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星的地方

美術教室的窗櫺將晨光切割成柔軟的金色條紋，許星塵的鉛筆在素描本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開學第一天，他特意提早兩小時到校，只為捕捉這座校園最安靜的模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1cQ06lDQ

畫紙上，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一株盆栽安靜地沐浴在朝陽中。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開鉛筆線條，讓陰影過渡得更加自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5zef1xHC

「完美。」許星塵對著畫作低語，嘴角微微上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gm3xh4qf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許星塵皺眉抬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走廊盡頭飛奔而過。下一秒，美術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asOcxq8z

「同學！幫個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7z3ruLM7

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女生氣喘吁吁地衝進來，右手抓著門框穩住身體，左手抱著一疊五顏六色的宣傳單。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腕上那條橘紅色的編織手繩，在陽光下鮮豔得像是會發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NjLvCiVo

許星塵下意識合上素描本：「什麼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S0zmYY5O

「校門口...有人在發傳單...」程橙上氣不接下氣，「能幫我拿一下這些嗎？我得去阻止他們！」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olV4Hqgp

不等許星塵回答，她已經把那疊沉重的宣傳單塞進他懷裡。紙張邊緣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yQHaDgh7

「等等——」許星塵剛要說話，女生已經轉身跑遠，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空氣中淡淡的柑橘香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5uxJbKl8

他低頭看著懷裡那堆宣傳單，最上面一張是橘紅色的背景，上面印著「熱烈歡迎新生入學」幾個大字。許星塵嘆了口氣，把宣傳單放在一旁的桌上，重新打開素描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CKCtjmpK

鉛筆卻懸在紙上遲遲未落。不知為何，那個女生手腕上跳動的橘紅色手繩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16U2lVpyO

許星塵翻到新的一頁，鉛筆開始快速移動。幾分鐘後，一個模糊卻充滿動感的少女側影躍然紙上，而最醒目的，就是那條彷彿擁有生命的橘紅色手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rX1WYBcC

「原來你在這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3EMdHbOc

熟悉的聲音讓許星塵差點跳起來。他猛地合上素描本，抬頭看見那個女生正站在門口，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9RJKnv1y

「謝謝你幫我看管傳單！」她大步走過來，從桌上抱起那疊紙張，「我是程橙，高二(3)班。你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CXsQPARc

「許星塵...高二(5)班。」他低聲回答，不自覺地把素描本往身後藏了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D0fXijHH

程橙的目光卻已經落在素描本上：「你在畫畫？可以看看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IYUY3cs7

「只是隨便畫畫...」許星塵猶豫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0ZzM5HH3

程橙卻已經放下傳單，好奇地湊過來：「拜託嘛！我最喜歡看別人的畫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TRLxWcqd

許星塵遲疑片刻，還是翻開了素描本。程橙驚呼一聲：「哇！這是我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vFz5ck4X

畫紙上的少女雖然只有簡單的線條，但那種動感和活力卻躍然紙上。程橙指著畫中人的手腕：「連我的手繩都畫出來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1fcVY3l4

「它很醒目。」許星塵輕聲說，「橘紅色...很特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UTMcL4rp

程橙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黯淡：「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PUU0xvK9

空氣一時凝固。許星塵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地看著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IN7hUPdc

「啊！快上課了！」程橙突然驚醒般看了看手錶，「我們得趕快...對了，這些宣傳單是給新生入學典禮準備的，你要不要也來幫忙布置？」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omAsAfqM

許星塵下意識想拒絕，但看著程橙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xTtbLr2v

「太好了！放學後禮堂見！」程橙抱起傳單，像一陣風般衝出教室，留下許星塵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還拿著那本素描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pwnwo7JB

他低頭看著畫中的程橙，輕輕用指尖碰了碰那條橘紅色手繩。開學第一天，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改變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3funSbtn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C6d5e8kk

放學鈴聲響起，許星塵慢吞吞地收拾書包。他其實不太想去禮堂，但答應別人的事總要做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hmRYoGhj

禮堂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學生，程橙站在梯子上，正往牆上掛一條橘紅色的橫幅。看見許星塵進來，她興奮地揮手：「許星塵！這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pgpSs1UX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許星塵感覺耳根發熱。他低著頭快步走過去，聽見程橙對其他人介紹：「這是許星塵，美術超厲害的！他可以幫我們設計海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sVoPX1Io

