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觀眾席上的你 - Act 9. 絲綢與胭脂間的輓歌

　　當馬特奧結束一天的工作，和老闆娘道別圍上圍巾準備回家時，外頭早已飄起綿綿細雪。

　　──這樣走回去肯定會感冒吧，還是和老闆娘借把傘再回去好了。

　　在馬特奧準備轉身回到酒吧內借傘時，一道熟悉的人影從雪夜中走出來。

　　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穿著溫暖的風衣，拿了把傘遞給他說：

　　「回家吧。」

　　是朱利安。

　　馬特奧接過他手上的傘，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不少。

　　「你是特地來接我嗎？」

　　朱利安沒有回應，只是將揣在大衣口袋裡許久的手套拿出來，為馬特奧戴了上去。

　　「現在是很重要的時期，感冒就不好了。」

　　手套很暖和，沾染著朱利安的體溫與香氣，馬特奧低聲向他道了聲謝，打開傘和朱利安一起回去。

　　最近朱利安在改建二樓，所以目前馬特奧只能和他一起住在一樓。

　　和朱利安一起生活的日子簡單而安定，還有溫暖的床與柔軟的被子，不怕受凍也不怕餓的日子讓馬特奧非常舒心。

　　乾燥的頭髮變得油光水滑，連肌膚也柔嫩不少，彷彿能掐出水來。

　　馬特奧回家洗手時，照著鏡子當然也知道自己逐漸好轉不少，甚至比他在金冠那時的狀態還要好上很多。

　　──這就是專人照顧的感覺嗎？

　　馬特奧有點不好意思，自從他落魄開始，他就一直都是接受別人好意的那一方，偏偏接濟他的人又顧慮他的自尊，總是給得小心翼翼，深怕他不接受。

　　而那個人就是朱利安。

　　不讓他就這麼向下沉淪，為他做了許多事情，卻從不要求回報的傻子。

　　──所以他一定得再次重回首席舞者的寶座，讓費奧雷中將滿意，才能夠回報朱利安對他的信心與照顧。

　　屆時他就可以……

　　馬特奧臉頰微紅，搖了搖頭，試圖壓下那些情情愛愛的想法，甚至還用雙手拍打了幾下雙頰。

　　「專注於跳舞馬特奧！」現在的你只能把這件事做好，別去想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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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夜前夕，大廳內來來去去身著華服的人們，他們之間有貴族也有商人，還有位高權重的高官，他們都應龐沛夫人的邀請前來舞會。

