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成為偶像吧！ - 第十六話 @NOW

雖然昨晚才剛決定要翻唱 1nfinity 的歌，公司卻又在真正準備前，安排了幾天「讓成員熟悉彼此」的空檔，名義上是要我們想團名。

所謂的空檔，其實也只是少了幾項指派的工作。每天照樣排練、互動訓練，在宿舍裡晃來晃去，觀察彼此的生活習慣，看能不能讓拍攝時沒那麼尷尬。

也因此，我們終於第一次像真正的室友那樣，過起了日子。

早上九點半，客廳傳來電水壺煮沸的聲音，接著是杯子碰撞的細碎聲響。

我揉著眼睛走出房間時，吳彥霖正在泡茶。他背對著我，動作熟練到像做了很多年。

「早。」他說。

「……早啊。」

「冰箱有你昨天買的三明治，沒人動。」

我點點頭，走過去拿下那塊有點變形的袋裝早餐。還沒坐下，高偉翔就像聞到一樣地從房間衝出來。

「你們也太安靜了吧！感覺在拍沉默系紀錄片。」

「是你太嗨了。」陳逸丞從他後面走出來，語氣比平常更冷淡了些，卻也沒人意外。

「早安～睡得怎樣？」

「沒睡好，晚點補個眠。」陳逸丞拉開冰箱，拿了瓶牛奶就回房間。

「……他最近話是不是越來越少了啊？」高偉翔小聲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打開了三明治的包裝紙，低頭咬了一口，並慶幸著自己的室友是黃安澤。

***

上午練習完後，我們全體坐在練習室角落喝水，吳彥霖拿著白板筆寫下明天練習的排程。

「下午有一點空，有誰要提議 Cover 那段劇情設計的可以先講，我回去整理成草案。」

「要寫企劃的人最辛苦了……」高偉翔大口灌水，接著問：「欸那個台詞分配還要錄 demo 嗎？」

「PD 說先不用，劇情架構跟分鏡會有導演帶，我們主要是提想法。聲音的事等舞跟分鏡定了再一起錄。」

「噢好，那我就放心亂演了。」

「……亂演？」黃安澤疑惑。

高偉翔岔開話題：「欸你們想過沒有啊，如果不當偶像，我們會變成怎樣的人？」

大家愣了一下。

「我可能去考公務員吧。」吳彥霖第一個回。

「我應該還是會繼續跳舞……但可能，跳的時間會變少……」黃安澤語氣聽著不是很確定，看來他自己也沒有想法。

「繼續在服務業打工吧，我不擅長讀書。」

那是陳逸丞。他沒什麼表情地說完，卻讓氣氛微微收住了笑聲。

我看著他。他的語氣很輕，卻像說了最重的東西。

「……我不知道欸。」我開口，「如果沒有加入的話，大概會照著家裡的安排吧。」

之前NEX7失敗後也確實如此，過著沒有成就感、無趣的每一天。

「欸你們好認真哦，我只是隨便問問。」高偉翔撓撓頭，「不過，我也有想過……如果真的紅不起來，我要去當 YouTuber，拍那種生活 vlog，或者去當舞蹈教練～反正我本來就很閒。」

「說不定你會紅得更快。」楊子佑說。

「真的嗎？那我現在就去拍大家素顏大公開。」

「你敢拍我，我就敢斷你帳號。」陳逸丞頭也不回地說。

晚上，我們照例窩在客廳吃飯。吃到一半，吳彥霖忽然說：

「我覺得我們可以弄一個共同的行事曆，或是那種筆記牆。」

「牆？」我問。

「像 1nfinity 那樣，有便利貼，想說什麼就貼上去，想提議也可以。反正我們接下來得一起做很多事，有些話不好當面講就寫。」

「這麼有生活感？」高偉翔抱胸，「還是你想學人家搞什麼暖心互動啊？」

「不是啦，就是方便而已。而且我家也有這種習慣。」

「我覺得不錯。」我說，「至少比現在每天猜對方在想什麼強。」

「那我先寫一張：阿翔記得洗碗。」楊子佑已經拿起了便利貼。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跟高偉翔好上的，連稱呼方式都改了。

「你才要洗！昨天明明是你吃宵夜忘記收！」

「欸，是你偷吃我布丁的時候也忘了擦湯匙吧？」

「我哪有！」

吵鬧聲在空間裡蔓延，但這次，沒有人阻止。

「話說團名的事大家有想法嗎？」

「現在？」高偉翔瞪大眼，「那壓力很大欸！」

「我覺得……可以先隨便寫幾個上去，然後再一起討論？」黃安澤說。

「不然先設一個規則？」陳逸丞提議，「每個人限提兩個，然後貼上去，過兩天再投票。」

「我同意。」吳彥霖拿出便利貼跟筆，「來，誰先？」

我看了看大家。沒人舉手。

最後還是我先說：「我提『L-INK』，大寫 L，連結的意思。因為我們一開始什麼都不像，但如果能被這條路連起來就好了。」

楊子佑點點頭：「還行，那我提一個叫『UNDO』。」

「Undo？」我挑眉。

「對啊，像是重新來一次的意思，很適合我們不是嗎？」

那一刻，我心跳慢了一拍。

他不可能知道 NEX7 的事，可是那個詞精準了。

還是說，我不是唯一一個……記得那時候的人？

「別想太多，我只是覺得這群人都怪怪的，很像被退貨又重置那種感覺啦。」

「現在會開玩笑了啊？」吳彥霖揶揄。

「……你這比喻很過分欸。」黃安澤笑出聲。

其他人也陸續貼出自己的提案，有亂來的像「火腿男團」、「不平均數」、「六分之一」，也有正經的像「ALIVE」、「REACT」。

便利貼一張張貼上牆，五顏六色，看起來就像什麼都還沒定下，卻又充滿可能的樣子。

夜深了，其他人回房。我最後一個關掉客廳燈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面牆。

燈關掉後，那些便利貼在昏暗中仍隱約可見，像是在等著我們一起定下來。

我看著滿牆的紙條，忽然想到系統那些任務與數字進度。

如果這面牆也能有一個進度條的話，那現在，是百分之幾呢？

但不知為什麼，心裡有種莫名的踏實。

可能不是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但至少我們現在是在一起的。

我想了想，撕下一張便條紙，寫上「@NOW」，貼到了正中央。

希望這一次，不只是我。

原本的人、現在的人都能一起，把這個偶像故事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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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話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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