTKD1fdG

他不禁慶幸，好在庫洛姆也和他一樣與當時不同了，否則就是有再多的洋甘菊茶得以依賴，他都未必能有自信在她面前維持鎮定。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BtSLhqMw

「我們……先不說那些事了吧。」阿綱試圖放鬆僵硬的表情，勉強牽起一抹微笑，卻掩蓋不了笑中不見半分溫度的事實。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YQjZwYnV

他不知道該和這樣的庫洛姆聊什麼，只能盡速切入正題，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ipRL6ieG

他驟然轉變的態度，讓庫洛姆微微一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ybdqEI7Y

庫洛姆望向他，只覺得眼前之人原來的溫柔敦厚如錯覺般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年來他對外展現的冷漠與疏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DIau2mGw

她想了想，也順著他的改變一改前態。庫洛姆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毫不避諱地坦承：「我來找您，確實是有件事需要您幫忙。」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1j8uv1aD

阿綱反覆深呼吸幾次，一邊替她倒上待客用的茶水，一邊故作誠懇地說道：「如果是我做得到的事，那我一定幫你。就算我辦不到，你找接替我位子的那孩子幫忙，我想他也不會拒絕。」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xFE3avLv

這段話說得巧妙，像極了他過去與其他家族交涉時常用的說辭。這種表面上看似什麼都答應，卻又沒許下任何承諾的分寸拿捏，將他們之間的關係襯托得更為生疏。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7JcQXaTQ

身為黑手黨的一員，庫洛姆自然對這樣的話術再熟悉不過，也看透了阿綱的態度。既然如此，她索性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道出自己的來意：「我最近幾個月總是做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ASdyL6Is

阿綱閃躲著庫洛姆的眼神，內心百感交集。他將視線轉向窗外，專注地望著外頭的荼蘼花枝隨風搖擺，在心裡盤算著在她說完後要如何送她離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64GHUzH8

庫洛姆低頭看著他為她遞來的花茶，任由茶湯氤氳的熱氣不斷攪擾她的思緒。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bTtTguUK

她凝視著倒映在茶湯上的自己，心中浮現出那抹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身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OQ5XfSlV

她雙手緊扣住茶杯，輕聲說道：「我夢到了骸大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j0wcO4rC

沉重的氣氛，隨著她這句話的出現更為凝滯。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r9YwbYa0

不過是簡短的一句話，便足以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她身上。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9u5FPZad

他重新望向她，聽著她說：「應該說，我好像透過夢境，接收到了骸大人的記憶。」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1FUjjmmt

「為什麼？」阿綱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uDaQKUuG

她帶來的消息讓他思緒瞬間亂作一團，衝擊得他根本顧不上什麼鎮靜、失落、遺憾。只是瞪大了雙眼，目光死死地落在庫洛姆身上。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8gtaJKaAc

阿綱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卻因一時的激動無法組織出完整語句，只能態度強勢地追問：「為什麼是現在？以前呢？而且為什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cB1WpFUj

那麼多年了，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fSJsSlik

如果那真是骸傳遞而來的訊息，為何在那麼多年後才傳遞？又是用什麼方式……在那麼久之後的現在、他已經不在的現在，將這些記憶傳遞給她的？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tqCJi4ak

也許……也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aMJYvD1o

「Boss，您冷靜一點。」庫洛姆見他神情恍惚，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她放下手裡的花茶，站起身來到他身旁，如同過去他所熟悉的她一樣，溫柔地牽起他的手，藉由她給予的溫暖來安定他的情緒翻湧。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IF769OAR

她猶豫著，目光在他焦躁的神情間徘徊，更加握緊那雙冷涼的手，語氣柔婉卻不失堅定地解釋：「就算……就算現在人不在了，但依骸大人的能力，是有可能在過去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KHKcnBM3

雖然不能完全否定阿綱的猜想，但她想無論是他身邊的誰，都不會希望他再繼續抱有那近乎不可能成真的期待。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4VGgVz58

無論如何，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sGAOunM0

她深深注視著阿綱，語氣慎重卻帶有些許不忍地強調：「請您一定要記住，骸大人已經不在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lIjCMszH