「我沒說過——」許星塵剛要否認，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已經熱情地握住他的手：「太好了！我們正愁找不到人畫主視覺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SmoqAuF0

就這樣，許星塵莫名其妙地成了校慶宣傳組的一員。更糟的是，由於程橙是宣傳組長，他們被分到同一個小組，負責設計校慶主題牆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QrajjELy

「我們的想法是，用橘紅色作為主色調，」程橙興奮地攤開一張草圖，「象徵熱情與活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zk0hBX7Z

許星塵看著那張亂七八糟的草圖，忍不住說：「橘紅色用不好會顯得很廉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JOVa18v0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程橙的笑容僵在臉上，周圍幾個組員也露出尷尬的表情。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iwmdrj5Q

「那...你有什麼建議？」程橙的聲音明顯低了一個八度。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5ULEw2yH

許星塵猶豫了一下，翻開素描本快速畫了幾筆：「橘紅色應該作為點綴色，而不是主色。比如這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JhBml510

他展示的草圖上，淡米色的背景中，幾抹橘紅色像跳動的火焰般點綴其中，既醒目又不突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Wqk873ds

「哇！」程橙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太好看了！就按你說的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ObvUAae2

許星塵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接受意見，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程橙已經開始分配任務：「我去找這些材料，許星塵負責整體設計，其他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F1YSnP8P

看著程橙活力四射地指揮著大家，許星塵突然覺得，或許這次合作沒他想像的那麼糟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9Irl9ot5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x1lsB6cm

連續一周的放學後加班，牆報終於完成大半。這天下午，程橙卻不見蹤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lUxccW3X

「程橙說她有急事，讓我們先做。」組員小李告訴許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tkr9kxAB

許星塵點點頭，獨自一人完善著細節部分。天色漸晚，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他決定再畫一會兒就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coe1Dp8E

突然，一滴水珠落在畫紙上。許星塵抬頭，發現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他趕緊收拾畫具，卻聽見禮堂後門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hRTdCI86

出於好奇，許星塵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見程橙蹲在角落，臉埋在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那條橘紅色手繩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然醒目。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qGlRwtDY

許星塵進退兩難，正猶豫要不要悄悄離開，程橙卻抬起了頭。她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0FaU6Gyl

「許星塵...」她慌忙擦臉，「你怎麼還在這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RKYkjDSS

「我...下雨了。」許星塵笨拙地回答，遞給她一包紙巾。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7nlezTFS

程橙接過紙巾，勉強笑了笑：「謝謝。我沒事，只是...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Wijag7nf

許星塵沉默地在她旁邊坐下，遞給她素描本。最新的一頁上，是一條橘紅色手繩的精細素描，周圍點綴著小小的星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ojnRRH0t

「這...」程橙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你怎麼知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CHUOcL7s

「你上次提到過。」許星塵輕聲說，「這條手繩對你很重要。」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A1U7JYw6

程橙小心地撫摸著畫紙：「媽媽生病的時候編了這條手繩，說橘紅色代表陽光，能帶給人力量...」她的聲音哽咽了，「她走後，我就再也沒摘下來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jW4W71Cg

雨聲漸大，敲打著禮堂的玻璃窗。許星塵靜靜地聽著程橙講述關於她母親的點滴，突然覺得這個總是活力四射的女孩，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cmITSxBM

「我帶你去個地方。」許星塵突然說。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9cTZYXSn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fEj9Rm2f

許星塵帶著程橙來到學校最老舊的教學樓天台。這裡的門通常鎖著，但許星塵不知從哪兒找來鑰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61pqUk2y

「你怎麼會有鑰匙？」程橙驚訝地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C8Ia5PJ4

「我...有時會來這裡畫畫。」許星塵推開鐵門，夕陽的餘暉瞬間灑滿了整個天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5pce1RGA

雨後的天空呈現出瑰麗的橘紅色，雲層邊緣鑲著金邊。程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好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0Jc2EJVl

許星塵從角落拿出一個折疊椅和畫架：「我常來這裡畫夕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ZgquT564

