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書群鄉傳 - 序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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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折騰，回過神來已是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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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收拾好行囊後，不得不星夜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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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到洛陽交任務吧，反正就在少林隔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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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下山來，認明了北方，順著官道朝洛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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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沒馬又沒驛站點，早知道就在山上找找鏢局有沒有走失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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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遊戲剛開始，萬事起頭難，一切只能靠自己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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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有什麼不好啊？邊走還可以邊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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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主角肩上一重，竟然是半透明的童姥又騎上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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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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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過了子時啦！快，給我練折梅手！姥姥可以欺負你，可不容你欺負不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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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理難道就是：寧我騎天下人，不可天下人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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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騎你怎樣了？就會耍嘴皮子，快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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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於是一邊奔跑，一邊在官道上狂唸仄字，有時還倒過來唸，手裡還比劃一堆蓮花指式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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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方逐漸天明，才總算找到一家茶棧正準備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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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有個小店了，總之先給姥姥叫個小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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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為什麼妳一臉理所當然就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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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跑了一晚上，不叫點東西吃，還待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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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不是，跑了一晚上的好像是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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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咧！」此時，店小二也注意到這張桌來了客人，連忙過來詢問：「客官，請問要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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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這小店也拿不出什麼，先要三大碗麵！油水浸湯，麵條要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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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童姥開口，在小二眼裡卻只有主角一人，似是擔心他吃不完，問道：「客官，咱家的麵一碗一兩半，您大碗是多來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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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一怒：「你這小店不地道，開門做生意怕客人吃？每碗給姥姥下五兩麵，待會若是沒看到麵比湯多，姥姥燒了你後廚，切了你的兩個豬耳朵下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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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二一慌，吐了吐舌，連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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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切了他兩個豬耳朵，恐怕也不足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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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姥姥再切一條豬鞭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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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斤八兩，一斤十六兩，恭喜恭喜，姥姥今日成為武俠史上首位大吃一斤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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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子，瘋言瘋語，怕姥姥吃垮了你？可放你的一百二十個心，姥姥舌頭雖叼，年輕時還不是闖蕩過來的，什麼苦沒吃過？待你發跡前，忍著點吃些粗茶淡飯也過得去，總不成把你吃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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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說完，舉杯飲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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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餐吃掉我九成九的路費了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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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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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一口茶噴在桌上：「虛竹這死小子就給你這麼點路費？鬼窮酸，倒霉東西！怪不得你剛剛點不起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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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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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什麼？諒這等小店也端不出什麼海鮮來，你還想吃蛤？楞小子，可得想想怎麼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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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不是，我剛剛好像聽到件荒謬的事，有個不滿十歲的老太婆要一個人吃三碗公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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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子，有種一點，把那個字去掉再講一次，看姥姥不把你的頭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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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十歲的老婆要一個人吃三碗公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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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了是不是！明知你姥姥講的是個老字不是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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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伸出雙手，本擬捏他雙頰，卻因視線內一物，忽然轉爪為掌，按住他臉頰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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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說老！是妳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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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別作聲，看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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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首來，見童姥與他四目相對，雙手又捧在自己臉頰上，心中一顫：「姥……姥姥，白天我不習慣，晚上關起房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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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不害臊，誰跟你關起房門？別看那邊，不出意外的話，有意外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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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她斜眼目光看去，果真見到一個小女孩自樹林後頭穿出，穿一身農家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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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眼見小二不在，周遭無人注意，便往離大道最近的一張桌子跑去；她先是伸出右手翻開正面一隻茶杯，卻只用手指在杯緣上抹了一抹，又伸出左手翻開左右兩隻杯子，同樣用手指抹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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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小二方才剛好從後廚出來，只道小乞丐要偷茶喝，出聲喝止：「哪來的小乞兒！