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邊界 - 落葉的多種玩法

這樣的季節，總是有許多乾枯的落葉，隨著風像雨一樣緩緩飄落。每週兩次的體育課，就在鋪滿枯黃葉片的操場上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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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總是習慣性地躲在場邊那棵大樹下偷懶，像是秋天裡的兩片葉子，默默地貼著地面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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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呀……」我一邊拔著腳邊的小草，一邊用指尖捏碎手裡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聲音細碎，卻莫名地讓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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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月忽然站了起來，像是忽然被某個念頭喚醒似的。她緩緩走進一大片落葉堆中，小心地踏著腳步，像是在欣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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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聽吧？我每次都覺得這個聲音太舒服了。」她說著，腳下落葉被踩出清脆的聲響，一聲接一聲，像是秋天自己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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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她有些出神。那畫面安靜又溫暖，像是一幅慢慢被風吹動的風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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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彎下腰，在一片落葉和幾根細樹枝間動手搭建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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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怎麼樣？」我把手中的小屋遞給她，是用黃綠色落葉搭起的，還特地用一塊平整的樹皮做了個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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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這樣。」她坐回我身邊，手心攤開，一艘由紅葉折成的小船靜靜地躺在她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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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太酷了吧。」我忍不住讚嘆，語氣裡是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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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地從樹葉間穿過，我們的笑聲與落葉一同飄蕩在空氣裡，像是在為這個微小的午後貼上一層透明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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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了——！」體育老師的喊聲突然從操場中央傳來，聲音穿過一片落葉聲響，讓時間彷彿一下子加快了腳步。原本踢球的、閒晃的同學們也都開始聚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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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點走吧，要集合了。」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葉屑，回頭看向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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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我。」她伸出一隻手遞向我，語氣簡短卻像撒嬌似的，眼神裡藏著一點慵懶與一點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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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是……」我輕輕嘆了口氣，嘴角卻是笑著的。伸出雙手握住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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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軟軟的，體溫意外地低，像是冰過的棉花糖，在這微微炎熱的午後，反而讓人有些捨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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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另一隻手插進了褲子口袋裡，像是要確認什麼。她低頭看了一眼，眼神輕輕一閃——那是個很細微的瞬間，但我記住了那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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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站起來，跟我一同走向集合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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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熟悉的靠窗座位彷彿也被陽光照暖了。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灑落進來，光斑在課桌上鋪開，像靜靜搖曳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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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是並排的同桌。剛坐下沒多久，下節課的鐘聲就清脆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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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雛月輕聲說，像是憋著興奮許久般，突然轉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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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褲子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把落葉。紅的、黃的、橘的，還有幾片還保有些許綠意的，像是從秋天的畫布上摘下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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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嘛帶這麼多葉子回來啦？」我歪著頭望著她手中的那把秋天，滿臉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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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做書籤吧！」她笑著，語氣理所當然，像是在說「明天要出太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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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她就自顧自地伸手進了我的抽屜，翻出一捆透明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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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課啦……」我一邊拿起筆做著筆記，一邊又忍不住瞄向她的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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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拿著一片紅色和一片黃色的葉子，在燈光下仔細端詳，像個正準備參加選美評審的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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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她就這樣完全無視老師的存在，若無其事地在桌上做著她的「藝術作品」，我開始擔心她等等會不會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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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本書翻開，立在她的桌面前當成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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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小心一點啦，別被發現……」我低聲提醒，話還沒說完，就撞上班導師望過來的銳利目光，嚇得心裡一陣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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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藏在書後面笑咪咪地說，聲音細得像貓叫，像是在我心口輕輕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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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認真地處理著那片葉子，先是正面貼膠帶，再是反面，最後被完美地夾在透明膠帶中，只剩下邊緣需要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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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根本是手動護貝機吧……」我忍不住湊過去看，語氣裡是抑不住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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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月咧嘴一笑，把完成的書籤舉到陽光下。那是一片透亮的紅葉，在光裡泛著溫柔的光澤，像是藏在秋天裡的某個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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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永遠保存了吧？它就不會變乾、變碎，也不會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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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明明只是樹葉，卻被她捧在手裡，像是在守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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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接過那片書籤，望著它發了會兒呆，忍不住低聲說：「這樣的書籤，拿去送人一定會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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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送人呢，是我自己的。」她氣呼呼地把書籤搶回去，小心翼翼地夾進自己的筆記本裡，像是藏進了一份無人知曉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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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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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應，就像一個太過珍惜秋天的人，一個太怕時間過得太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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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好像也開始想把這段日常，一頁一頁收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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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的多種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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