　　這之中包括了國家首相，與他衷心的中將──費奧雷。

　　這場舞會因為這兩位與會而更顯輝煌氣派。

　　首相年近七旬，但仍是位神采奕奕的老紳士，他穿著訂製西裝，對每個來打招呼的人們致以得宜的笑容。

　　唯獨碰到費奧雷是展開了笑顏，張著手去給這位真正國家英雄擁抱。

　　「你不是不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嗎？怎麼來了？」

　　「我有些話想要和龐沛夫人說說。」

　　「是為了你最近聘僱的舞者？」

　　「什麼都逃不過您的法眼。」

　　首相笑了幾聲，拍了拍費奧雷的肩膀後，在他耳邊低語：

　　「別對夫人太苛刻，她確實贊助了不少優秀的藝術家，也是有些名聲在外頭的。」

　　「但是……如果她太過分你也要記得還有我在。」

　　費奧雷感謝的和首相握了下手後，就目送著他在保鑣的簇擁下，繼續與其他人寒暄社交。

　　正當費奧雷想去尋龐沛夫人的身影時，她早已端著香檳迎面走來。龐沛夫人雖是已上了年紀的寡婦，卻風韻猶存，她讓侍從給了費奧雷一杯香檳，笑得十足嫵媚的碰杯。

　　「費奧雷中將真是稀客，我以為您不會來。」

　　「連首相都出席了，我也不好不來與會吧。」

　　龐沛夫人大方的笑出聲，她的聲音不高亢也不尖銳，說出來的話語既得體又優雅。

　　「謝謝您與首相都願意賞臉來！」

　　「那您知道您為何能獲得首相的青睞吧。」

　　龐沛夫人喝酒的手一頓，臉上的微笑轉瞬即逝，但她又很快的勾起笑容。

　　「該不會首相是希望我也能贊助維里塔劇院？」

　　費奧雷挑起眉頭，看來龐沛夫人來找馬特奧的碴碰壁之後，有去好好調查維里塔劇院了，知道這座不比金冠奢華的劇院背後是他與國家。

　　費奧雷禮貌的回以笑容點頭。

　　「如果有夫人的支持，維里塔劇院定能蓬蓽生輝。」

　　龐沛夫人卻嘆息一聲，將空掉的酒杯放到一旁的侍從盤中。

　　「我是很想支持，只不過您最近聘僱的那位舞者……我有些不喜歡他。」

　　「願聞其詳。」

　　「他太驕傲也不太聽話，明明也不過是個舞者，眼睛卻長在頭上，呵……把自己當什麼了，比他年輕又會跳的舞者多的是。」

　　費奧雷可就不這麼想了。

　　「比他會跳？」

　　「是啊！就比如金冠的首席舞者──羅文‧卡西恩。中將，您一定得抽空到金冠劇院，觀賞一次他的表演。」

　　費奧雷禮貌的喝了口酒，輕聲回應：

　　「我看過羅文‧卡西恩的節目，確實是個有實力的舞者，但我認為他沒有能撐起首席舞者的品格。」

　　有技巧卻毫無感情，美則美矣，但索然無味。還沒成為首席舞者之前的羅文所跳得舞，更能彰顯他的魅力與野心，可惜迷失在成為首席舞者後的追捧裡。

　　而使他迷失的人便是眼前的女人。費奧雷微笑著放下酒杯。

　　「如果是接受您的贊助之前的他還有點可看性。」

　　「您這是覺得我毀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不，只是提醒您，他們是舞者，並非是您指尖上的提線木偶。」

　　「你……」

　　龐沛夫人笑意盡失，正要出言回擊費奧雷時，費奧雷卻搶先奪走她的話頭。

　　「夫人，我非常敬重您與過世的伯爵，也代表軍隊感謝您們的慷慨捐款，若不是您們如此激昂，也無法鼓動其他貴族與商人一同為國家出一份力。」

　　「但是我明白，自從伯爵逝世後，您心裡的傷痛與孤獨。」

　　「我敬重您將這份悲傷轉為贊助藝術活動，但我也希望您能找回這麼做的初衷。」

　　龐沛夫人不再從容，她的雙手握拳，氣得發顫，尤其是在聽到費奧雷提及亡夫時，她內心湧起莫大的哀傷與痛苦，寂寞使她無法再維持虛假的社交笑容。

　　幸好費奧雷放過了她，並且遞出了一封邀請函。

　　「似乎我讓您不快了，為了表達歉意，我想邀請您明天來看我們劇院的聖誕夜開幕演出，屆時我們會準備好貴賓席來接待您。」

　　龐沛夫人看了眼邀請函，雖然很想將這封信撕碎，但這裡仍是公眾場合，是她舉辦的舞會，眼前又是國家英雄。

　　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去理智，更不能在首相面前對其敬重的中將失禮，於是她示意身邊的管家接下，提起裙襬對費奧雷致意。

　　龐沛夫人臉上不再有任何笑容，獨自回到房間休息片刻，打算換件禮服，再繼續主持宴會。

　　她瞄了眼那被放在桌上的邀請函，信紙有淡淡的松木香氣。

　　想起了過世的丈夫，想起她第一次看到馬特奧表演的悸動，還有站在自己面前，委婉拒絕的馬特奧。

　　無法被消除的寂寞使她不再容光煥發，只能趴在床邊，獨自沉浸在這份悲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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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9. 絲綢與胭脂間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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