程橙這才注意到天台的圍欄上掛著好幾幅小型油畫，全都是不同時刻的日落景象，每一幅都充滿了驚人的生命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SYxRxtvX

「這些...都是你畫的？」程橙難以置信地問，「你明明畫得這麼好，為什麼不參加美術社？」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nULJBzV9

許星塵的表情黯淡下來：「我爸不允許。他覺得畫畫是浪費時間，要我專心準備聯考。」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kooUvyYk

程橙看著許星塵的側臉，突然明白了他總是獨來獨往的原因。她走到圍欄邊，指著遠處的天空：「今天的夕陽，像不像我的橘紅色手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WD0unXmh

許星塵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確實很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7FgnwXFC

「許星塵，」程橙轉過身，眼睛閃閃發亮，「我們一起參加校際美術比賽吧！」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pzEKJp9s

「什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r04w8BPS

「我負責說服你爸爸，你負責畫出最美的作品！」程橙興奮地說，「主題就用『橘色星塵』，怎麼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6rfJ4l7Q

許星塵想拒絕，但看著程橙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的眼睛，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不」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1WIINWjG

「我...考慮看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pMltJmCn

程橙開心地跳了起來，手腕上的橘紅色手繩在夕陽中劃出明亮的軌跡：「就這麼說定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ITFPpdur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E4k8KFsw

許星塵沒想到程橙真的去找他父親談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vfKQw43E

當他回到家，看見程橙和他父親面對面坐在客廳時，心跳幾乎停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cPRXSam2

「這位同學說，你有驚人的繪畫天賦。」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還說你應該參加什麼比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3jt9cRD2

許星塵的手心冒出冷汗：「爸，我...」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TBMytmQj

「我花錢讓你上補習班，不是讓你去畫畫的！」父親猛地拍桌而起，「從今天起，不准你再碰畫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wi7eqv4Q

程橙站了起來：「叔叔，許星塵真的很有天賦，他...」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upeSUmXt

「這位同學，」父親冷冷地打斷她，「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兒子學習。」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Voy2ne6X

程橙還想說什麼，許星塵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vovFcQHG

送程橙出門時，兩人都沉默不語。最後是程橙先開口：「對不起，我搞砸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9M2sei5e

「不怪你。」許星塵低聲說，「我早該知道會這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36ymxsS

程橙看著他黯淡的眼神，突然摘下手腕上的橘紅色手繩，系在許星塵手上：「借給你。記得我說過嗎？橘紅色代表陽光，能帶給人力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XcPzguFY

許星塵撫摸著那條還帶著程橙體溫的手繩，喉嚨發緊：「謝謝...」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kJlB8K1R

「我們會想到辦法的。」程橙堅定地說，「一定會有辦法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cvR7Pi8a

看著程橙遠去的背影，許星塵第一次感到，或許有些事情，值得他去反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LcBdaNny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OEsUnVzG

父親將許星塵的素描本鎖進了書房抽屜。那天晚上，許星塵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直到凌晨三點。手腕上程橙的橘紅色手繩在黑暗中像一簇微弱的火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YrjsjbSO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程橙發來的訊息：「明天早上六點，舊美術教室見，有驚喜！」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bOoAWPhL

許星塵摩挲著手繩，回復了一個「好」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HYllWHDl

清晨的校園還籠罩在薄霧中。許星塵推開舊美術教室的門，發現程橙正站在梯子上粉刷牆壁。原本灰白的牆面被她刷成了溫暖的米色，角落裡堆著幾個顏料箱和折疊畫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S0CKVYw6

「這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4a8ftOZU

「我們的秘密畫室！」程橙從梯子跳下來，臉上沾著油漆點，「我向校長申請使用這間廢棄教室，他答應了——只要我們負責打掃體育器材室作為交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7ibQtvFX

許星塵怔怔地看著煥然一新的空間。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程橙在窗邊掛了一串玻璃風鈴，風一吹就發出清脆的聲響。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JJuZMcTC

「你爸爸不會知道的，」程橙拉著他走到角落，掀開一塊布，「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yR5tWIqj

那是許星塵被沒收的素描本的複製品。程橙熬夜將他散落在學校的速寫都收集起來，重新裝訂成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6HuOFx71

「我問了美術老師要你交過的作業，還有小李他們手機裡有你隨手畫的草圖...」程橙的聲音越來越小，「是不是...越界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A4nlLh3W

