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脖子借我掐一下 - 好像一定要強求什麼

　　「我回來了……」溫昭昭進家門比進保健室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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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門，滿室寂靜，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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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才幾天沒回來，家裡變寬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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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諾和林慕聖跟在她身後打量這個二十幾坪的小屋子，西諾本來要直接跟進去，卻看見林慕聖彎腰在玄關脫鞋，他連忙後退了一步，跟著脫下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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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真麻煩，血族去別人家是不用脫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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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把房間門向內推開的時候感受到一股阻力，卡住了，沒辦法推到底，她握著門把探頭往門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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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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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之前壞掉的冰箱，一直沒送去回收，堆在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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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她感覺家裡變寬敞了，原來是擋在玄關口的障礙物被搬到她房間來了。溫昭昭轉頭，看見床上也堆滿許多沒見過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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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進去？這是妳房間？」林慕聖站在她身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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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你什麼事？」西諾把林慕聖擠開，自己站到溫昭昭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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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沉默片刻，縮回探進房間裡的上半身，把門關好，佯裝若無其事道：「不是，不是我房間，是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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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家總共兩個房間，一個還拿來當倉庫，妳跟家人睡一起啊？感情真好。」林慕聖完全忘了自己綁架溫昭昭，她的家人卻毫無反應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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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西諾嘖聲，瞪向林慕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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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想等媽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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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諾和林慕聖在她一左一右兩邊坐下，三個人都不再說話，默默無語，直到天黑，玄關處傳來聲響，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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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穿著花襯衫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先來到了客廳，被坐在沙發上的兩男一女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這裡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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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聖連忙起身打招呼：「叔叔你好，我是昭昭的……同學，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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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表情怪異的看了溫昭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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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別過臉，淡聲道：「他不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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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聖一頭霧水的坐回沙發上，不敢再隨便說話，西諾則悄悄握住了溫昭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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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的媽媽走進客廳，視線掠過沙發上的三個人，不悅地皺起眉，幾步上前拉住花襯衫男子的手臂，低聲耳語幾句，男子便轉身進了主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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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把包包掛到牆上，像是沒看見溫昭昭一樣，背對著她走進廁所洗手。溫昭昭起身跟過去，擠到狹小的廁所裡，把門堵住，看著媽媽，有很多話想說，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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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慢條斯理地把手擦乾，眼睛依然沒有看向溫昭昭：「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看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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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什麼時候才會想看見我？看見我會讓妳心情變不好嗎？」溫昭昭很不想讓自己的聲音顫抖，那樣氣勢太弱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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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指著門把，示意她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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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回答我好不好？妳為什麼把我生下來，又不喜歡我？」溫昭昭緊緊擋在門前面，近乎哀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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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誰規定我把妳生下來就一定要喜歡妳？」媽媽的表情異常冷靜，咬字清晰，句句發自肺腑，毫無違心：「我把妳生下來，所以把妳養大是我的責任，可是沒有人規定我一定要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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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別人的媽媽……」溫昭昭心裡的委屈在沸騰，幾乎燙傷了整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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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媽媽輕巧地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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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青的父母對她，是遲鈍的無視；林慕青對林慕聖，是刻意的無視；而溫昭昭的媽媽對她的女兒，是脫離了身分認同的視而不見，既不遲鈍也不刻意，只是自然而然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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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血緣關係，雖然有義務撫養，但是這些都可以分開來看，義務是義務，感情是感情，她可以因為義務撫養女兒長大，也可以因為沒有感情，而把女兒當作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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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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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妳問了，那我順便跟妳說清楚一件事。」媽媽神色自若，平淡地說：「妳快成年了，我的義務也快結束了，以後妳的事妳自己負責，不要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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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只是用很平靜簡單的語氣說話，溫昭昭卻感受到巨大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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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母親」這個身分有太多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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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親人」這個關係有太多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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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好失望、好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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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緊抓門把的手臂緩緩垂下，媽媽越過她推開門，毫不猶豫地丟下一句話離開了：「想什麼時候把妳的東西帶走都可以，妳成年之後要是還不走的話，我會把妳的東西都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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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昭昭雙膝一軟，跪坐在廁所的門檻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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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麼都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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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諾蹲下身把她抱進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手掌安慰似的輕輕撫摸她的背脊，把她的顫抖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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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血族裡，情感關係不是由血緣決定的，往往是後天發展，他和艾德琳是後天相處培養的牽絆，兄妹倆對父母的感情都不深，因此他能理解溫昭昭母親的說法，這在血族裡是很正常的，他無法和溫昭昭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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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感覺到了她很難過，所以想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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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聖靠在門框上，後知後覺的想起他和溫昭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是離家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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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聖太過清楚這種——不被喜歡的人喜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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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這樣就好了，可是偏偏不是這樣，有時候人很奇怪，不喜歡那個對自己最好的人，反而喜歡那個根本看不見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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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一定要強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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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強求就白活了一樣，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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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喃喃低語道，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溫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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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定要強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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