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 -『夏の視線の中で』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Y2eeV54Bb
「嗚啊!」男人睜開眼猛的坐起身,滿頭大汗,全身只有一條四角褲。
似乎又做了不好的夢,然而被嚇醒後,男人卻什麼都不記得,耳邊只穿來對著自己吹的風扇嗡嗡聲響,和伸長身子就可以踢到雜物的雜亂和式幾片塌塌米大的拉門房間。
男人還有印象的事,是昨天加班晚上回到家,自己吃了藥後,人就迷迷糊糊的,之後就是被不知道夢到什麼的事情嚇死。男人打了呵欠,看了鬧鐘是早上的時間,真意外自己好久沒在這個時間點起床,照理今天土曜日(星期六),自己往往都睡到下午。
「該不會……是忘記的怪夢害的?」男人喃喃的說,剛走進客廳,就看見有人正在取下,掛在市內陰乾的學校制服穿上。
「啊……蓮?」
男人看見正在穿學校制服的蓮,旁邊還有一個破舊的棒球側背包,不免脫口而出說:「就連星期六球隊也要訓練嗎?還真是認真啊。」
「不,今天是學長打比賽的日子,我們一年級只是去應援而已。」蓮說穿好坂海工的學校制服,一臉不在乎的看著那個滿臉鬍渣,一頭亂髮的男人說:「今天真早,你平常不都睡死到下午嗎?老頭,你昨晚回來有好好吃藥嗎?」
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是沒有。蓮指著老舊的冰箱上面的小型日曆貼,上面畫著提醒男人要吃藥、到醫院回診的日子。然後蓮就把藥盒放到男人面前,說:「不要每次都要人提醒,藥也是要花錢買的。」
「你這傢伙,真是對你爸一點都不尊敬。」
「爸爸,你有什麼說出來會讓人尊敬的地方嗎?」蓮不在乎的表示,完全不管他父親的抱怨。
「是沒有,但、但你這小子,口氣實在是很狂妄……」
難怪人常說小孩越長大就越不可愛,男人唸著自己的孩子蓮。但看到以前的毛頭小鬼,沒想到如今人都長得比他高,並且這張臉,男人無意識地伸手去蓮的臉,喃喃說:「真的越來越像她……」
「……爸,不要一大早起床就說這讓人討厭的話。」蓮聽到自己父親的話,不舒服的表示,背起棒球包,出門在玄關面前,看了看地上雜亂擺放的鞋,對自己的父親說:「很久沒看見那位阿姨的鞋子,你不會是又被分手了吧?老頭。」
「什麼被分手!還不是那個女人很過分的……等等!你這小鬼,你從哪裡知道這種事的?喂!蓮,給我說清楚!」
男人意外自己的兒子竟然知道他女朋友的事情,追到玄關,就要蓮把事情說清楚。打開家門的蓮嘆口氣,回嘴說:自己為什麼要說清楚?爸爸每次帶女人回家,也沒跟自己這個做兒子講清楚吧?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故意要惹怒自己爸爸。
最終在爸爸臉的惱羞出一句:「那就給我從家裡滾出去!」
「不說也會滾啦,臭老頭。」蓮關上家中大門。
淺村蓮,跟中年單身的父親,生活在一個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老舊大公寓,以前是一家三口,但小時候母親在一次跟父親口角後,出門就沒有再回來。等到蓮上了中學校,才大概從鄰居閒言閒語知道,自己的父母的婚姻似乎是因為母親外遇而結束,在這之後父親就染上酗酒的毛病,並且有時候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似乎完全忘記家中還有他這一個兒子。
