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變：霧侵者》 - 詭魂學會篇：霧非霧(3)

我一步一步登上梯級，確定身後無人跟隨之後，便調整好呼吸，霧氣取代血液充斥著我渾身嘅微絲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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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逐漸出現黑色裂痕，黑霧漸漸靠攏，彷彿與環境融為一體，皮膚外顯露出一層暗淡透明嘅大衣，臉龐四肢被包裹而變得蒙糊不清，彷如一個夜色中的墨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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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係對想死之人嘅懲罰，鬱變患者最終會淪落為一班想死嘅活人，一旦到咗呢個階段，人非人霧非霧……通俗嚟講，我哋只係受詛咒嘅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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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斜路盡頭豎立起一幅指路牌，朦朧中能看見龍虎山郊野公園的字樣，而此刻，李心悠用極其詭異嘅姿勢垂頭站立喺指路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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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隻手真係污糟。」聲音喺我耳邊傳出。

「咁快發現咗？」我停下腳步，緩緩望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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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少女悄無聲息出現，已經變回身穿水手服那時的模樣，隨即李心悠身體滲出一層黑色血液，喺脫離嘅瞬間竄到我腳下，呢一刻神秘少女用充滿威脅嘅態度質問道：「你搞到我少咗一個玩具，你究竟係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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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啱簽咗約做咗老師，自然有責任保護好學生嘅安全。」我默默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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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講廢話，你……喺邊一派？」神秘少女身邊傳來金屬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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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一派？」我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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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再扮嘢。」神秘少女仔細打量起眼前嘅人，面容蒙糊不清，而且披住黑袍完全符合無面聖徒嘅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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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係唔知你講咩，我淨係想要返嗰位同學。」我哋雙方都冇出手，講完之後我繼續向前行，而佢默默企喺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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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老師？為啲咩，莫非你係庇護所嘅人？」佢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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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所？」顯然我哋由一開始，就似乎就唔喺同一個頻道上面。

佢似乎一陣無語，又再開口：「……當你真係唔知，咁你做老師係為咗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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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只係搵食，有人請咪做囉，冇咩特別原因。」我走到李心悠面前，抬頭望住佢呢個詭異嘅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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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少女似乎聽到啲好笑嘅說話，忍不住開口：「搵食？我哋點解仲要做社會嘅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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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哋唔食嘢都唔會死……應該話，想死都死唔去。」李心悠嘅身體開始如同木偶般雙手敞開，露出九十度鞠躬，用雙眼閉目嘅臉龐靠近我，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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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畀返個學生我，我數三聲。」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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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好有潛質，要唔要加入我哋？」少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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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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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人真係無聊……」少女嘆氣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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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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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唔畀你，咁你會點？」隨著少女聲音落下，李心悠用力捉實我條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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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擺出一副惡趣味嘅表情，走到旁邊嘲諷起嚟：「唔係我打你呀，做咩呀，唔捨得打返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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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抹濃稠嘅黑血喺佢嘴角噴出，少女的笑容僵住了，身體微微一晃，瞳孔縮成針尖，然而眼前的男人依然絲毫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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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迅速捂住口鼻，警惕地四下張望，語氣中首次帶上一絲慌亂：「發生咩事？毒氣？定係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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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悠鬆開雙手，身體無力地垂落，變回一隻被剪斷線的木偶，我望住少女雙手源源不斷湧出的血液，輕聲說：「我講多一次，畀返個學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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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將視線移向李心悠，隨即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略顯憤怒地說：「虧你仲話自己係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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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之地忽然掀起大風，濃厚的黑霧從山下撲來，霧氣翻騰之間，一道模糊的身影乍然出現，靜靜地站在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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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掉低咗我。」丁姐嘅聲音從霧氣中傳出，此刻更像一名冷漠嘅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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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語氣依舊平靜：「你仲係好好咁生存緊唔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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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低頭望住自己原本嘅皮膚，像被撕裂嘅布料一樣，血淋淋地分成兩半，懸掛在身體兩側。半透明的身軀在黑霧中不斷裂開，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露出內裡幽暗的光芒：「好好？我而家只係覺得自己更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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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個仆……」我未開口，少女嘅身體一顫，撐不住跪倒在地，一大口黑血再次從她口中噴出濺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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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雙手死死按住地面，痛苦得無法言語，無窮無盡嘅崩潰感反饋到少女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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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粒血珠都係物歸原主好啲，你覺得呢？」我低頭望住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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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少女想驅動丁姐體內嘅血珠，卻忽然又有一股阻力，少女擺出一副兇狠的目光望向我，而我只係輕輕將視線，移到旁邊嘅李心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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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聚精會神，李心悠向天仰望，隨後自行吐出了一粒血珠，李心悠瞬間整個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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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咁做咪好囉。」我彈指一瞬，丁姐體內嘅血珠破體而出徑直彈到少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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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一刻佢嘅面色先逐漸恢復平靜，緩緩開口：「你一啲都唔識得惜香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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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靜地複述返佢剛才嘅說話：「唔係我打你呀，做咩呀，你咪自己打返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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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講我，你一早就睇穿咗我嘅能力……明明你就可以一早自己拎粒珠出嚟，你居然……你呢個人真係好惡劣。」少女望向旁邊嘅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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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操控他人身體嘅人，都冇咩資格評論我惡劣，大家咁話啫。」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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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個同事唔好再查變革派嘅事，除非你哋想死……呢個係忠告，唔係警告。」少女逐漸後退消失於迷霧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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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一刻我先仔細打量一下丁姐呢副新容貌：「唔講仲以為你係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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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啱啱掉低咗我。」丁姐的身體輕微顫抖，再次重複嗰一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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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搞到我咁樣，你搞到我咁樣……」佢既氣憤又帶點絕望，然而，呢啲怨氣喺佢望見躺喺地下嘅李心悠嘅時候又被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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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我搞到你咁，係你自己搞到自己咁，你第一次吞粒血珠嘅時候，就已經返唔到轉頭。」我望住佢不斷崩裂又修復嘅身體，繼續淡淡說到：「我只係估唔到你仲會有理智，我仲以為會好似你啱啱喺學校嗰陣咁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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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不解地問：「咁點解你要調低我去死？就唔可以用口講？」

