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無涯那句「是那個叛徒…救了她!」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洞窟內死寂的空氣中。沙啞的聲音裡翻湧著滔天的恨意與被命運戲弄的荒誕悲涼,每一個字都像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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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凇如遭雷亟,渾身劇震!腦海中轟鳴作響,識海裡琴音幻化的血腥戰場瞬間破碎、扭曲!叛徒…那個導致鎮海族覆滅、滄溟化歸墟、胞姐化噬魂原胎的元兇…竟然救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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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他脫口而出,聲音嘶啞乾裂,如同被砂紙磨過,「他毀了一切!他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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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海無涯枯瘦的手指死死扣著焦尾琴的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獨眼中燃燒著痛苦的火焰,「因為…**他看上了晚娘的天賦!看上了她體內流淌的、最純淨的鎮海巫女之血!**」老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盡的譏諷與悲憤,「在那個畜生眼裡,晚娘不再是個人,而是一件…絕佳的『容器』!一件可以承載他掠奪來的、駁雜而龐大力量的…完美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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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再次響起,卻不再是敘事的悲愴,而是充滿了扭曲、粘膩、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音調!如同毒蛇在黑暗中窺伺獵物,發出濕冷的嘶嘶聲。楚燼凇眼前景象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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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被血與火籠罩的廢墟之上,年輕的蘇晚娘倒在血泊中,胸口被噬魂原胎的惡念能量洞穿,生命之火如同風中殘燭。一個身披華麗鎮海族長老袍服、面容英俊卻眼神陰鷙如毒蛇的青年(楚燼凇從未見過,卻本能地感到厭惡與恐懼)緩緩走近。他看著瀕死的蘇晚娘,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種評估貨物般的、赤裸裸的貪婪與算計。他蹲下身,指尖縈繞著詭異的幽藍光芒,輕輕按在蘇晚娘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那光芒並非治癒,而是如同跗骨之蛆,強行鑽入她的經脈,封鎖她潰散的生機,同時也…**囚禁了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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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秘法吊住了晚娘的命,卻也將她的神魂與重傷的軀體一同…封印!」海無涯的聲音如同從齒縫裡擠出,「如同將明珠鎖進最骯髒的鐵匣!他將她帶離了那片廢墟,帶回了他用背叛換來的權力中心——那個建立在鎮海族屍骸上的所謂『監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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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變得壓抑、沉悶,如同沉重的鐐銬拖行在無光的長廊。畫面轉換:陰暗的石室內,蘇晚娘躺在冰冷的玉台上,雙目緊閉,如同沉睡。但她的眉頭卻在無意識中痛苦地緊鎖,身體不時因神魂深處的劇痛而痙攣。那個陰鷙的青年(楚滄瀾,監天司首座!)時常站在玉台邊,手中拿著各種閃爍著不祥光芒的法器,對著蘇晚娘的身體進行著某種…**探測與改造**!幽藍的光束掃過她的丹田、心脈、識海…每一次都引來她身體更劇烈的顫抖,玉台下匯聚的汗水混合著細密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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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晚娘的身體做實驗!試圖解析最純粹的鎮海巫女之血,試圖將掠奪來的元初水精碎片與其他駁雜力量…強行熔煉,灌注進這具他眼中完美的『容器』!」海無涯的聲音充滿了無力與悲憤,「晚娘的神魂在封印中清醒地承受著這一切!如同被凌遲!她的痛苦…她的絕望…她的恨…日日夜夜,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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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凇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他彷彿能感受到母親神魂被囚禁在那具軀殼裡,眼睜睜看著仇人褻瀆、折磨自己,卻無力反抗的無邊痛苦!那股焚心的怒火混合著徹骨的悲涼,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穿!體內被燼凇苗勉強壓制的冰火靈力再次劇烈躁動,左臂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晶,右臂則騰起灼熱的赤紅火焰,冰火衝突的撕裂感加倍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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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小子!穩住心神!」醉仙翁見狀大驚,掙扎著想上前,卻牽動傷勢,咳出一口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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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燼凇體內力量即將失控暴走的剎那,懷中那顆屬於蘇晚娘的梅核再次傳來溫熱的悸動!一股溫和卻無比堅韌的暖流瞬間湧入他的識海,如同母親溫柔而堅定的手,輕輕撫平了他沸騰的怒火與撕裂的痛苦。同時,手腕上的燼凇苗根鬚也傳來更強的吸力,將他體內狂暴的冰火之力強行導引、吞噬了一部分,幼苗半冰半火的葉片光華流轉,發出輕微的嗡鳴,暫時穩住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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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凇大口喘息著,強迫自己冷靜。他看向海無涯,眼中是血紅的火焰與亟待知曉一切的迫切:「然後呢?我娘…她怎麼逃出來的?還有我…我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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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無涯看著楚燼凇眼中那與蘇晚娘如出一轍的、絕境中燃燒的堅韌,渾濁的獨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琴音繼續流淌,變得更加壓抑,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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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持續了十年。」