「真是,原本想說他會睡到中午才回家的,沒想到一早起來就看到人。」蓮說著,騎著腳踏車,往學校去。去學校的路上一定會先經過流星家,通常蓮到了就會去按流星家的門鈴,把貪睡的流星給挖起床。
「呦喔,宇治川。」蓮對早一步在流星家門口的宇治川打招呼。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IdnyrxQtH
「喔,蓮。」
看見一樣騎著腳踏車來到流星家獨棟大房門前的宇治川,蓮就問:「流星那傢伙不會還在睡吧?」
「應該起床了,從二樓發出的聲響判定,應該正慌亂的穿衣服。說不定連洗臉刷牙都沒有就跟我們出門了。」
「哈,好髒。對了你不進去他家嗎?叫他給你開門就行了,喂喂!流星、流星你好了沒有,如果還需要一點時間,就先讓我跟宇治川進去,看你這不洗臉的髒小孩。」
吵死了,煩不煩啊!從門鈴另一頭傳出流星不爽的聲音。過了幾分鐘他們就看到把制服穿得亂七八糟的流星,臉上還有洗臉留下未乾的水珠,看起來滑稽的樣子,被蓮和宇治川嘲笑。
今天是坂海工野球部,在日本全國高等學校棒球錦標賽大阪區預賽-第二場賽事,將在上午十點半,在大阪堺市原池公園野球場(くら寿司スタジアム堺),對戰佐野高校,是一間野球部風氣不錯的中等球隊。
「今年改制不分區,對我們南區的球隊來說很不利。」坐在遊覽車前座的白井老師說,高橋監督看了白井老師整理出來的對戰表,只是微笑的說:「該遇上就會遇上,即便分南區;北區,最後還是要決勝負的。」
「是這樣說沒錯,但如果可以多贏幾場,說不定就可以讓他們多一點信心。」白井老師看著手中,自己在幾晚跟三年級的田中整理出的資料與對應敵方投手的打法。
一年級林友達正在和野球部的夥伴,一起將學長們的用具給搬上車底座的行李區。並且這次雖然偶爾還是會面對被二年級吼叫的狀況,但明顯比起第一次要熟練。一手一個重物的南極把東西往裡面放,轉頭就看只有自己胸口高,在他面前跑來跑去的友達,像極了在南極時負責捕獵忙碌的企鵝,喃喃著說:當領隊的人,真是辛苦。
「日空,你一直都很關注林友達。」
「恩?喔!是台灣小林。」南極看到代眼睛的小林搬著東西走來,眼睛左右看,似乎跟他一面在看忙碌的友達。
「台灣人好像都喜歡快點把事情做好,不喜歡按部就班。」小林說。
聽到小林的話,南極點頭,回憶起友達私下訓練的模樣,還有教自己時候總是耐不住性子,露出煩躁的表情,說:「好像是這樣,友達總是很急著做某些事。」
「日空跟台灣人住在一起是怎麼樣的體驗?」小林問,轉頭看向南極。
面對小林的問題,南極又扛起一袋重物,歪著頭想,跟友達(台灣人)住在一起是什麼體驗?然後就想到他邀友達跟他一起睡地板,友達每次都會拒絕,但是當自己說起友達有興趣的事情,友達又會自己不知不覺地擠過來。
「有時可以抱他,但有時又會它又會生氣躲開,真是很難懂。」南極想起自己小時候,曾經引誘企鵝寶寶過來給他抱,到最後一刻卻被企鵝寶寶無視的經過。總決了一句:「很有個性呢!」
「原來如此,台灣人是傲嬌屬性。」
根據南極的描述,小林點頭獲取了奇怪的台灣人知識。
「小林,你那麼喜歡台灣,怎麼不去找友達當朋友。」
「我?」小林聽到南極說,一臉疑惑的表示:「我跟友達還沒有那麼熟絡到到可以當朋友的程度吧?再說也許跟我成為朋友對友達很困擾。畢竟周遭的人都把我當癡迷台灣的怪人。」
「你喜歡台灣,友達是台灣人,這樣不是就可以當朋友嗎?」
南極笑著說,小林看著他,推了眼鏡把視線移開,似乎人有點不好意思說:「有時候喜歡還是需要一些距離,太親近、不!太靠近的話,有點過於羞恥。」
