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請問⋯需要同屋主嗎？ - 55. 親切

星期四

「我宜家過去啦」周宜蓁像要上戰場一樣給顧梓琛發了訊息，還要加上哭哭的貓咪貼圖

「走同我講」顧梓琛只是這樣回答

周宜蓁下班後坐車到了媽媽家，站在媽媽的家門口時她突然不想按下門鈴

「如果可以宜家直接轉身走⋯」周宜蓁在腦海中產生了不合時宜的想法，「咁就好⋯」

「咔—」門突然從內被拉開，一個男人站在門前，是媽媽現在的另一半

「你到啦？」「叔叔。」

周宜蓁的表情比剛才更加生硬，幾乎硬是擠出笑容的程度

「你媽媽叫我嚟開門膠下，話覺得你應該差唔多到。」叔叔帶着笑容讓開了位置讓周宜蓁進去，彎腰取了一雙拖鞋放到地上，「你媽媽特登新買㗎！」

「唔該⋯」周宜蓁像個機械人一樣，穿上拖鞋走進已經陌生的屋子裏

中學時她經常來這裏躲避不回家，她總是端坐在餐桌前做功課，又或者坐在梳化上

媽媽也不會過問她太多，她也不會主動露出傷口向媽媽表達自己的委屈

「蓁蓁你到啦？」媽媽從廚房走出來，身上還穿着圍裙，臉上是難以掩蓋的雀躍，「坐多陣有得食㗎啦！」

「嗯嗯⋯」周宜蓁被媽媽拉到梳化坐下，她又像以前一樣坐在最旁邊的位置

「哎呀我要去睇火，要燶啦⋯！」媽媽聞到輕微的燶味，慌忙地小跑到廚房

「你小心呀⋯」叔叔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媽媽這種慌張起來就手忙腳亂的性格，「陣間整到呀⋯」