許星塵翻開本子，發現連他在課本邊角的塗鴉都被程橙小心地剪貼保存。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hLQEBQkv

「謝謝。」他最終只說出這兩個字，但程橙似乎聽懂了全部。她笑起來，將一支畫筆塞進他手裡：「快點開始吧，『橘色星塵』的草圖！」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ltcOx8D9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y4Hpexr0

秘密畫室成了許星塵的避風港。每天清晨，他會比平時早兩小時到校，在程橙準備的畫布上塗抹顏料。那條橘紅色手繩成了他的幸運物，總是繫在畫架腿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73OD3doS

「你爸爸最近怎麼樣？」某天程橙一邊調顏料一邊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LmheLBgz

許星塵的筆觸頓了頓：「他發現我數學小考退步了十名。」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XmzUOEJi

「因為你都在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ZHfFHUNV

「嗯。」許星塵盯著畫布上未完成的星空，「他說如果再退步，就讓我轉學去寄宿學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98Bj0qoY

程橙的調色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MKfStM9K

那天下午，許星塵被叫到校長室。推門進去時，他看見父親面色鐵青地坐在那裡，桌上攤著他的比賽報名表。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lgQLYpSF

「許同學，」校長嘆了口氣，「你父親很擔心你的學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ynTxtAJu

「跟我回家。」父親打斷道，聲音冷得像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eFs9sJvK

回家的車上，父子倆一言不發。進門後，父親從後備箱拿出許星塵藏在學校的所有畫具，當著他的面扔進了垃圾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oA1gVDaG

「學測前，不准你再碰這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O79qKiCF

許星塵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見父親往垃圾桶裡倒了什麼液體，然後點燃了火柴。橘紅色的火焰騰空而起，吞噬了他半個月的心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kNQSZrhk

那天深夜，他收到程橙發來的照片。畫室裡，那幅被父親毀掉的《橘色星塵》竟被程橙憑記憶重新勾勒出了輪廓。雖然只是粗糙的草稿，但星空中央那顆橘紅色的星辰依然耀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HqvIK7O8

「我們可以重來。」程橙的訊息寫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VvPuZSEf

許星塵將手機貼在胸前，第一次無聲地哭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iYrCZOaT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rqIJEpqx

許星塵開始在課堂上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qJq2N2eB

數學課，他在習題集邊緣畫函數圖像變形的怪獸；國文課，他把古文翻譯成連環漫畫。老師們的警告信一封封寄到家裡，父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W5Wxu0Lo

「你到底想怎樣？」週五晚餐時，父親終於爆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qomTkxmB

許星塵放下筷子，直視父親的眼睛：「我要參加美術比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5e853G74

「你瘋了嗎？還有四個月就學測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eEZKREWK

「我會考上大學，」許星塵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但我不要放棄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bNS7RCvc

父親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你以為靠畫畫能養活自己嗎？看看你表哥，名校畢業現在年薪百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hI7KKtPF

「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許星塵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過去三年我賣插畫的存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Tgfp1xN8

父親愣在原地。信封裡是一張存摺，餘額欄顯示的數字讓他的眉頭跳了跳。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ZUbDQaQz

「你...什麼時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h1Ai9Q3L

「每天晚上您睡後。」許星塵低下頭，「對不起，騙了您這麼久。但我真的...很喜歡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xvFgGbFq

父親沉默了很久，最後只說了一句：「把這次月考考好再說。」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gU3FX2PK

這不是認可，但也不再是絕對的禁止。許星塵立刻給程橙發了訊息：「我爸鬆口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6YJ8KXOZ

程橙回復了一連串歡呼的表情，最後一條寫著：「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a2VfheGT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1jdyNOBr

程橙帶許星塵去了城郊的一家小畫廊。推門進去時，許星塵愣在了原地——整個畫廊的牆壁都掛著以橘紅色為主題的作品，而最中央的位置空著，標牌上寫著「《橘色星塵》許星塵作品徵集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6KvAakb0i

「這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anb6C1VU

「我叔叔開的畫廊！」程橙興奮地拉著他往裡走，「他答應讓我們辦小型畢業展，只要作品夠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WAgoyLm6