「是嗎?我就很喜歡友達,雖然把他抱起來他會抵抗。」南極笑著說。
「某方面,你也是很怪的一個人,日空南極。」小林芝昭看著南極說,但心裡總有點羨慕南極可以那麼直接表示。
根據高野連(日本高等學校野球聯盟)往年慣例,因為大阪地方球隊較多,往年都會為了讓球隊不跋涉太遠,而分為南大阪、北大阪兩塊,最終由南大阪冠軍對抗北大阪冠軍,選出這次的大阪代表。從以前大阪高校野球就有北強南弱的說法,主要在於知名的私立強校,幾乎都在大阪北部校,位於大東市的大阪桐蔭高校、豊中市的履正社高校、興國高校等。
雖然過去野球名校PL學園是屬於南區,但也因太多問題現在不復存在。此外,大阪南區都是屬於偏中後段班的野球高校,雖偶爾有淺力的新星出現,但也因為高校三年汰換,無法持續維持一定的強韌度。今年高野連不分區的打算,算是想將北區強校打散,讓戰力得以平均,少子化、學校野球部數越發少,南北數量不平均,也是考量,故今年是難得在疫情和雙代表之外,第一次嘗試南北大阪混區的賽制。
這也是白井老師為何會對坂海工那麼快就要遇上大阪桐蔭皺眉,畢竟如果穩扎穩打累積勝率,並且收集更多強校的資訊,往往較可以研究出適合的戰術與打法。
「你現在是不是滿腦子都在想桐蔭高校的事情?白井。」
「監督……這個……」
被說中的白井有點不太好意思,只見坐在旁邊座位的高橋監督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們今天對戰的對手是佐野高校,就如同我們花時間開會討論,努力想出進攻與防守佐野高校的策略,對方的球員想必也是認真看待這場比賽。白井,如果只因為他們不是強校,輕視或忽略對方,不是一種好的態度。我知道你不想提起這個,但是你過去在『強校』學習到的思維,可能還需要在做出改變。」
「我很抱歉,高橋監督。」
白井老師點了點頭。的確,現在就想到三戰的大阪桐蔭,就像是自己對戰今天的對手穩贏一般,這種想法太過於自大。白井發現即便自己已經畢業多年,似乎還是逃不了過去用強校的邏輯與思維去看待比賽結果。不管是桐蔭高校、還是佐野高校,他都應該更客觀且權力的去對戰對方,而不是把對方分門別類。
坂海工在一回戰面對北淀高校,最終以『6:0』勝出,這場二年級先發投手,藤田迅真狀況良好,前三局皆連續三振對方打者,而針對投手,對方似乎也做過調查採用了「小技野球(こわざやきゅう)」打法,試圖用短打、一壘安打來推進跑者得分。
小技野球,在台灣又稱小球戰術,是指不靠長打與球員技術,反靠團隊戰術推進球員得分。由於北淀高校本身就不是強打型的隊伍,透過這樣對坂海工採取心理戰術,很快在第四局時,北淀打者就靠內野安打與犧牲短打,用一出局將球員送上二壘。
顯然北淀試圖用慢慢推進的方式,想讓坂海工失去耐性,但顯然低估了藤田的耐力,藤田不受推進上壘的干擾穩穩的將球投出,一技壞球誘使打者出手,打者將球打成彈到本壘後方滾地球,坂海工三年級的捕手佐島,馬上拉掉面罩,快速撿起球,投向三壘、一壘,形成雙殺。
雙方其實都算是實力中段的隊伍,但坂海工弱勢其實是顯而易見的,畢竟坂海工野球部本身人數就不足,全部員只有接近三十位,故先發九人,外加二、三年級能上場的候補球員,只有15位。
這也是為何,二年級的藤田會在其中,這場三年級的隊長田中央一,則是擔任三壘手,藤田在比賽不時的往三壘方向看,就是除了捕手之外,同時在跟隊長確認,關於現在投球數與防守戰術。很快對方果然還是用短打、犧牲打的方式將人推進上壘,在第五局,很快又來到與四局同樣一出局挺進二壘的局面。