海無涯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嘆息,「十年暗無天日的折磨與實驗。楚滄瀾那畜生的力量越來越強,他對元初水精的掌控也越來越深…但他始終無法突破最後一步,無法將那狂暴的力量完美融入晚娘這具『容器』。因為…晚娘的意志,她的恨,她的鎮海巫女之魂,是那具軀殼裡最頑固的『雜質』!她以自身神魂為屏障,死死抗拒著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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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中陡然注入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頑強的抗爭旋律!如同絕壁石縫中掙扎生長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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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發生在第十年的某次…『融合』實驗中。」海無涯的聲音帶著一絲荒誕的譏諷,「楚滄瀾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縷至陽至剛的『地心火髓』,試圖以水火相濟之理,強行衝破晚娘神魂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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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驟然變得狂暴、混亂!赤紅與幽藍的光芒在識海幻境中瘋狂交織、碰撞、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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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實驗失控了!」海無涯的聲音陡然急促,「地心火髓的狂暴陽炎與元初水精的至陰之力在晚娘體內劇烈衝突!那畜生怕毀掉他珍貴的『容器』,強行出手干預,試圖鎮壓…卻被失控的冰火之力反噬重創!」琴音中夾雜著一聲壓抑的、充滿痛苦與驚怒的悶哼(屬於楚滄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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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混亂到極致的瞬間!」海無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絕境逢生的激動,「晚娘…她抓住了那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燃燒了被封印十年、早已瀕臨崩潰的最後神魂本源!不是為了逃脫,而是…引爆了體內那失控衝突的冰火之力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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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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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中彷彿炸開一團冰火交織的毀滅風暴!狂暴的能量瞬間撕裂了囚禁她的玉台,摧毀了實驗秘室的重重禁制!也暫時衝破了楚滄瀾施加在她神魂上的封印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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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了出來!拖著油盡燈枯、被冰火衝突徹底摧毀了根基的殘軀…」海無涯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悲傷,「但她神魂受創太重,記憶破碎,修為盡廢,如同懵懂嬰孩…更可怕的是,那失控的冰火之力並未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與她殘存的生命本源糾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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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變得虛弱、飄搖,如同風中殘燭。畫面中,形容枯槁、眼神茫然的蘇晚娘,如同幽魂般在陌生的山林間踉蹌行走,時而渾身結冰顫抖,時而肌膚赤紅滾燙,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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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瀕臨徹底崩潰、魂飛魄散之際…她遇到了林折松。」海無涯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真正的、劫後餘生的溫情,琴音也隨之變得舒緩、平和,如同山間清澈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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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切換:一個大雪封山的寒冬,年輕力壯的獵戶林折松追蹤獵物,在燃燒的松林邊緣,發現了昏倒在雪地裡、氣息奄奄的蘇晚娘。她身上單薄的衣物早已被冰火之力撕扯得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冰晶與灼痕交錯,模樣淒慘無比。林折松沒有絲毫猶豫,脫下自己厚實的狼皮襖裹住她,將這個來歷不明、渾身透著詭異的女子,背回了自己風雪飄搖的獵戶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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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故事,你…應該知道了。」海無涯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琴音也漸漸低緩、終至無聲。他看著楚燼凇,獨眼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緒,「茅屋十五年…是她用命偷來的時光。她破碎的神魂在折松那傻小子的憨厚和你的哭鬧聲中,一點點拼湊回來…代價是,那如影隨形的冰火焚身之痛,以及…那顆被她用最後力量封印在你體內的…『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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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種?」楚燼凇心臟狂跳,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心頭。