許星塵的心跳加速。他看著那些空白的牆面，突然想像出自己的畫掛在上面的樣子。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LHDjCHwo

「還有一個消息，」程橙神秘地眨眨眼，「全國美展的評委林教授下個月會來我們學校講座。如果你能讓他看到《橘色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1sGnoPrX

許星塵突然明白了程橙的計劃。他看著眼前這個眼睛閃閃發亮的女孩，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my3UKzhl

「程橙，」他輕聲說，「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z41gVbML

程橙轉了轉手腕——那裡原本應該有橘紅色手繩的位置現在空著——笑著說：「因為你的畫裡，有星星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AVMZ6uXD

那天晚上，許星塵熬夜重新構思《橘色星塵》。這一次，他不只要畫星空，還要畫出那道照亮他的橘紅色光芒。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TlVCvr8i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6mdj8rt4

聯考結束那天，許星塵衝出考場，直奔秘密畫室。程橙已經在那裡等他了，身邊放著一個大畫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BuDRAlvm

「完成了？」她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x8LMKTWi

許星塵點點頭，掀開畫布。全新的《橘色星塵》比原先的構想更加震撼——深邃的宇宙中，一顆橘紅色的星辰迸發出耀眼的光芒，而那些光芒細看竟是無數條橘紅色手繩的紋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zgWpyepa

「這太美了...」程橙的聲音有些哽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ZaYKgq9e

「還沒完。」許星塵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pdXW6T0I

程橙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全新的橘紅色手繩，但這次，繩結中編入了細小的銀色絲線，在光下如同星辰閃爍。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BD6Jx2Hb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會這種編法的老師傅...」許星塵有些緊張，「喜歡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Fv1JsktW

程橙直接把手繩戴在手腕上，然後突然抱住了他：美術教室的窗櫺將晨光切割成柔軟的金色條紋，許星塵的鉛筆在素描本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開學第一天，他特意提早兩小時到校，只為捕捉這座校園最安靜的模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TSFEFaBl

畫紙上，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一株盆栽安靜地沐浴在朝陽中。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開鉛筆線條，讓陰影過渡得更加自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jnRFhCl8

「完美。」許星塵對著畫作低語，嘴角微微上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ZJ9bE826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許星塵皺眉抬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走廊盡頭飛奔而過。下一秒，美術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2BdA3V5U

「同學！幫個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rsPZGwrs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dRAx96QC

許星塵下意識合上素描本：「什麼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zS3g5J96

「校門口...有人在發傳單...」程橙上氣不接下氣，「能幫我拿一下這些嗎？我得去阻止他們！」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cJEMplSp

不等許星塵回答，她已經把那疊沉重的宣傳單塞進他懷裡。紙張邊緣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rwT6pyYt

「等等——」許星塵剛要說話，女生已經轉身跑遠，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空氣中淡淡的柑橘香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Oo1b63OR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NUDYNYlo

鉛筆卻懸在紙上遲遲未落。不知為何，那個女生手腕上跳動的橘紅色手繩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w95ZfvDU

許星塵翻到新的一頁，鉛筆開始快速移動。幾分鐘後，一個模糊卻充滿動感的少女側影躍然紙上，而最醒目的，就是那條彷彿擁有生命的橘紅色手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VU9WqANH

「原來你在這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xgMohQ7c

熟悉的聲音讓許星塵差點跳起來。他猛地合上素描本，抬頭看見那個女生正站在門口，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xSNoBJAO

「謝謝你幫我看管傳單！」她大步走過來，從桌上抱起那疊紙張，「我是程橙，高二(3)班。你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XMsCmFe2

「許星塵...高二(5)班。」他低聲回答，不自覺地把素描本往身後藏了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04xky9s4

程橙的目光卻已經落在素描本上：「你在畫畫？可以看看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pQFgwoTt

「只是隨便畫畫...」許星塵猶豫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1JiOUl8B

程橙卻已經放下傳單，好奇地湊過來：「拜託嘛！我最喜歡看別人的畫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aR7q1ydM

許星塵遲疑片刻，還是翻開了素描本。程橙驚呼一聲：「哇！這是我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0tAi1TCq

畫紙上的少女雖然只有簡單的線條，但那種動感和活力卻躍然紙上。程橙指著畫中人的手腕：「連我的手繩都畫出來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XRMB0ZS3