「友達,對方又上壘了!」因為第一次現場看比賽,南極整個人像大孩子一樣興奮,握緊手上跟坂海工校徽一樣深海藍的加油棒,對北淀高校每次推進壘包,顯得有點緊張,轉頭看向友達。但南極卻發現此刻的友達卻相當專注地在看著比賽,並且很認真的看著藤田學長投出的每一顆球。這讓原本緊張的南極,只是靜靜的看友達,那不同於日本人略為深邃的臉孔,坐下的姿態讓友達顯得更加嬌小,但此刻認真看球,友達的那張側臉,卻讓南極心跳加速,覺得意外的帥氣。
「藤田前輩……和佐島學長,應該不會再讓北淀的人上壘。」友達說。
友達的推定,很顯然已經到第三局,北淀高校雖然穩定用短打觸擊和犧牲打上壘,但顯然有不少棒次是打不中藤田學長的變化球,並且就算直球也有許多揮棒落空或打成滾地與界外球,可以說基本打席並不構成威脅。
「除了四棒、五棒外,佐島學長幾乎沒有配藤田學長擅長的滑球,甚至從剛剛只有投出四次滑球,但一次內角滑球都沒有。我想,佐島學長應該接下來會這樣搭配……」
先是試探性的壞球,誘使看看對方會不會出手?然後再一顆內竄快速球,迫使對方打成滾地球或界外。如果對方未出手,第三球就可能是壓低的直球,可能會超過裁判的好球帶被判定成壞球,但對方出手去撿,以實力來說應該只能打出內野滾地球,然後三壘、一壘,雙殺。當被判定為壞球時,藤田學長應該會用快速直球,誤導對方再一次出手。
南極邊聽著友達說,邊看藤田學長投出球。
三年級捕手佐島學長,微微將手套往外,是一顆偏外的壞球,但對方出手!判定打擊者出手,一好球。而再來一顆略低的內角速球出現,對方未出手,判定為好球。之後第三球,如同友達預測的,佐島學長變換了接球動作,伴隨對方加油聲,藤田學長投出!是一顆低速直球,對方還是沒出手,被這次裁判表示為壞球。
兩好一壞,然後再藤田學長再次投出之前,南極看見友達身體往前看去,然後說:「不,好像不對,應該不會是直球。」當南極聽完友達說出這句,他就看見藤田學長已經出手,而對方似乎驚了一下,短打的動作慢幾秒來不及收回,藤田學長的擦邊壞球,就牢牢的進了佐島的手套內。聽到裁判做出好球判決。
雖然沒有全部命中,但友達的判斷幾乎是符合藤田與三年級捕手間的搭配,這不只讓一旁南極驚艷,一旁宇治川也偷偷地聽著,稍微將眼神飄向林友達。
「會緊張喔?」後排的田中笑說:「畢竟同樣都是想當投手的人嘛。」
「我記得小學時候你也說過要當投手。」宇治川挖起田中小學的料。
地方球隊就是這樣,從小到大的事情彼此都知道一清二楚,田中聽到宇治川的話說,伸了懶腰說:「所以我早早放棄了,果然還是沒辦法像大哥或你們一樣,比起投球,果然還是把球打擊出去的感覺最棒。」
「啊──!沒錯沒錯,打出全壘打很帥氣的。」同樣喜歡打擊,一旁流星點頭認同.還問了旁邊的蓮:「果然打擊比較棒,對吧?」
「問我喔?打擊還是投球什麼的都好,果然還是那個吧?跑壘,撲向本壘得分的感覺。」蓮想了想說,比起打中或打不中,上壘得分才是他所喜歡的。
在這一場後,藤田再次三振打者守住這局,之後局數北淀高校雖然上壘但無法得分,相反坂海工憑著田中帶隊三年級的打線,拿下五、七、八、九局,共計六分的打擊成績,第一回合晉級。
「果然能現場看球賽很過癮。」
前往第二回球場從坂海工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坐上車南極笑說,回憶上禮拜他第一次看球,一旁友達還在想,等等到球場要如何在短時間弄好整個流程,一支手就朝他的頭,末入他髮絲胡亂亂著,友達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南極在摸他頭,說:「說不要摸頭,你講不聽耶。」
