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場術士 - 合作還是對決?

莉雅靠在長椅邊緣，一手拿著資料板，指尖懶懶地劃過投影。她的表情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動聲色的期待，像是等一場預定的交會。

「喂，你們看了今天的新通知嗎？」萊塔踩著不太穩定的步伐衝過來，手裡晃著資料板，嘴裡氣喘吁吁地喊，「語場實戰模擬課提前了！今天就上！」

「這不合理。」蘇茉莉抬頭，語氣平穩，「根據原始課表，應該是下週才會進入模擬演練。」

「可是現在不講什麼合理啦！」萊塔一屁股坐下來，氣呼呼地說，「剛剛我聽學長說了，這次對抗成績，會直接決定下週的資源分配順序，整班前四名小隊可以優先選模組、選訓練場地！」

「所以我們要打擂台了？」諾克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剛從溫水裡撈出來，「打同班同學？這也太殘忍了吧……」

「模擬對抗，不代表要出狠手。」亞恩的聲音適時響起，他的步伐如他人一般清晰、穩定。他站在他們不遠處，手上握著折疊資料板，微笑淡淡，「這是學院的規則試驗。重點不在勝負，而在企業實用性的展現。」

「啊，是亞恩同學……」萊塔立刻直起腰來，整張臉都亮了一點，「你們小隊也收到通知了？」

「收到，」亞恩點頭，視線略微掃過莉雅，語氣不變，「所以我來確認幾件事。」

蘇茉莉立即起身，拿出備份資料板：「你是想問模擬場地與開放權限？」

「正是。」亞恩與她對視一瞬，點頭表示認可，「我們這邊確認了訓練管理員的內部規則，雖然名義上不稱『比賽』，但今天的所有演練，都會被導師方與企業代表同步觀察，並記錄行動數據。模擬對抗核心為語塔權限搶奪，只要任一方維持主語塔九十秒以上，就直接結算勝負。」

「所以……每一次發語、每一場對抗，都是在被評分？」諾克小聲問。

「不只是評分，」莉雅淡淡接話，「更像是在篩選：誰值得被留下，誰會在一週後被捨棄。」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正對著亞恩，語氣卻像是與自己獨白。

亞恩微微一笑，沒有否認。

他上前一步，語速略緩：「我在想，與其等未知對手，何不先做一場……合作型對抗？」

「合作？」蘇茉莉眉頭一挑。

「四對四，雙方小隊。限定模擬場景與語責權限，不以淘汰為目的，而以團隊語場穩定率與語塔爭奪為勝負判定。」亞恩語氣平和，卻一字一句像已演練過多次，「這樣，我們都能通過測驗。」

他說得滴水不漏，連禮貌都藏著計算。

「……是演練，還是對決？」莉雅問。

「是合作。」亞恩答。

短短兩句話之間，空氣像被壓縮了一層。四人對視了一眼，沒有人立刻答應。

「我、我不太確定欸……」諾克抓了抓頭，「如果我們輸了，會不會直接被記負分啊？」

「欸欸，可是能跟亞恩一同訓練，也是難得的機會耶……」萊塔一臉糾結。

莉雅輕輕一笑，看向他們：「放心，我不會讓我們輸。不管怎麼贏。」

她的語氣極輕，卻像釘子敲進板面，讓三人下意識點了點頭。

「地點呢？」蘇茉莉問。

亞恩看了看資料板，低聲道：「我提議用破碎語場B。」

「好地點。」莉雅點頭，語氣仍舊淡然。

亞恩補充了一句：「那邊的語場干擾較低，結構不穩但不至於崩潰，對語控模組的壓力比較友善。尤其適合需要協同發語的小隊，能測出實戰節奏，也比較不容易有學生因語責反噬出問題。語場裡還有幾個可以暫時控制機械設施的區域，是針對語徒設計的模組訓練地點。控制力雖弱，但足以造成地形變化或操作非致命型機構武器。」

就這樣，時間與地點敲定。模擬場內的兩支小隊，即將交鋒。

而在他們離開時，誰也沒注意到──在語場塔的另一端，愛麗絲正安靜地站在光影後方，目光靜靜跟隨著莉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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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擬戰前二十分鐘，小隊四人聚在訓練區外的備戰室，燈光昏白，空氣裡帶著淡淡的消毒味。

四人小隊圍著圓桌坐下，中央的語控資料投影開啟後，整個戰場場景立體浮現：破碎語場B的全貌映在半空。

蘇茉莉首先指出：「場地東北角有三個高頻武器模組點，目前未連接使用者，但顯示具備『模組授權通道』——意思是，只要有人成功發出對應語式，便可取得控制權。」

「那三個是什麼裝置？」諾克問。

「一個是高頻干擾聲波塔，可以讓一個區域內的語言指令變得不穩定；一個是防禦模組護罩，只能用一次；還有一個……」蘇茉莉頓了一下，「看起來像是自動投射炮，但備註裡寫著『非致命型』。」

「非致命也能嚇死我。」萊塔嘀咕，「我們這隊誰要去搶？」

莉雅指著中間區域：「武器搶點可以分散搶，但有個重點……你們有注意到中場的那個『語塔』嗎？上面有寫：主權限核心。一旦有任一小隊維持控制權超過九十秒，就直接結束比賽，視為獲勝。」