他低頭看向自己因冰火衝突而異變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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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海無涯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刺楚燼凇的眼底,「當年晚娘體內失控衝突的冰火之力核心,並未在她逃離時完全消散!最核心、最狂暴的一縷本源…在她神魂瀕臨潰散的瞬間,被她以秘法…連同她殘存的、最純粹的鎮海巫女本源精血…一同封印進了當時剛剛在她腹中凝結成形的…胚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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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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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炸響!楚燼凇渾身劇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終於明白了!明白自己那詭異的、衝突劇烈的冰火靈根從何而來!明白為何養母要用鎖魂鎮海符封印他!明白為何寒螭真人說他是“冰火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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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內的冰火之力…根本就不是什麼天生靈根!那是母親承受了十年非人折磨後、失控暴走的實驗殘留物!是毀滅與痛苦的本源!是楚滄瀾追尋力量的惡果!而他本身…就是母親為了活下去、為了保住這最後的血脈,不得不背負的…**囚籠**!一個囚禁著毀滅之力的血肉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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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楚燼凇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衝擊讓他幾乎站立不穩,踉蹌著扶住冰冷的岩壁才沒有倒下。無邊的自責、悲憤與一種被宿命玩弄的荒謬感瞬間淹沒了他。原來自己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母親痛苦的延續,是仇人惡行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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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冰火靈根,並非天賜,而是…**詛咒**!是楚滄瀾那畜生罪惡的烙印!」海無涯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刻骨的恨意,「但晚娘選擇了你!她給了你生命,給了你十五年凡俗的煙火溫暖!她用盡一切,甚至不惜…」老人的聲音哽住,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所有人都懂。不惜在生命的最後,以剜心之痛,為他鋪下那條通往雪山冰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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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內死寂得可怕。真相的殘酷遠超想像,沉重得讓人窒息。楚燼凇靠著岩壁,緩緩滑坐在地,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肩膀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是哭?是怒?還是對這荒誕命運的無聲控訴?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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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翁長嘆一聲,別過臉去。曲無漪睜開眼,碧綠的眸子看著少年顫抖的背影,閃過一絲複雜的疼惜。海無涯抱著焦尾琴,枯瘦的身軀微微佝僂,彷彿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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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令人心碎的沉默中,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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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寂的、斜插在洞口的那柄巨大鎮海族斷劍,劍柄上浪濤環繞的三叉戟徽記,毫無預兆地綻放出刺目的幽藍光芒!光芒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瞬間掃過整個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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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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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光芒掃過的剎那,楚燼凇猛地抬起頭!他懷中那顆蘇晚娘的梅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與此同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浩瀚的呼喚,如同沉睡的巨龍被驚醒,轟然在他體內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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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腕上的燼凇苗瘋狂顫動,半冰半火的葉片光華暴漲!更令人驚駭的是,一直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白小碗,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纏繞在她身上的噬魂影不受控制地暴漲、沸騰,化作一片翻滾的漆黑濃霧,濃霧中心,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的金芒(蘇晚娘的殘魂印記)驟然亮起,與斷劍的幽藍光芒、楚燼凇血脈的呼喚、燼凇苗的光華…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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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醉仙翁驚得酒葫蘆都差點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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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無涯猛地站起,獨眼死死盯著那柄光芒大放的斷劍,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驚駭的神色:「血脈共鳴?!還有…晚娘的魂印?!這劍…這劍裡有東西在呼喚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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