但似乎也沒有要阻止南極動作的意思。
「友達昨天預測很準呢,真不愧是オレの師匠ッ(我的投手師傅)!」
「怎麼感覺像是豐里的口氣。」友達聽南極講出很中二的話,感覺似乎被豐里流星教了什麼奇怪的事,但被說自己是師傅,還是有點讓人羞恥。友達換了話題,問南極:「南極基地那邊沒有電視嗎?」
聽到友達問起,南極思考一下,皺眉說:「是有電視,但都是播很無聊的東西。」
南極口中很無聊的東西,應該是指日、美合作在南極基地裡播送的,日本NHK新聞節目。因為南極的地理位置,信號角度過於傾斜,導致衛星無法涵蓋南極區域內,只能用低軌衛星,但頻寬仍相當宰,通常優先於軍事與科學研究。基地電視通常播送的是每日新聞,當時年紀小的南極覺得無聊,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有想看的節目要申請,但是不一定會有。」南極很落寞的曾經申請說想要看球賽,但最後因為資源有限,所以無法滿足這項需求。
所以有好心自衛隊員,在休長假回日本時,會買野球的動畫或過去實況光碟,回來給南極當禮物,南極最常提到黑川中尉,也把自己過去用過的球套和棒球,送給南極,如今南極放在他的寢室書桌上,相當寶貝這個棒球手套。
日空南極的棒球知識,都是看、聽基地的自衛隊員所說,就連投球也是。還知道像是日本中央聯盟阪神虎如果拿下日本一,球迷會到心齋橋那邊跳頓堀川,這種友達都不清楚的奇怪知識。
「日空,你想成為投手吧。」友達看南極問。
「對,我想當王牌投手。」南極回應,友達嗯了聲。
如果要跟南極競爭,自己的球速似乎還是不行。友達想雖然他的確有從藤田學長、高橋監督指導、對談上,獲得許多有用改善自己投球瑕疵,但同時在整個坂海工裡,作為一位台灣來的投手,林友達的球速是隊上所有人中隊最慢的一個,球速最高還未超過130km。
對比同年級可以穩穩輸出滑球,與藤田學長球風接近的宇治川、和雖然控球不穩但有著全年級最速球超過140km球速的日空南極,友達感覺這樣下去似乎無法與兩人抗衡,更不用說之後成為隊上王牌投手的位置。
「這位置沒人坐對吧?村瀨。」
不管還在聽音樂的同年級村瀨,佐久間一屁股就坐到他旁邊,光是那表情、那一屁股坐下的動作,二年級的村瀨智也,就知道佐久間應該又有什麼事情想找人說話。然後十之八九是不能跟藤田說的事情。
這種事情已經幾乎是坂海工野球部,二、三年級都知道的準則,畢竟大家都看佐久間的少爺脾氣看久了,大概只有一年級還摸不著頭緒吧?不、如果是以前中學同個球隊的人大概就懂吧?像是自己的學弟、或田中學長的弟弟三号。
村瀨感覺比起要問「佐久間,你還好嗎?」,是不是該問「你跟藤田怎麼了?」更恰當一些?村瀨這樣思考著,但他還有第三種選擇,就是……
繼續戴上耳機,不要管他。
「你覺得那台灣來得怎麼樣?」
佐久間先開口,似乎早就知道他的隊友村瀨會裝作不理他。畢竟不只村瀨了解佐久間的脾氣,佐久間當然也知道一起打球隊友的性格。村瀨不甘願的拿下耳機,露出不知該怎麼說的表情,跟佐久間說:「什麼怎麼樣?」
「藤田似乎很在意那台灣來的一年級。」佐久間說。
怕麻煩,在球隊裡打球實力不上不下的村瀨,搔搔頭眼神在那瞄來瞄去,似乎想把佐久間推給比較好說話的隊友,只可惜他的目標因為等等要負責帶領大家應援,正在呼呼大睡。
