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拾色 - 第六十三章：沉思者

就在莫爾斯催促離開時，約爾突然拍了拍腦門，隨性地說：「等等，莫爾斯，老子忘了把酬碼換錢！這堆酬碼可不能白贏。」

他轉身朝賭場角落的兌換櫃檯走去，皮靴踩在黏膩的地板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櫃檯由一塊厚重的黑鐵板搭建，後方站著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穿著油膩的背心，手邊放著一杆老式磅秤，秤盤上殞地幾枚銅幣與一層薄灰。

櫃檯旁掛著一盞煤油燈，燈芯燒得焦黑，散發淡淡的油腥味，牆壁上釘著一張泛黃的兌換價目表，字跡模糊，邊角已被蟲蛀。

約爾隨性地將酬碼推到櫃檯上，嚴肅地說：「老兄，給我換成現金，動作快點。」

刀疤男人瞥了眼酬碼，哼了一聲，慢悠悠地拿起磅秤稱重，酬碼碰撞的叮噹聲在喧囂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從櫃檯下掏出一小疊紙幣，紙面磨損嚴重，邊角捲曲，遞給約爾時低聲說：「二十萬令，拿好，離櫃後概不負責。」

約爾隨性地接過紙幣，塞進皮夾克的內袋，轉頭對莫爾斯說：

「好了，莫爾斯，走吧。你去你的圖書館，老子回巡夜司，米拉她估計已經在罵了。」

他拍了拍莫爾斯的肩膀，隨性地朝門外走去，菸霧在身後繚繞。

莫爾斯謹慎地跟上，靴子踩在黏膩的地板上，目光掃過賭場的最後一瞥——拉格勒站在賭桌旁，綠色燕尾服在燭光下泛著幽光，金戒指隨著手指的輕敲叮叮作響，單片眼鏡下的眼神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低聲說：「約爾，別忘了拉格勒說的。」

約爾隨性地揮手，嚴肅地說：

「知道，小鬼頭。去你的圖書館吧，別讓老子等你太久。」他推開鐵門，冷風捲入，巷子外的陽光刺眼，約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叫賣聲與馬車聲中，朝巡夜司的方向走去。

莫爾斯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煤煙與泥濘的氣味讓他皺眉。

他整理了一下破損的外套，確認手槍仍在腰間，朝第中心的圖書館走去。

街道上行人熙攘，工人背著工具包匆匆而過，小販推著裝滿麵包與蔬菜的手推車，吆喝聲此起彼伏。

石板路上的泥濘尚未乾涸，莫爾斯的靴子踩上去發出輕微的濕黏聲，遠處工廠煙囪的機械轟鳴低沉而規律，像是這片工業區的脈搏。

街角的麵包攤冒著熱氣，老闆娘高聲喊著：「新鮮出爐的黑麵包！要買要快！」

第七區的圖書館是一棟老舊的磚石建築，位於區中心的廣場旁，外牆爬滿枯黃的藤蔓，石柱上殞地風化的裂痕，屋頂的瓦片有些脫落，露出斑駿的木梁。

圖書館的大門厚重而陳舊，木面上刻著模糊的花紋，門把已被磨得光滑，散發淡淡的銅腥味。

莫爾斯推門而入，木門吱吱作響，迎面而來的是一股舊書與霉味混雜的氣息，夾雜著木蠟與墨水的淡淡香氣。

圖書館內光線昏暗，陽光透過高窗的彩色玻璃灑入，投下五彩斑斕的光點，照亮一排排高聳的書架。

書架間的走道狹窄，地板上殞地磨損的痕跡，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灰塵，隨著莫爾斯的步伐微微揚起。

櫃檯後坐著一位年邁的圖書管理員，滿頭白髮稀疏，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穿著一件磨損的灰色馬甲，袖口有些磨破，衣領上夾金色的名牌，寫到「梅倫•薩巴爾」。

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眼鏡腿用細繩綁著，顯得有些滑稽。

他正在翻閱一本厚重的登記冊，羽毛筆在紙面上沙沙作響，墨水瓶蓋子歪斜，滴了一圈乾涸的墨漬。

見莫爾斯走近，他抬起頭，聲音沙啞而緩慢：「年輕人，第一次來？這裡的規矩簡單：不許大聲喧嘩，不許損壞書籍，借書要登記，還書別拖延。想找什麼，直說。」

莫爾斯謹慎地點頭，低聲說：「我想查點歷史，尤其是……有關宗教或異教的記載。」

他刻意壓低聲音，避免提及血肉神教，擔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老管理員眯起眼睛，透過眼鏡打量莫爾斯片刻，哼了一聲，指向圖書館深處的走道：

「歷史書在五號書架，宗教類的在旁邊六號架。自己找，別弄亂了。」他低下頭，繼續翻閱登記冊，羽毛筆的沙沙聲再度響起。

莫爾斯沿著走道走向五號書架，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書架高聳入頂，木質有些腐朽，散發淡淡的霉味，書脊上覆著一層薄灰，標籤字跡模糊。