她的一句話如同一記警鐘，將他從縹緲的奢望裡徹底拉回現實，嚴厲告誡著他不能再試圖碰觸那遙不可及的幻影。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kbOluwzA

庫洛姆說的沒錯，他早就不在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qWSDKtqt

雖然他想過，這或許只是個惡劣的玩笑。雖然他曾經耐著性子等過他好長一段時間，但他終是沒等到他的再次睜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1Y52Napv

只等來要將他下葬的那一天。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UGJz7TZl

他還記得自己顫抖著手，將一朵朵荼蘼放進他冰冷的棺木，用他最愛的花將熟睡的他覆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RXd4OHKL

就和她說的一樣，他沒有醒來、也不可能再醒來。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8sYKP83E

阿綱紅著眼望向她，無法抑制地責怪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特地告訴我這種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LIvyL5Zx

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責怪只是在無理取鬧，也知道庫洛姆早在他心頭燃起微弱光芒的那一刻，就為了不讓自己陷入瘋狂而狠心扼殺本就注定會熄滅的希望。但他依然克制不了自己，無法不將怒意發泄在她身上。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wnuNKHxn

「妳明知道提起這種事，我就會有所期盼！」他努力想維持鎮定，但只要一提到與骸相關的一切，他便無法自制，只能無奈地放縱自己走向崩潰邊緣。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okNtPr8B

「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aAX2GIhP

「因為我知道！那些記憶並不是要傳遞給我的！」她不得已放大音量壓過他的歇斯底里，語氣沉重地近距離對著阿綱一字一句強調：「那些記憶……是骸大人想透過我，傳遞給您的！」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hyWIbda8

傳遞給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WS4Tb7fO

阿綱愣愣地與庫洛姆對視，根本無法理解該如何看待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他張開口，好幾次的張口欲言，卻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66kQpBD3

片刻後，待他有感自身狀態略微穩定，才畏畏縮縮地低聲反問：「妳怎麼能確定……是要給我的？」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7SFkYvfW

也許是妳有所誤會、也許是……妳只是單純在安慰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jD9CFso3

阿綱心裡滿是掙扎，不敢輕易妄下定論。他了解所有人都害怕他再次對不可能的事抱有期望，所以他也不敢再放任自己又一次深陷於那無盡的絕望。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0k6FylAQ

他比誰都清楚那樣的可怕。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4TdVzrfT

見阿綱稍微恢復了冷靜，庫洛姆才謹慎小心地引導他坐回沙發，向他溫柔解釋：「我在夢裡，看見了一段我和骸大人的過去。」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46QxJZJr

庫洛姆回憶起夢中景象，將夢中情境與她記憶中的真實回憶相比，繼續說道：「但是，夢裡的場景卻和當時略有不同。」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tLvhQCIW

夢裡，她的辦公桌上，多了一束在現實中從不曾出現過的、他為她帶來的荼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2Rz3ccUE

庫洛姆忽然望向窗戶，使他也在不自覺間順著她的視線牽引，一同向窗外的荼蘼望去。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wBOpPlOd

她溫柔的聲音清晰地彷彿在他耳邊響起，向他如此說道：「我在夢裡，看見骸大人帶了那些花給我。」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gIGyDVfMz

可現實卻是，她只在三個地方見過那些荼蘼——骸的溫室、過去的首領辦公室、以及澤田綱吉現在所居住的小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tBc3KObA

那是他親手栽種的花，除了澤田綱吉，他從未送給任何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ot50y0to

這件事她知道、阿綱也知道。無人不知骸將那些花視若珍寶，絕不輕易示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9yK0XHX9

即便是與他如此親近的她，也僅在偶爾被允許進到溫室時見過那些花朵。但若要論擁有，只有他一人、唯有澤田綱吉有那樣的資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BLfVkeSj

因此，她能確信那些夢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骸在暗示她，希望她能將接收到的一切，全數轉告給他。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E8HmbvPV

只是她仍有困惑，她不明白骸為何選擇透過她來傳遞消息，而不是直接將訊息傳遞給當事人？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ECs1XNHq4