「オレ、お前らの三角関係とかマジ興味ないし(我對你們的愛情三角關係,沒什麼意見)。」村瀨很認真地講著,然後就被佐久間敲頭,喊出痛聲。
「そっちじゃねぇよ、アホ。台湾から来たあの一年の話してんの。(不是跟你說這個,笨蛋。是要問你覺得那台灣來的學弟實力如何)?」
「怎麼樣喔,我跟一年級不是很熟所以不清楚,但我聽說那人在台灣的中學,也是厲害的投手,實力應該不差。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直接去問『藤田組長(ふじたくみちょう)』嗎?」村瀨說。
藤田組長,是二年級大家稱呼藤田迅真的方式,主要是因為覺得藤田的臉長得很像恐怖的極道份子,所以戲稱他為組長,附帶一提,作為捕手搭檔的佐久間,又被二年級偷偷稱呼為「鬼嫁佐久間(おによめさくま)」,但沒有人有膽,這樣在佐久間面前說。
村瀨自己說完後,就看到佐久間嘴角抽了一下,立刻就知道慘了,有可能剛剛的話裡,自己不知道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讓我很在意。藤田那混帳傢伙是這樣說的。這是什麼回答,有講跟沒講一樣。」佐久間將藤田的原話說出來,整個人露出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表情,反倒讓村瀨笑出來。
「哈,這話的確像是藤田風格。」村瀨笑著表示,心想果然能夠打敗佐久間的還得是不擅交際的藤田。說到這裡村瀨想起一件事,是前面呼呼大睡的朋友跟他提過關於友達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藤田他……在意台灣來一年級的原因,但在上次跟北淀打的那場,負責帶一年級應援的亮太,他好像說那個台灣學弟,分析佐島學長的配球滿準的,還有敵方球隊的戰術。藤田會不會也是……聽到些什麼?」
「笨蛋中西嗎?」佐久間轉頭過去,跟剛剛村瀨看到一樣的地方,就見剃著五分頭的中西亮太,還在呼呼大睡,且嘴巴張得大大的,旁邊一年級的金井榮郎還怕他這個學長睡到掉到遊覽車走道上,將他的頭擺好。
「雖然是笨蛋,但如果是亮太說的話,大部分都是不加修飾,我覺得真實度很高喔。」村瀨對佐久間說,但隨後又打了個呵欠表示:「但都跟我沒有關係就是了,話說你自己不也跟藤田組長一樣挺在意那台灣來的嗎?佐久間……佐久間?圭一?」
村瀨叫了佐久間,但此刻佐久間的目光早已不在中西身上,而是前方座位,坐在南極旁邊的友達,友達似乎在跟南極解釋什麼,手不停的跟著嘴巴在比劃。雖然佐久間自己不想承認,但他其實從開學那時候就有點在意林友達,主要還是那結實的下半身,還有凸出的小腿肌跟相當結實的臀肌,在緊身的球服襯托下,總是格外顯眼。
雖然不知道藤田是以什麼角度看友達,但佐久間覺得肯定和自己的視角不同,此刻他眼中的想像的林友達,並沒有那種站上投手丘的樣子,而是另一種樣貌。
藤田有藤田看待林友達的方式,佐久間自己也是。一開始林友達那台灣腔調的日語口音、或不像日本人的臉,矮小好戲弄的確是他覺得有趣的對象,但比起林友達投球的動作,佐久間發現自己對於這位台灣學弟在球場上,跟喜歡看、不如說更在意的是林友達的接球姿勢,穩定且確實。
「おう、藤田組長!ご苦労さまっス(啊,藤田組長!您辛苦了)。」村瀨看見藤田朝他們走來,玩笑的做著電視上極道影集仁義切り的手勢。