他掃視書名，挑出一本厚重的《血肉古神開拓史》，封面皮革磨損嚴重，邊角捲曲，書頁泛黃，散發濃重的墨香。

他又從六號架取下一本《十二門徒聖路載》，書脊上殞地幾道裂痕，像是經歷過無數次翻閱。

他抱著兩本書，走到旁邊的閱讀桌坐下，桌上的一盞煤油燈散發微弱的光芒，燈罩上殞地一層灰塵，桌面上刻著幾道淺淺的刻痕，像是某個無聊讀者留下的痕跡。

莫爾斯翻開《血肉古神開拓史》，手指輕撫泛黃的書頁，墨水字跡有些褪色，散發淡淡的霉味。

他專注地閱讀，試圖尋找與血肉神教相關的線索。

書中記載了血肉神教早期的信仰變遷，從原先對天父的崇拜到後來的正統教會，卻對異教的描述語焉不詳。

他皺眉，低聲嘀咕：「血肉神教……難道真沒留下記錄？」

正當他翻到一頁提到「教派派系分化」時，一個低沉而穩重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看的這本書的記載有誤，你知道嗎？」莫爾斯猛地抬頭，謹慎地看向來人。

對方是一位年輕人，約二十五六歲，卻散發著少年老成的沉穩氣質。

他身穿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裁剪合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乾淨的白色襯衫，襯衫的袖扣刻著簡約的紋章，透著一絲低調的精緻。

他的淡灰色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額前幾縷髮絲微微垂下，白色眼眸深邃而冷靜，鼻樑上架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鏡片乾淨得毫無瑕疵，折射出煤油燈的微光。

他的臉龐線條分明，帶著學者特有的蒼白與克制，嘴角掛著一抹溫和卻不失威嚴的笑意，舉手投足間透著一種超出年齡的成熟與自信。

他手中抱著幾本書，書脊上貼著泛黃的標籤，書角有些磨損，顯示他對這些書的熟悉。

莫爾斯的手不自覺地按住手槍，謹慎地說：「有誤？你是誰？」

年輕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動作從容而優雅。

低聲說：「抱歉，沒自我介紹。我叫塔斯奇姆，這圖書館的常客，研究第七區的歷史與文化。這本《血肉古神開拓史》提到派系分化的部分，有幾處錯誤。比如這頁。」

他指著莫爾斯手中的書頁，修長的手指輕點紙面。「說派系分化與天父的消失有關，但那是教會為了掩蓋真相編的說法。真正的派系分化跟十二門徒的叛離有關。」

莫爾斯的瞳孔一縮，謹慎地說：「十十二門徒？你怎麼知道這些？」

他的心跳加速，塔斯奇姆的話讓他聯想到血肉神教與聖槍，內心湧起一絲警惕。

這位年輕人的沉穩氣質與那精准的言辭，讓他感到一絲壓迫感，彷彿對方早已洞悉了他的意圖。

塔斯奇姆推了推黑色邊框眼鏡，棕色眼眸閃過一絲精光，語氣平穩而自信。

低聲說：

「我研究教派的地下歷史有些年頭了，這些東西在正規書籍裡找不到，得靠零散的檔案、口述與一些……不太正規的渠道拼湊。」

「你在查什麼？看你的模樣，不像是普通的學者。」

他的目光掃過莫爾斯的破損外套與腰間的手槍，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興味。

莫爾斯沉默片刻，謹慎地選擇措辭，說：「我只是對這些宗教歷史感興趣，尤其是……一些不太尋常的教派。你說的那些，有什麼具體的線索？」

塔斯奇姆笑了笑，起身從旁邊的書架抽出一本薄冊，封面無字，像是手抄本，紙張邊角泛黃，散發濃重的霉味。

他翻開一頁，指著一段潦草的筆記，低聲說：

「這是我整理的檔案，提到一個叫‘血肉神教’的組織，活躍在第四紀元初期。」

「他們的儀式涉及某種禁忌力量，據說能操縱人的意志。你查的，應該跟這有關吧？」

他的語氣平穩，卻帶著一絲試探，彷彿在觀察莫爾斯的反應。

莫爾斯的心猛地一跳，謹慎地掃視四周，確認沒人靠近，低聲說：

「塔斯奇姆，你知道的太多了。這東西……很危險。」

他的手指輕敲書頁，腦中飛快權衡——塔斯奇姆的沉穩與學識讓他既是潛在的盟友，也可能是隱藏的威脅。

塔斯奇姆聳肩，嘴角的笑意更濃，語氣依然從容：

「危險？知識本身就是危險的，莫爾斯。如果想知道更多，跟我合作怎麼樣？我有線索，你有行動力，說不定能挖出歷史斷層的真相。」

他合上手抄本，修長的手指輕撫封面，白色眼眸透過黑色邊框眼鏡注視莫爾斯，透著一種少年老成的自信。

莫爾斯沉默，內心掙扎。

塔斯奇姆的出現讓他既好奇又警惕，血肉神教的線索近在咫尺，但這位學者的意圖尚未明朗。

他低聲說：「我會考慮。塔斯奇姆，你常來這？」

塔斯奇姆點頭，推了推眼鏡，說：

「幾乎每天。莫爾斯，我在這等你，可別讓知識白白溜走。」

他起身，抱起書本，朝書架深處走去，深灰色大衣的衣角在煤油燈的光芒下微微搖曳，淡灰色短髮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微光，步伐沉穩，背影透著一種超出年齡的從容與威嚴。

莫爾斯看著他的背影，手指輕敲書頁，聖槍的紅光與塔斯奇姆的話在他腦海中交織。

圖書館的霉味與墨香環繞，窗外的陽光逐漸西斜，無盡的秘密似乎就在這些泛黃的書頁與這位沉穩學者的筆記中，等待他去揭開。

ns18.191.178.45da2

第六十三章：沉思者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