別礙著店家做生意，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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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被這麼一嚇，走了。小二擦擦桌面，正準備把三隻杯子蓋上，巧得很，眼見那旁大路上正迎面來了三個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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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趕了這麼多路，恰巧有個小店。兄弟，咱先要點東西墊墊肚子，好上路和寨裡人會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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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說的是，走了一日一夜，可差點沒把人累倒。小二，店裡做不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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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見客人來了，趕不上去理會杯子，連忙讓讓，拍拍座位請人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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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那大漢一見桌上空杯，心下起疑，問：「有人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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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剛走！三位要是介懷，我這就給您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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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心下略寬，道：「不必了，給我們三個弄點吃的，什麼都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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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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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下，倒點淺茶沖沖杯子，便各自倒上一杯，座旁兩人舉杯向大漢恭賀，道：「這回出外辦事順利，都要多虧老哥，否則那小村人多事雜，反抗起來不曉得會拖延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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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也道：「說得正是，咱連夜趕路，比盟主預期的要早上一日一夜交差，待他老人家心情一好，多傳老兄兩句口訣，他日早一步開山立派，可不要忘了在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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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聽在耳中，心道：「什麼盟主？什麼開山立派？這又是哪個門派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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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面笑心不笑，卻客套幾句：「好說，好說，這點小事，待得交差之後，方才算完。」說完又掃了兩人手上茶水一眼：「曲不到盡，還不曉得會生何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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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亦含笑不語，三人一同將茶水喝了，又倒了幾杯解渴。便在此時，小二端著童姥的三碗麵湯出來，那三人見了，不禁讚道：「難為這小店出餐如此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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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小二吆喝一聲：「客人！三碗麵來了！」卻是端向著另一桌而去，不免大怒：「小二，你搞什麼東西！咱們三人點三碗吃的，你端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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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慌，看了看主角一桌，陪笑說道：「這是那桌點的。」三人看了看主角，又罵：「做死嗎？你這小二不地道！那桌才一個人，我們三個人，這麵還不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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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和主角緩緩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小二盤算一會，便將三碗麵端往那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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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淺淺一笑，問：「姥姥今天心情不壞？竟然如此大方。」童姥笑道：「都不知死到臨頭了，還往牠嘴裡搶食嗎？既給野狗嗅過了，咱再等三碗便了。」說完舉杯一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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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也不知這其中有何插曲，取筷欲食。那大漢箝起一大口麵，面色一變，卻將筷子扔往桌上，喝道：「不對！這麵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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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座兩人見狀，似乎也突然感到胸腹不適，同聲喝道：「唉喲！不，不對！是這茶，茶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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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掃過他兩人面孔，冷面怒視，道：「都是道上兄弟，有話好說，你二人想搶功，明說便是，為何使毒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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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會意過來，連忙勸解：「大哥不要誤會！若是使毒，怎會連我二人都下，咱們先問清楚小二有何人來過，再看看是不是店家受人指使，使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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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腹中激痛，知道已撐不了多久，大喝一聲：「胡說！初來之時，你二人也見到茶杯朝天翻起，店家若要在杯中下毒，怎會如此不謹慎？必是你兩人各懷解藥，卻在茶裡下毒！快快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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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看一眼，連忙解釋：「我倆此刻腹痛如絞，是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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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一怒之際，握起椅旁大刀，轉眼便往兩人砍下：「還想瞞我！此毒胸悶，心口刺痛，一口氣將要提不上來，怎會是腹痛！分明是你二人合意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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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著大氣，拋下大刀，要往兩人身上搜解藥時，藥力早已發作。那大漢忍著一口氣沒找著，轉頭抓起布包，刀也不要了，正欲走出三步，毒發起來，臥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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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那小女孩又從樹林裡奔出，撿了大漢鬆手的布包，轉頭欲跑。眼前卻冷不迭出現一個巨影，遮著前路，左彎不是，右彎也不是，抬頭一望，眼前卻是個慈眉善目的白鬍僧人，笑盈盈地看著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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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見沒地方跑了，也笑盈盈直盯著老僧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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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從店裡出來，見到三個屍首，大罵一聲：「哎呀我的媽的，怎麼一個轉眼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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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笑笑，說道：「阿彌陀佛。人既死了，相煩這位施主去尋鄉中捕快，就說是老衲一肩所為，相信衙門不會太過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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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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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聞言去了，那老僧人坐於板凳，向小女孩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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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心念轉了幾轉，說道：「老前輩，那三人壞得緊！他們剛來村裡，便說要收什麼人頭債，一人十兩銀，收不到便要殺人，好幾戶孩子生得多了，付不起的，還是由村長代墊；後來我見得村裡幾個乞丐，真心沒法拿得出來，都給他們一刀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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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聞言笑笑，勸了她一句：「小妹妹，我不是怪妳，咱們先沖沖手，將妳手上的毒質洗去再說。」便舉手去提桌上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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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見老僧人不欲怪罪，也聽信了一半，脇下挾著布包，將雙手端出，讓老僧人用茶水洗淨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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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眼力拙啦，小妹妹，妳教教老和尚，妳殺那三人一先一後，使的是什麼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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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知他是自謙，解釋道：「我右手抹的，是村裡倉庫毒老鼠的藥，尋常老鼠咬了抹藥的水果，不出七步就必死無疑，我叫它七步倒；左手上的，是我見著猴子偷吃了七步倒，跑進山裡拼命咬的草，那猴子瀉了幾天幾夜後，又像沒事人一般來偷果子，因此我叫它七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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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點點頭，問：「妳何以分別下他們兩種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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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讓他們瀉上七天七夜，好藉機把東西取走，卻怕他們不軟倒要動刀子；但要毒死他們，又覺得不大適當。」