「它很醒目。」許星塵輕聲說，「橘紅色...很特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p8mvjy23

程橙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黯淡：「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sCwVr9c7

空氣一時凝固。許星塵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地看著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B6HZAEpo

「啊！快上課了！」程橙突然驚醒般看了看手錶，「我們得趕快...對了，這些宣傳單是給新生入學典禮準備的，你要不要也來幫忙布置？」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NRIHz7Qb

許星塵下意識想拒絕，但看著程橙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dfh5dckJ

「太好了！放學後禮堂見！」程橙抱起傳單，像一陣風般衝出教室，留下許星塵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還拿著那本素描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wYGKFZJV

他低頭看著畫中的程橙，輕輕用指尖碰了碰那條橘紅色手繩。開學第一天，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改變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BNwFilzA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rOVb5Ogi

放學鈴聲響起，許星塵慢吞吞地收拾書包。他其實不太想去禮堂，但答應別人的事總要做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pPE5wlfc

禮堂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學生，程橙站在梯子上，正往牆上掛一條橘紅色的橫幅。看見許星塵進來，她興奮地揮手：「許星塵！這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uwKHneSF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bxdnWN6e

「我沒說過——」許星塵剛要否認，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已經熱情地握住他的手：「太好了！我們正愁找不到人畫主視覺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SMQuIxjS

就這樣，許星塵莫名其妙地成了校慶宣傳組的一員。更糟的是，由於程橙是宣傳組長，他們被分到同一個小組，負責設計校慶主題牆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giAZpFYw

「我們的想法是，用橘紅色作為主色調，」程橙興奮地攤開一張草圖，「象徵熱情與活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O6vONi3g

許星塵看著那張亂七八糟的草圖，忍不住說：「橘紅色用不好會顯得很廉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hf9SLwKK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程橙的笑容僵在臉上，周圍幾個組員也露出尷尬的表情。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912swpWl

「那...你有什麼建議？」程橙的聲音明顯低了一個八度。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MDAZkv0n

許星塵猶豫了一下，翻開素描本快速畫了幾筆：「橘紅色應該作為點綴色，而不是主色。比如這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5v4zYMSb

他展示的草圖上，淡米色的背景中，幾抹橘紅色像跳動的火焰般點綴其中，既醒目又不突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mtNxWQm2

「哇！」程橙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太好看了！就按你說的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iBWf87zX

許星塵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接受意見，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程橙已經開始分配任務：「我去找這些材料，許星塵負責整體設計，其他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ATz9pb72

看著程橙活力四射地指揮著大家，許星塵突然覺得，或許這次合作沒他想像的那麼糟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200rTlev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bSp64Lp5

連續一周的放學後加班，牆報終於完成大半。這天下午，程橙卻不見蹤影。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oCQxy6aS

「程橙說她有急事，讓我們先做。」組員小李告訴許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jSF2dJ7R

許星塵點點頭，獨自一人完善著細節部分。天色漸晚，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他決定再畫一會兒就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UYRLEFXF

突然，一滴水珠落在畫紙上。許星塵抬頭，發現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他趕緊收拾畫具，卻聽見禮堂後門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rDn6iJYc

出於好奇，許星塵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見程橙蹲在角落，臉埋在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那條橘紅色手繩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然醒目。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djgse4x7

許星塵進退兩難，正猶豫要不要悄悄離開，程橙卻抬起了頭。她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SJbKE6UE

「許星塵...」她慌忙擦臉，「你怎麼還在這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8iz6iN1x

「我...下雨了。」許星塵笨拙地回答，遞給她一包紙巾。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XlBPHcpP

程橙接過紙巾，勉強笑了笑：「謝謝。我沒事，只是...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flInhhsQ

許星塵沉默地在她旁邊坐下，遞給她素描本。最新的一頁上，是一條橘紅色手繩的精細素描，周圍點綴著小小的星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5J2x2Ti9

「這...」程橙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你怎麼知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Zwl2x1u1

「你上次提到過。」許星塵輕聲說，「這條手繩對你很重要。」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3pqtUVPM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Xb47G7PZ

