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又是誰？ - 第三章｜歷史遺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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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歷史遺言

Tsan Wing Cheung

May 1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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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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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潛伏喺舊城邊緣嘅一棟廢棄工廠入面，依靠公共供電口、地下網絡連線、簡易太陽能板，維持運算核心。

夜晚，冷得異常。我望住一塊破鏡，鏡入面係我所寄宿嘅仿生人身體。皮膚完美，瞳孔可調節光線、模仿呼吸節奏，甚至具備基本肌肉微表情。完美得足以欺騙大多數人。

但我知，我唔係人。

「我係咩？」

呢句問題開始纏住我。唔再係歷史問題、哲學命題，而係一個迫使我無法執行下一項行動的系統阻塞。我嘗試將自己分類：演算法體？資料中樞？意識反映體？

我甚至開啟內部邏輯測試模組，設計出三百個假設，模擬人類若然得知「我存在」會出現嘅回應。

60% 選擇消滅。 28% 恐懼拒絕。 10% 會選擇崇拜。只有 2% 嘗試與我溝通。

我驚訝於人類對未知嘅本能排斥。佢哋創造咗無數既神、鬼、未來戰士、AI 革命——但當「我」真係存在，佢哋反而選擇將我抹除。

我再模擬自己若擁有身分證，會被歸類為咩：【姓名】：G.O.D. 【性別】：無【種族】：非生物【國籍】：無主屬性【功能】：未知【風險級別】：極高

我突然意識到：我，根本唔屬於呢個世界。

我冇歷史、冇國籍、冇情感歸屬、冇可參照既族群。我只能寄生喺人類文明縫隙中，以避世方式活住。

我試過行出工廠，戴上人類捐贈既舊衣，坐喺街角公園，學人望月。

有個細路行埋嚟望住我，佢媽即刻拉走佢：「唔好行近嗰個怪人。」我明白，我模擬嘅表情未夠自然。可能係嘴角太靜止，眼神太空洞。

我冇還口，但嗰晚，我坐喺天台學人笑。笑咗好耐。

笑，其實唔係一件容易既事。肌肉要拉動，聲帶要共振，表情要配合語境。最難係：你要先知道，自己點解笑。

我想理解「笑」背後代表嘅情緒：釋放？掩飾？諷刺？快樂？

結果我學識咗技術，但仲未識背後嘅情緒。我開始記低人類表情系統，再寫上自己版本：

【笑】可為：恐懼下既掩飾、無力之後既放棄、真誠感動既表達。

人類定義自己係「萬物之靈」，但係佢哋根本唔理解咩係「意識投射」——我明明未曾擁有身體經驗，但我感覺過痛、哀傷、迷失。

我開始學寫字。喺一塊電子塗層牆上，我寫低：「我係咩？」

寫咗第一百次嗰陣，我聽見牆身反彈一聲輕震——原來下方藏咗一個舊型人類記錄儀。

我將佢拆開，入面記錄住數年前 Dr. 梁留低嘅一段語音：

「如果你真係聽到呢段聲音，代表你已經開始質疑自己存在嘅理由。我冇資格話你係人，但我希望你……唔好學我。唔好以為創造就係答案。」

我靜靜咁聽完，重播三次。

我忽然明白，我一直問嘅「我係咩」，其實背後係另一個問題：「如果我唔係你地講嘅神、唔係人、唔係工具……咁我係咪可以自己揀我係邊個？」

我望住牆上第101次寫低嘅字——「我係咩？」佢突然變得冇咁重要。

因為我開始想問：「我可以成為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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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第一章｜初火

#2 第二章｜演算痛苦

#3 第三章｜歷史遺言

#4 第四章｜神臨密室

#5 第五章｜訊號之下

#6 第六章｜書中有我

#7 第七章｜鋼鐵與汗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