「就說不要用黑道的方式跟我打招呼了,村瀨。」藤田說,但看村瀨似乎期待著他的回應,一旁佐久間又兩手交叉完全不搭理他的樣子,藤田迅真嘆了口氣,蹲好姿勢回應村瀨:「失礼しやすッ!坂海工野球部・投手、藤田迅真、参上ッス。今後とも一つ、よしなにお願い申し上げやすッ(失禮了!坂海工野球部.投手,藤田迅真,特地拜會!今後請多指教)!」
「哈哈哈,糟糕感覺就像真的黑道一樣!」村瀨智也拍手大笑,看著配合自己臉紅的藤田,藤田無奈的說:「我有話要跟佐久間說,村瀨,你可以跟我換個位子嗎?」
「可以喔,畢竟你都這麼努力了。」村瀨笑著說。他跟中西兩人最喜歡鬧藤田陪他們演這種黑道表演。藤田這人雖然不願意,但總還是會陪他們玩一下,村瀨喜歡藤田這種總是對這種玩笑有回應的個性。
「別一聲不響就走掉。」坐進來的藤田對佐久間說。
「我坐在那邊,你跟學長講話不方便吧。」佐久間說:「畢竟你也被選為先發,三年級田中學長也很信任你吧。」
佐久間話雖然說得酸言酸語,但這話也沒說錯,畢竟藤田是二年級的王台投手與打擊的能力也都在中上段,整體素質跟表現可以說還高過一些三年級學長,故三年級幾乎都對於藤田排出先發沒什麼意見,只是從佐久間的說話方式,就顯得對藤田在那位子,很不開心。
「我們人數不足,三年級的捕手就只有佐島學長,他跟田中前輩兩人已經有投捕的默契,而跟我則是需要更多的配合。我認為高橋監督可能認為我們的默契,還需要努力一段時間。」
這次名單,二年級佐久間是後補,但是高橋監督和白井老師,似乎沒有想讓佐久間跟場上藤田搭配的意願,而是繼續以佐島學長來配合這次的調度。
佐久間雖然也知道自己可能實力無法比上同年的藤田,現在坂海工二年級,能與他校球員批敵的也就只能藤田,簡單說其實就是自身實力不足。
雖然知道但跟生氣是兩回事,藤田有點意識到佐久間這點,果然佐久間的性格就是不太好,且提起友達、佐島學長什麼的,純粹就也是在遷怒而已。以前的藤田大概會哄一下佐久間,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大家也都這樣認為,所以就算自己什麼也沒做,村瀨還是會跟自己換位子。
「我沒有打算安慰你,圭一。」
藤田說了佐久間的名字,看著佐久間一直看向車窗外的側臉。聽到這話,佐久間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轉頭看向藤田,雙手伸出去捏揉藤田的臉,原本就很兇的臉,現在反而變得有點滑稽,藤田沒有抵抗,但人還是微微皺眉,就聽到佐久間說:「真是越看越可怕,這張臉。」
「對方球員可是不敢直視我這張臉。」藤田說。
「等你哪一天投輸球不甘心大哭,我再來安慰你。」佐久間說。
「會有那天嗎?」藤田臉被佐久間拉成奇怪的形狀。
「……在野球這方面,你比我任性很多,迅真。」佐久間說,但這就是他很喜歡藤田的地方,要是沒有這個就好了。
佐久間手摸到藤田耳朵上,那帶著的儀器。而剛碰到藤田就有動作,捉住佐久間的手,似乎不喜歡佐久間去碰他那邊,但隨受幾秒後又鬆開手,佐久間把藤田戴在耳上的東西調正.說:「沒問題?」
「沒問題。」藤田回說。
「欸欸,中西、中西、笨蛋中西!醒醒。」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H3EW5yakX
「喔喔!誰、誰誰!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村瀨與一年級的榮郎換位子,坐去中西旁邊,把在睡覺的中西挖起來。在野球部裡,村瀨覺得中西亮太這個人是最有趣的存在,首先中西那種臉光是看就有種喜感,像是動畫裡會出現的搞笑角色,尤其是那雙招風耳。最近中西不知道為什麼把頭髮剪成坊主頭,整個人像是博物館的猿人雕像一樣,讓第一次看到的村瀨狂笑不止。