周宜蓁安靜地坐在梳化上把自己與環境隔開，她抬頭像從未來過一樣打量着周圍

「同以前嚟嘅時候都冇咩大分別⋯」周宜蓁在心裏悄悄地說出心聲

在她垂眸之際見到放在桌上的金邊玻璃碟，上面放了不同的軟糖硬糖，是媽媽的習慣，以前的家裏也有

以前家裏的碟子是一個磨砂玻璃面的，上面有很漂亮的雕花，摸起來凹凹凸凸的，周宜蓁小時候很喜歡摸那個凹凸的

「後來嗰隻碟⋯」周宜蓁不自覺地開始回想那隻玻璃碟的下落，「呀⋯碎咗⋯」

那個玻璃碟哐啦一聲摔到地上碎了，就算是隔着一扇房門她也可以聽到那清脆的破碎聲，然後就聽到媽媽在客廳的哭泣聲，她沒什麼可以做的，只可以躲在門後發抖

「哐—」玻璃與玻璃碰撞的聲音讓她從回憶中跳回現實

一個玻璃杯放到桌上，她抬起頭見到叔叔把裝住暖水的玻璃杯放下

「唔該。」周宜蓁禮貌地點點頭

「我地得普通玻璃杯，冇好靚嘅杯。」叔叔這樣說

「唔緊要。」周宜蓁見外地端起杯喝了一口後又放下

周宜蓁跟這個叔叔也不熟，只是以前很偶然的情況下碰過面，但稱不上是熟絡，稱為點頭之交會比較合適

「真係唔知媽媽諗咩⋯」周宜蓁又開始進入自己的對話世界，「明明以前成日都想收埋唔想比叔叔知道我嘅存在咁⋯」

周宜蓁摸不清媽媽的想法，她不忍心拒絕但她的內心還是有點抵觸這樣的親近

她曾經以為要是媽媽再來找她，她是絕對會重新與媽媽親近，但好像經歷了日積月累的失望和疏離後就慢慢地不再期待

「食得啦食得啦！」媽媽端着菜從廚房出來，叔叔也進去幫忙盛飯

周宜蓁手足無措地站到廚房門口，見叔叔端着飯碗下意識就伸手去接

「唔洗唔洗，你坐啦！」叔叔擺擺手，媽媽也拉着周宜蓁坐到自己旁邊

「蓁蓁好耐都冇食過媽媽煮嘅飯啦～」媽媽一直握着周宜蓁的手，生怕一鬆手周宜蓁就消失在眼前

「嗯⋯」周宜蓁只是點頭，除了點頭她不知道她還可以給什麼反應

「媽媽記得你中意食呢啲，試下好唔好食～應該同以前一樣嘅！」媽媽緊張又期待的眼神讓周宜蓁的視線無處安放

「食飯啦食飯啦！」叔叔怕氣氛尷尬先一步拿起筷子

「嗯！食飯先啦～」媽媽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周宜蓁的碗裏，「試下好唔好食？同以前應該一樣～」

周宜蓁在媽媽的期待眼神下咬了排骨，媽媽的眼睛都沒離開過周宜蓁，等待着她的評價

「好唔好食？」媽媽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筷子

「好食。」周宜蓁微微點頭，是她很熟悉但很陌生的味道

「應該同以前一樣味呀可？媽媽應該冇退步。」媽媽微笑着，但這個問題周宜蓁答不上來

要怎樣回答才對？她不可能直接告訴媽媽，她已經忘記了以前她煮的飯菜是什麼味道，只可以說在放進口中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沒有特別懷念，也沒有特別討厭，淡淡然的沒什麼大感覺；看着桌上的飯菜，大概是媽媽很努力地回想她喜歡吃的而煮，單單因為這個原因，她就不可能說出讓媽媽難過的說話

媽媽看出她的為難，連忙夾了雞翼放到她的碗中，讓她多吃點

「平時同室友住應該都好少煮飯，成日食外賣啦係咪？食多啲。」媽媽的身子都微微側向她坐，坐在對面的叔叔安靜地看着她們交談

「一時時啦，基本上都係佢煮。」周宜蓁解釋，「我喺佢隔離等食。」

「下次叫埋你室友出嚟一齊食飯啦～」媽媽心情很好地提議，「人地照顧你都要多謝你㗎嘛～」

「哦⋯我問下佢⋯」周宜蓁的禮貌微笑也遲疑了半秒

媽媽吃得很開心，笑容也格外燦爛，對上一次見到媽媽這笑容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後來的媽媽每天都以淚洗面、戰戰兢兢地生活着

吃完晚飯後媽媽再切了水果給她吃，周宜蓁看看時間，也九點多快十點了，拿起手袋邁着小心的步伐走到廚房門口

「媽⋯」周宜蓁小聲地喊了一聲，媽媽連忙回頭，看到她拿着手袋時臉上的笑容愣了愣後有點不捨，「都夜啦，我都差唔多時間要番去啦⋯」

「咁快⋯？」媽媽走出來，怕少看她兩眼似的拉着她的手，「你唔坐多陣呀？」

「唔啦，我聽日仲要番工⋯」周宜蓁小聲地回答，一直抬頭看時鐘

「咁下次再上嚟食飯啦好唔好？」媽媽的雙手搭在周宜蓁的肩上，「你早啲話比媽媽知你想食咩，媽媽煮比你食好唔好？」

「嗯⋯」周宜蓁的嘴角小幅度地揚起嘴角微笑，「好⋯」

媽媽陪着周宜蓁走到電梯口，依依不捨地看着周宜蓁進電梯目送她離開，周宜蓁揮揮手跟媽媽說再見

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周宜蓁重重地呼一口氣，像是緊繃的線終於鬆下來一般，無力地靠在電梯的牆壁上

周宜蓁走出大廈，拿起手機給顧梓琛發了訊息說在回家的路上；她走出屋苑走到大街上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個街口站在紅綠燈前等候時，對面的一個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個人站在街燈下低着頭看手機，馬路的長度不長，周宜蓁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的外表

周宜蓁的腳釘在原地，握着手袋肩帶的手無法自控地顫抖起來

那人，是她惡夢的源頭，是她一切疼痛的開端，是她家庭破碎的主要原因

這次不是幻覺，也不是認錯，她的父親真真切切地站在馬路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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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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