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無我 - 畢業那天，我說了喜歡你！（BL

畢業典禮那天，天空出奇地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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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的塑膠跑道被陽光曬得發燙，合照時大家擠成一團，校服皺巴巴的，臉上的笑容卻很亮。

有人在偷偷擦眼淚，有人在說「我們一定要再見」，也有人已經開始說著去哪裡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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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人群外，看著那個我喜歡了三年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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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跟我一樣的白襯衫、黑長褲，領結歪歪的，頭髮還是那種有點亂的、像剛睡醒一樣自然。

他笑得很好看，跟每個人合照，拍肩、擁抱、鬧著說「喂，別忘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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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一定不知道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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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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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偷偷看他側臉，在他打瞌睡的時候幫他遮太陽；

下課他約我去福利社我從不說不，打籃球時他喊我名字我就覺得被叫到的心跳整個炸開；

他喜歡喝冰拿鐵，我明明不喝咖啡也買一樣的；

他感冒我買藥，他失戀我陪他蹲在操場後面抽一根偷藏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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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像哥哥一樣可靠」，我笑了笑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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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想當他的哥哥。我想當他喜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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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一直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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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怕他退後、怕他皺眉、怕我連現在的關係都守不住。

因為我們是男生，因為我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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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是畢業。我突然覺得，再不說，就真的永遠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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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漸漸散了，我把手機收回口袋，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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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幹嘛站那麼遠？來拍照啊！」他笑著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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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走近他。手心濕濕的，喉嚨有點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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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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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點點頭：「好啊，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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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陽光落在他眼睛裡，像是藏了一整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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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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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比我想像中輕。像是終於放下了一個壓了好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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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大眼睛，有點吃驚，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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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看他表情，只繼續說：「我知道你可能沒想過，也不需要回應我什麼。只是我……不想讓這段喜歡，什麼痕跡都沒有，就這樣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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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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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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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勇敢欸。」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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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像坐雲霄飛車，快要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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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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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搖搖頭，「我只是……沒想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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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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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靜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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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當作……這是畢業禮物嗎？」他笑了一下，眼神有點酸，「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很貴重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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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強忍著不讓眼睛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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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喜歡我。」他說，「我會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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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擁抱，沒有接吻，也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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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我把喜歡他這件事，好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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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世界還沒教我怎麼隱藏自己之前，

我至少，勇敢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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