我注視佢雙眼，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係人都知道某一日自己會死，但係當真係去到嗰一刻，又有幾多人會接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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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諗下，如果唔先經歷第一次，咁你幾時會經歷？喺你同你啲同學探霧遇到真正危險嘅時候？喺嗰陣你見到死淨你一個嘅時候，又或者一個唔為意自己死咗而失控暴走嘅時候？」聽到我嘅說話，佢似乎平靜咗少許，低聲講道：「你又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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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佢講完我繼續開口：「我見過好多同你好似嘅人，而且，啱啱幫你吸第一轉黑色物質嘅時候，我感受曬你嘅記憶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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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似乎變得有啲愕然，我繼續：「面臨崩潰嘅患者，大部分喺第一次死咗之後就會失控，記住，當我哋心底最後一道防線都消失嘅時候，就變唔返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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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唔返返嚟？」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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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啲嘢爛咗就變唔返，第一次崩潰，我哋個身體就已經唔係人，但係當我哋個心再次崩潰嘅時候……我哋就會變咗真正嘅怪物，同你喺霧裏面見到嘅怪物冇咩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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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幾明，但係我而家冇咗嗰粒血珠，點解仲係咁嘅樣？」丁姐望住自己嘅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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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唔太知嗰粒珠係咩嚟，但係至少你可以當佢係一嚿充滿負能量嘅容器，而你，你個心本身就殘破不堪，你超出咗可以接受嘅臨界點，就變到而家咁嘅樣，總括嚟講，唔太關粒珠事，只係一粒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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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有危險嗰陣食，只係覺得咁樣唔會令你死得咁慘。」我擺一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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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呢一刻先注意到我身上嘅變化，見到我身體披住一層同佢相似嘅透明薄膜，佢先意識到：「你一早就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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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明顯，而且，啱啱嗰個人都係，原本我話你阻住我係真嘅，但係，我更加唔想你喺呢個階段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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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似乎啱啱好克制到佢，我道歉，你冇阻住到我，唔好有hard feeling，因為你會。」我慢慢孭起地下嘅李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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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唔會。」丁姐到呢刻似乎成個人先開始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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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一搖頭開口：「你會，因為我見過你記憶，你係會因為呢種事唔開心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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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心底略顯尷尬，呢一刻先忽然記起：「等一陣，佢哋都嚟咗，啱啱見到佢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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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哋？」我回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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