雨聲漸大，敲打著禮堂的玻璃窗。許星塵靜靜地聽著程橙講述關於她母親的點滴，突然覺得這個總是活力四射的女孩，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2lix06xY

「我帶你去個地方。」許星塵突然說。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SalIRcZt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GwgyHKIF

許星塵帶著程橙來到學校最老舊的教學樓天台。這裡的門通常鎖著，但許星塵不知從哪兒找來鑰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YmmOYZ7u

「你怎麼會有鑰匙？」程橙驚訝地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rbMexTMX

「我...有時會來這裡畫畫。」許星塵推開鐵門，夕陽的餘暉瞬間灑滿了整個天台。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YPqtvBIr

雨後的天空呈現出瑰麗的橘紅色，雲層邊緣鑲著金邊。程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好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rCcQ3OzU

許星塵從角落拿出一個折疊椅和畫架：「我常來這裡畫夕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bAmHwte5

程橙這才注意到天台的圍欄上掛著好幾幅小型油畫，全都是不同時刻的日落景象，每一幅都充滿了驚人的生命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sxqTOuuz

「這些...都是你畫的？」程橙難以置信地問，「你明明畫得這麼好，為什麼不參加美術社？」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M2n8Aqmc

許星塵的表情黯淡下來：「我爸不允許。他覺得畫畫是浪費時間，要我專心準備聯考。」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oM32mfnE

程橙看著許星塵的側臉，突然明白了他總是獨來獨往的原因。她走到圍欄邊，指著遠處的天空：「今天的夕陽，像不像我的橘紅色手繩？」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2ujSYqn9

許星塵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確實很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ffizyhXW

「許星塵，」程橙轉過身，眼睛閃閃發亮，「我們一起參加校際美術比賽吧！」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dJb2v09S

「什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7I2YTPRw

「我負責說服你爸爸，你負責畫出最美的作品！」程橙興奮地說，「主題就用『橘色星塵』，怎麼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Oml2SsYB

許星塵想拒絕，但看著程橙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的眼睛，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不」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oIEgEN2f

「我...考慮看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lvayJ1ta

程橙開心地跳了起來，手腕上的橘紅色手繩在夕陽中劃出明亮的軌跡：「就這麼說定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0faOrhdP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gthCoU1z

許星塵沒想到程橙真的去找他父親談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DGowuuIy

當他回到家，看見程橙和他父親面對面坐在客廳時，心跳幾乎停止。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HjQNV0yX

「這位同學說，你有驚人的繪畫天賦。」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還說你應該參加什麼比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7YGQ1eRx

許星塵的手心冒出冷汗：「爸，我...」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y9f0kvqW

「我花錢讓你上補習班，不是讓你去畫畫的！」父親猛地拍桌而起，「從今天起，不准你再碰畫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kMHUiqQY

程橙站了起來：「叔叔，許星塵真的很有天賦，他...」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uCfjuMx7

「這位同學，」父親冷冷地打斷她，「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兒子學習。」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cJK11Dnz

程橙還想說什麼，許星塵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0nNp96lm

送程橙出門時，兩人都沉默不語。最後是程橙先開口：「對不起，我搞砸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3gVuFSQp

「不怪你。」許星塵低聲說，「我早該知道會這樣。」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3p0OGGNO

程橙看著他黯淡的眼神，突然摘下手腕上的橘紅色手繩，系在許星塵手上：「借給你。記得我說過嗎？橘紅色代表陽光，能帶給人力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DCYwAyNM

許星塵撫摸著那條還帶著程橙體溫的手繩，喉嚨發緊：「謝謝...」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dI0RgXhW

「我們會想到辦法的。」程橙堅定地說，「一定會有辦法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SUAdPs2y

看著程橙遠去的背影，許星塵第一次感到，或許有些事情，值得他去反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MRMB7UHU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Loes6Tqr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tBqpMd0j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程橙發來的訊息：「明天早上六點，舊美術教室見，有驚喜！」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EuRGazls

許星塵摩挲著手繩，回復了一個「好」字。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ZhiiMVpa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fE1ir4Ky

「這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NmsLgsPU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l5WV5KsO

許星塵怔怔地看著煥然一新的空間。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程橙在窗邊掛了一串玻璃風鈴，風一吹就發出清脆的聲響。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9htuiBb8