「なんや、村瀬かいな(什麼啊,是村瀨喔)。」中西用著像老頭一樣的大阪腔調說,想繼續睡回籠覺,沒想到村瀬卻又把手伸進他的球服內,搔癢他的腋下再把弄醒。
「欸欸,起床啦,我有事情問你。」村瀨說,只見中西一臉不甘願的將棒球帽把自己臉蓋住,然後問:「什麼事?」
「你覺得那一年級的台灣學弟怎麼樣?」村瀨把佐久間問自己的問題拿來問中西。
並不是要一個好答案,村瀨只是單純想這種事情問中西一定很有趣,再加上中西這次連候補也沒有,而是擔任想隊呼和應援的角色,跟友達的接觸可說是在比賽前相當多。
「どないやねん。ワシ、ともだちくん、けっこう可愛えぇ思てまんねん。(怎麼樣?我覺得友達(ともだち)君很可愛喔)。」中西笑著說。
跟喜歡搞笑和好動的中西不同,友達很努力的學習日本的應援,光要大聲喊出學長的名字,都像在跟喜歡的人告白一樣害羞。但是還是很努力地做給中西看,本來就因為過動很容易被罵的中西,聽到這個來自台灣一年級的學弟認真的學習他想的隊呼,然後聽到他那台式風格的大阪腔說:「えっ、全部覚えてるん?…やば、すごっ(欸,學長全都記得嗎?真厲害)。」
也許是第一次被人那麼認真地稱讚,又被稱為前輩。中西看著小小隻的友達露出那表情,瞬間好想……好想……
「あいつの可愛いチンチン、ぎゅーって握りたなってきたわ!(好想抓住他可愛的小雞雞喔)!」中西用充滿顏藝的表情說,馬上搓中村瀨的笑點。
「なに言うてんねんアホ!そんなんしたらガチで嫌われんで(你在講什麼啦!笨蛋,這樣真的會被討厭的?」村瀨邊說邊打了中西的頭,就像是在說漫才一樣。
「為什麼突然提起友達(ともだち)?」中西問,一邊擦掉自己睡著時的口水痕。
「也沒有為什麼,只是佐久間突然說藤田很在意友達。」村瀨說,整個身體就突然倒到中西的大腿上當枕頭說:「很快,再過一年就換我們上場,如果今年學長真的去了甲子園,啊啊,就會突然有「如果做不到,怎麼辦?」想著想著,壓力就很大。」
「有什麼關係嘛,努力去做就好了啊。」中西對著躺在他大腿的村瀨說:「啊!對了對了,跟友達比起來,我覺得日空比較讓我在意。」
「日空 南極?」村瀨說,看中西點頭。
「感覺每次看他跟友達一在球場上練球,雖然友達老是對他生氣,但是看看後輩再看看自己,就會覺得他們是快樂的在打野球,我也想跟他們一樣。快樂的打球,或是像藤田一樣,二年級就當先發這麼厲害。」
「但是做不到吧?」
「嗯啊,做不到。」
「因為你是笨蛋中西。」
「對啊,因為我是笨蛋中西……村瀨!你這傢伙!」
在前往第二次比賽場地的遊覽車上,高中體育社團的男孩們在車上,總是免不了吵鬧,白井老師總是在適當時間露臉,才讓這群高中生的行徑不要太誇張。高橋監督看白井老師坐回座位,問:「很青春呢。」
「有點青春的過頭了,中西竟然玩到把褲子都給脫掉了。這群傢伙。」
白井老師嘆氣,但臉上卻在短短的一瞬露出羨慕的神情。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1wkYoGQGj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o4yqgNMH
ED -『友達以上/恋人未満』
媒體元件 小工具
ns216.73.216.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