小女孩嘆了嘆氣：「我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中間那大漢在我們村裡，特別惡霸，若是他聽信兩個同夥的話，願意喝下解藥，那我再循隙偷走東西就好，卻想不到他惡得如此，連自己人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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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老僧人摸了摸鬚，點點頭：「妳有殺人之道，卻不欲即刻殺人，要先望望人家是否有悔改機會，由其自生自滅，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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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聊得片刻，便聞一陣快馬聲音，卻不是從小二去的方向，而是從這三人來時方向相反而來。老僧人一望，馬上之人穿得與三人是一色服飾，一色兵刃，料想是三人的同夥來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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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對方下馬一看，同夥三人死於店中，便望著同桌的老僧人一瞪，怒問：「老和尚！是何人殺了我寨中兄弟？是不是你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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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眾位施主還不是一樣的要動手逼問？」老僧人合十，念個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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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繞什麼順口溜！兄弟，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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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人下了馬，小女孩見對方勢多，卻不忍放著老僧人不管，緊抱布包，靠在桌邊。主角好奇要不要動手幫忙，卻被童姥拉了拉衣擺，喝了口茶，勸道：「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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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你再不坦承，我們可要不客氣了！」眾人說著取了刀刃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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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暗道：「坦承了不是一樣要不客氣？怎麼這些江湖老道講的都是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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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僧人搖搖頭，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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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他反應，舉刀殺來：「現在嘆息，為時已晚！說出他們隨身之物往哪去了，還能留你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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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此時，「磅」一聲，大喝之人被打飛樹上，老僧人翻身一抓，扣住那個帶頭拿刀的男子，罵道：「我操你媽！老子改個名叫無嗔，本來想不扁人不講髒話，你他媽龜孫非拿刀逼老子破戒！我他媽不發脾氣不講髒話都不成！前面帶頭的你拿刀試試，你砍一刀我揍你一百下，少一下我他媽就是你龜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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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卻也不是被嚇大的，互望一眼，居然真的舉刀攻來，過不多時，全被老僧人打倒在地，而此時衙門的捕快也率眾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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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位不是一嗔大師嗎？若知如此，也不用勞師動眾，小人請仵作拉幾台車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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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過罪過，老衲已改名無嗔，今後決心不動手不打架，但見這群人相勸無效，只得捨身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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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暗道：「沒事沒事，你們也不是在打架，你只是在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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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老僧人與捕快解釋幾句，捕快便道：「既如此，這群山賊皆是通緝在逃，算不得什麼大事。若真有什麼事，卻只是要請大師回去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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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事繁瑣，大夥都免了吧，就當作請眾人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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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道一聲謝，便讓手下動手抓人。老僧人則拍拍女孩，問道：「小妹妹，妳村在何處，可有父母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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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師，我自己回去得了。」小女孩抱緊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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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人仰天一笑：「那倒不是，老衲知妳天資聰穎，自然回得去鄉。只是老衲見妳心思靈活，有慈悲之念，很合老衲的性子，要向妳父母打聲招呼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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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面露驚喜：「大師要收我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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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殺人，下毒殺人，同樣是奪人性命；我輩中人，不欲動刀劍，卻修習下毒之法，妳說那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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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說拿刀殺人，死了便是死了。下毒害人，總留有一絲餘地，尚有解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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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很是，老衲見妳所為，大有此理，很對老衲的脾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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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而笑，一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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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思索慎密，心念慈悲，學這門路子正合我『毒手藥王』的手法。未學毒先學解，老衲先教妳：一吐二洩，非萬不得已，不可以毒解毒，妳說那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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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說眾人體質不同，萬物為毒，合一人解毒之法，未必合萬人之法；因此以藥解毒，不若在毒質發作之前，先行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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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很是，孺子可教。若是如此，只怕過得幾年，老衲便沒有什麼可以教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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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慢慢離去，童姥才緩緩吐出：「萬嗔跟這小女孩一老一少，真是合了；我真羨慕人家，路上收得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好弟子，哪像咱們……」說完，斜眼望望座旁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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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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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怎樣。」童姥顧左右而言他：「那姑娘心眼倒利，還懂得翻開杯子，抹毒杯口，那三人見杯子有人喝過，自然不會疑心下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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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愣了一會，追問：「等等，毒手藥王妳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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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不熟？當年他捨拳腳，改練毒術，還不是跟我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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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妳天山派還懂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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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姥姥要是不懂下毒，哪兒來的九轉龍蛇丸？哪兒來的斷筋腐骨丸？只不過你姥姥後來武功太高，用不得這些垃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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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不是老人臭，一股骨灰臭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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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耳裡要是再聽得一個臭字，信不信我一把一百多個生死符都餵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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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姥姥口水煉的生死符，我可是不吃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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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童姥撇過頭：「普天之下，也就剩你這死小子和虛竹那死不了的短命鬼敢跟姥姥這樣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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