諾克睜大眼：「所以……這是一場節奏對抗與據點爭奪的混合戰？」

「可以這麼說。」蘇茉莉點頭，「誰能擁有最多控制權，誰就能壓制對方語權；誰能在語塔撐住時間，誰就直接拿下戰局。」

「那我建議，我來吸引對方火力，我的語速慢、句型拖，我可以讓對方以為我是拖後腿的，反而打亂他們判斷。」諾克提出，「而且我比較耐打。」

萊塔挑眉看他：「你？不是一直都慢半拍嗎？」

諾克點了點頭，語速照舊：「但我模組對語控裝備有增幅，能強化制服的抗衝擊機能。只要我穩定發語，就能讓裝備自動啟動緩衝系統。意思是——我可以擋下強力物理衝擊。」

蘇茉莉眼神一動：「你說的是‘語導延時模組’？」

「嗯，我的模組反應比較慢，但很穩定，不會過熱。」諾克慢慢地說，「也不太容易被對方的話影響，情緒也比較不會亂掉。」

莉雅微笑：「所以諾克當坦克。」

「我去搶炮塔點。」萊塔舉手，興致勃勃，「那種機械裝置我有練過簡易發語，應該能連上去。然後我會不斷干擾對方——用話語逗他們、激他們，讓他們語調失控。」

「我也會去支援搶點，但我會先做一個引導。」蘇茉莉說，「我會發出明確命令式語句，在語塔附近強化語場穩定，等莉雅接手。」

莉雅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一下語塔圖示，然後說：「我會最後出手。」

「妳要等什麼？」

「等對方語場開始混亂，我的強項是對話切入。」莉雅語氣平淡，「我會進入他們主語者的節奏，模仿他、誤導他，慢慢引導他自己說出錯誤語句。只要他說錯，整個小隊就會出現破綻。」

蘇茉莉沉聲補充：「根據模組預估，錯誤語句發出三次會自動觸發語場懲罰……錯亂、疼痛、或者暫時語言失控。」

諾克聽得有些發愣：「……這麼恐怖？」

「模擬級別已接近實戰，尤其有企業在看。」莉雅回望他，語氣輕柔，「今天這場試驗是看誰能『掌控話語權』。」

四人對視一眼。

「那就這麼辦。」蘇茉莉按下確認鍵，戰術儲存入各人模組。

語場即將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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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語場B 的入口區域光線昏暗，牆面塗層呈現斑駁的藍灰色，像是曾經被時間反覆剝落又黏補過。地面刻有大量過時的語式陣列，已經無法被現行模組識別，但依舊散發著微弱的感應波。

莉雅小隊與亞恩小隊分別站在語場兩側，彼此相距三十步，中間的光場分隔帶像一條無形的牆。

「這裡……真的比預想中的場地要大很多。」諾克站在莉雅身後，忍不住小聲嘀咕。

「但光是站在這裡，就能感覺到語場在推動你思考。」蘇茉莉冷靜地觀察著場域紋理，「這種細碎波動最容易讓語者出現同步錯亂。」

「難怪亞恩會選這裡……是要看我們的默契程度。」莉雅語調平緩，目光在整個場區巡過一圈，最後落回對面亞恩的身上。

亞恩與隊友正進行最後確認。他微微轉過頭，看了莉雅一眼，像是在交換默契般地點了下頭。

而另一邊——

伊凡悠哉地靠在觀察席側牆，一邊吃著餅乾一邊低聲對愛麗絲說：「你看你家雷恩帶的小隊，看起來狀態還不錯嘛～」

愛麗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場中央的莉雅。她的視線緊貼著對方的腳步與呼吸頻率，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想起什麼。

語場啟動。

一聲低鳴響起，整個地板瞬間亮起數列光點，如水脈般在兩隊之間交織流動。

開場由莉雅與亞恩各自邁步，走向分隔帶前方。他們停下，相距不足五步。

「準備好了嗎？」亞恩語氣溫和。

「已經開始了，不是嗎？」莉雅反問，語速恰到好處，帶著一種幾不可察的挑釁。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Jit4WN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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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場正式啟動的瞬間，整個場地宛如甦醒。

在語場啟動前，全場響起一段自動提示音：

「模擬對抗模式已啟用。語徒級模組連線成功，場域控制權限分配完畢。請注意：本場模擬依照語者作戰標準進行

一、所有語句需明確傳達並由模組解析；

二、語場內進行中，非授權肢體接觸將視為干擾，觸發自動排除；

三、戰鬥期間允許語導造成地形變化與非致命型機械反應；

四、禁止強行遮斷他人語句，違者語場將自動封鎖語權。」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gOMhxXNu

這段提示彷彿在提醒所有人：

這是一場以語言為武器的戰鬥，不是拳頭的遊戲。

靠近對方試圖遮口？模組會判定為非法干擾，直接將你排斥或鎖死語權。

但這也不代表所有人就此原地不動。

因為語者雖不靠肢體決勝，卻仍需搶佔位置、壓制環境權限、控制節奏與語塔核心。

他們的腳步，就像棋子落子；他們的語句，則是每一步攻防的真刀實槍。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0PsbogGl

下一秒，語場正式解除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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