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拿去當了。她沒問，因為那時候還傻，還會替爸爸找藉口：「可能缺錢買藥吧……」
現在，她身上最後一樣值錢的東西，就是這座獎杯。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ZpRxtsYw
獎盃這東西，本來該象徵榮耀、青春、夢想。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IRsxKuzg
對她來說，只剩下兩個字：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kOmVG30n
資產。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o3N78TKq
她慢慢坐下，將獎杯擺到桌角，閉上眼。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IPyqQby5
誰還在乎它「驕不驕傲」？
能換錢就行了。
銀行的冷氣吹得她手指發僵。
李詩瑤盯著存摺上驟減的數字——獎學金帳戶餘額：20893元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8viT04pm
櫃檯小姐遞回存摺時，塑膠封皮在她掌心留下黏膩的觸感，像某種甩不脫的詛咒。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njCwJCBX
——二十萬。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sN7qQrwL
她將裝滿現金的信封推給江家派來的人，對方粗糙的指尖在數鈔時沾上口水，紙幣發出令人作嘔的摩擦聲。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T1lVb6Xm
「還是女兒有用啦！」男人咧嘴笑，金牙閃著油光，「乖啦，妹妹！」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rUXNNQCm
她站在原地，眼神心如死灰，比以往更加陰沉。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Ewzpo1PC
巷口陰影裡，父親蜷縮在牆角抹淚。破舊的西裝外套沾著酒漬，手指上還貼著她前天給的OK繃。
她緩緩轉頭，看向那個蹲在牆角，偷偷抹淚的男人。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NVViglB9
那是她的父親。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Rov7WvJz
但她眼裡沒有一點情感。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SilhxF44
只有倦怠。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RXHpxnjL
「我新得的那個獎杯是純金的，」她聲音平穩，像在說別人的事，「愛怎樣隨便你。我不回來了。」
⸻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X3AOL6UA
五坪大的雅房裡，李詩瑤坐在床墊上數剩下的錢。 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CSqnJr3J
抽屜深處藏著三樣東西：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f6dMMAUg
1. 被撕碎的借據複印件
2. 存摺
3. 純金獎盃的鑑定書
窗外飄來樓上租客的洗澡聲，熱水管隆隆作響。她抬頭看向關不緊的窗縫——
「還是……去賣身？」
這句話一冒出來，她自己都愣了一下。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H0tHQv5J
「當酒店小姐？」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dbcENV0p
她坐在租來的小房間床邊，翻著手機上的徵人啟事，看著那些招攬話術：「日領八千起，無經驗可」「學生可、保密制」，越看越荒謬。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PkVFMVNb
她一個拿獎學金拿到手軟的女生，辯論冠軍，還曾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竟然……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EeaH5amI
竟然在思考這種事？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Nrpi2U7k
她輕輕笑了聲，笑自己真可悲。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HXqMNTwe
「不會真的要喝酒吧？我又不會喝……」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PHntQpuU
「小姐是不是要長得很好看？我這樣算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SLo30xAX
「我還是高中生耶……16歲，他們會不會根本不敢錄用……」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RZLEMxEw
她腦袋裡亂七八糟地冒出一堆問題。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nNAQn24E
如果她白天上課、晚上當小姐，做到12點……那就算休兩天也能一週賺三萬？扣掉房租押金和生活費，總能存些錢吧？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YtHjX13m
至少，不用再跪著求江家，不用看父親的臉色，也不用為了一點點錢連獎杯都不敢留下。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ABeXh3Xc
她不是沒想過打工，但打餐飲、補習班、便利商店，一天累死了也才賺個一千，哪裡夠？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UG1L1d1D
這世界很現實。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dtgZQhap
她早就知道了。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LfDxBElL
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ckx3yjB9
她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眼前閃過江松岳那副吊兒啷噹卻什麼都有的臉——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gJ946sqQ
然後是父親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的樣子。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8KBqUkfp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開了那家店的LINE。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wpO4H1JW
手指在輸入「你好，請問還在徵人嗎」的畫面上停了好久。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ikgphDIQ
然後——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lE3JYjt1
她按下了送出。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bws5TsD3
——叮咚。訊息已送達。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YolFGw7C
她全身都在冒冷汗。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pmeOc2Kn
明明白天還坐在教室裡，跟社團學長姐一起討論全國賽的立論策略，一切照常、正常，甚至讓人以為她是個生活毫無破綻的模範生。
可天一黑，她就不是了。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XfdDLf5v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換上一套便服——不是什麼性感裝扮，就是一件洗得有點泛白的素T和牛仔褲。她沒錢，也沒時間打扮。
手機終於傳來回覆。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bs1RJhh5
「已滿十八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Fax5qWk1
她盯著這句話愣了幾秒。然後迅速打字：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YlJYTzli
「16歲可以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2HrGosHr
對方沒有多問，只丟來一句：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x0Ot4nC0
「先安排面試。」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SFaElYmT
她怔怔地看著畫面，彷彿就這樣被推入了一個她根本不懂的世界。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nDaBp4qc
她不曉得自己要準備什麼。要穿什麼？化妝嗎？帶履歷嗎？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身上只剩兩萬多，再撐不了幾個禮拜。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CK2NFoVT
於是，她就那樣去了。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mFLNGDSH
那是一間藏在商業大樓六樓的店，從門外看就是典型的紙醉金迷——燈光迷離、香水酒氣混雜，電梯一打開，走廊就傳來笑鬧聲，像是與她這個高中生的氣質背道而馳的世界。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1PF9qAnA
她一走進去，整個空間的氣氛彷彿瞬間凝結。
門口的經理皺起眉頭打量她：「欸妳——哪來的？未成年不能進來喔。」
她站得筆直，指尖顫抖：「我……我是來面試的……」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f2vzuB5A
老闆抬眼，看了她一眼，像在看一件不合格的商品。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mOmyD7du
「你？面試？」他上下掃了她一眼，視線在她沒有化妝的臉、過長的褲管、過時的帆布鞋上停了一秒，「確定不是走錯地方？」
她更用力握緊背包帶，強撐著直視對方的眼：「我需要工作。真的什麼都可以做。」
「我可以……真的很缺錢……」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ApaGWDWZ
老闆從吧檯探出頭來，看了她一眼，皺眉。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uLLUDq3j
「哪來的小孩跑來鬧？」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DgpsiJvW
「不是……她說要面試……」一旁的小姐忍不住笑出聲，明晃晃打量著她，「這臉還沒長開吧？」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zbYOQiwC
老闆啞然，沉默幾秒，揮了揮手，「帶她去裡面，先聊聊。」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YNysw9QW
裡面其實很普通，一張矮桌、兩張沙發，還有一台電風扇呼呼作響。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M5iEmM02
老闆坐下，點了根菸，「你幾歲？」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v5nByj5l
「……十六。」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9lGM0evZ
他皺了眉，「你知道未成年做酒店是犯法的吧？我們是正規店，不搞那些的。」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CySd4PNF
她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顫抖：「我不喝酒、不陪睡，我只要能賺錢……聊天、陪笑我可以練……真的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