難道是因為這些記憶所蘊含的訊息過於沉重，才這麼做的嗎？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dxC3bNj9

當她理解到骸對澤田綱吉的用心，庫洛姆只覺得內心久久未能平復。她不禁胡思亂想，骸既然能為了澤田綱吉考量到他可能難以承受衝擊，那為何就認定她不會受到傷害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clffgSHQ

她無法獲得解答，只知道直到現在，骸依舊在守護著他。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Jt0ORiVY

認清這一層後，要說她心裡沒有為此感傷是不可能的。但好在她一向不會辜負骸對她的看重，儘管在這些年來的每個日夜裡，她曾無可避免地在傷痛中迷惘，可最終，她依舊選擇跟隨在她的骸大人身後——為了他，繼續守護著他所重視的人、守護他所在乎的澤田綱吉。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JzY4c6Fx

她所能做的，唯有跟隨她的信仰直至永遠。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ZQ8p2G4y

當然，除此之外她也抱有一點私心。她只能透過那些記憶去理解到事情表象，無法全然理解其中意涵。同時，她也認為那些在記憶中所提及的事，不適合由她來出面深究。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SlxDayyM

庫洛姆對自己的立場尚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在骸心中無法與澤田綱吉這個人相比。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ATyx1sxa

這並非是指骸對她不好或不看重，只是事實如此，這是她無法否認的現實。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4qD7y4co

她若是也想從這些回憶中找出更多與當時事件相關的蛛絲馬跡，她就得學會認清事實，並與他一起相信，他所牽掛的澤田綱吉。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jOZ7rQvs

只有這樣，她和他才有可能更接近真相——了解骸當時為何選擇死亡。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roNUaUEx

就像阿綱所堅信的那樣，庫洛姆也認為骸不可能沒察覺到當時的酒有問題，然而現實卻是他將毒酒飲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dW3d9vdW

在她看來，當時粗糙的暗殺手法為何能得來這樣的結果，只能說那是他的選擇，並非真正遭人暗算。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kLddkPRN

但無論如何，她無法找到確鑿證據來證實。尤其當時更多人緊抓著「像六道骸那種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說法不放，草率地認定他就是遭到敵方暗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7SiQm5sr

對於這種論點，庫洛姆也無法找到足夠的理由反駁。同時身為首領的澤田綱吉又在那之後像變了個人似的，將當時與彭哥列有牽扯的同盟家族趕盡殺絕，那些人便將他的行動解釋為報復，以此來證實他們的猜想，連帶使這事件背後的原因不了了之。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zbge7oJy

首領挑起的諸多戰事，讓人們漸漸放棄了追查真相。儘管過去的她曾或多或少因此埋怨澤田綱吉，但她卻不曾真正怪罪，更不可能在沉澱心情後選擇怨恨。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q2uPUMNH

畢竟對她來說，骸大人重要，澤田綱吉也很重要。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e7TssGeX

就算曾經只剩她一人堅持也無所謂，至少現在她等來了一絲線索。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35D51ZsF

在她所剩無幾的身邊人之中，也唯有澤田綱吉能義無反顧地陪她繼續追尋真相。所以，無論骸是基於什麼原因將記憶傳遞予她，她都願意依照他的指示行動。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JmWen16b

「您能相信我嗎？」她問道。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rgqnzgn3

她不知道骸想做什麼，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dn0obc7a

即使還未能抽離自先前的心神不寧，但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事，阿綱都顧不得再多考慮，只能順從本心回答：「可以，我絕對相信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XOC0QfvY

我願意相信——被他所託的妳。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xWgQGxsR

「那麼，Boss，請您閉上眼睛。」庫洛姆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安撫，向他輕聲引導道：「我會讓您知道一切。」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MRMIpymp

隨著阿綱闔上雙眼，她付出對他的一貫忠誠。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7G5Np9pV

只要這是骸大人的決定，就算這樣做的後果是帶來毀滅，她也甘願承擔。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LMfPE3i2

她可以為了他付出一切代價，而他也是。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jxtPWdHc

他們閉上眼，一同進入那段只存在於她夢中，卻不屬於她的記憶。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4S6KwTH

ns18.227.72.114da2

3-2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