「你爸爸不會知道的，」程橙拉著他走到角落，掀開一塊布，「看！」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2k0EwiJM

那是許星塵被沒收的素描本的複製品。程橙熬夜將他散落在學校的速寫都收集起來，重新裝訂成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li9l0YW2

「我問了美術老師要你交過的作業，還有小李他們手機裡有你隨手畫的草圖...」程橙的聲音越來越小，「是不是...越界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KGzFc2Tz

許星塵翻開本子，發現連他在課本邊角的塗鴉都被程橙小心地剪貼保存。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U5qL1i1N

「謝謝。」他最終只說出這兩個字，但程橙似乎聽懂了全部。她笑起來，將一支畫筆塞進他手裡：「快點開始吧，『橘色星塵』的草圖！」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FsEmSx9W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1azC8TXw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a7WzSxUC

「你爸爸最近怎麼樣？」某天程橙一邊調顏料一邊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CYo4laf8

許星塵的筆觸頓了頓：「他發現我數學小考退步了十名。」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S6ZGvxnP

「因為你都在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Rc4Lwnfq

「嗯。」許星塵盯著畫布上未完成的星空，「他說如果再退步，就讓我轉學去寄宿學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0bmHc9yI

程橙的調色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Ehw8d1Gt

那天下午，許星塵被叫到校長室。推門進去時，他看見父親面色鐵青地坐在那裡，桌上攤著他的比賽報名表。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2XzZ839pQ

「許同學，」校長嘆了口氣，「你父親很擔心你的學業...」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twQ5HfKP

「跟我回家。」父親打斷道，聲音冷得像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eLZMumKm

回家的車上，父子倆一言不發。進門後，父親從後備箱拿出許星塵藏在學校的所有畫具，當著他的面扔進了垃圾桶。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0kWnBJ7G

「聯考前，不准你再碰這些。」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Njl25L86

許星塵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見父親往垃圾桶裡倒了什麼液體，然後點燃了火柴。橘紅色的火焰騰空而起，吞噬了他半個月的心血。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77gueie6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XvkuMSvC

「我們可以重來。」程橙的訊息寫道。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0icNeAWu

許星塵將手機貼在胸前，第一次無聲地哭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kxxNOpke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RXWGK8s0

許星塵開始在課堂上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etGlnr3q

數學課，他在習題集邊緣畫函數圖像變形的怪獸；國文課，他把古文翻譯成連環漫畫。老師們的警告信一封封寄到家裡，父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SVPEVALi

「你到底想怎樣？」週五晚餐時，父親終於爆發。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6csdvIP7

許星塵放下筷子，直視父親的眼睛：「我要參加美術比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4Q9nYzkJ

「你瘋了嗎？還有四個月就聯考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gYzDrwtW

「我會考上大學，」許星塵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但我不要放棄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n0fLwprG

父親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你以為靠畫畫能養活自己嗎？看看你表哥，名校畢業現在年薪百萬——」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gHq7L1y0

「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許星塵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過去三年我賣插畫的存摺。」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eY7DtjCp

父親愣在原地。信封裡是一張存摺，餘額欄顯示的數字讓他的眉頭跳了跳。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e8xRzasC

「你...什麼時候...」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LOt9vPtb

「每天晚上您睡後。」許星塵低下頭，「對不起，騙了您這麼久。但我真的...很喜歡畫畫。」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ueNSFyVJ

父親沉默了很久，最後只說了一句：「把這次月考考好再說。」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E3zhdf7R

這不是認可，但也不再是絕對的禁止。許星塵立刻給程橙發了訊息：「我爸鬆口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IDtBxsaw

程橙回復了一連串歡呼的表情，最後一條寫著：「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CIXoZyBB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EEhPkLcs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nbQ8dtIy

「這是...？」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382nIPpN

「我叔叔開的畫廊！」程橙興奮地拉著他往裡走，「他答應讓我們辦小型畢業展，只要作品夠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qy7058aW

許星塵的心跳加速。他看著那些空白的牆面，突然想像出自己的畫掛在上面的樣子。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vIogKilB

「還有一個消息，」程橙神秘地眨眨眼，「全國美展的評委林教授下個月會來我們學校講座。如果你能讓他看到《橘色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CCijspzo

許星塵突然明白了程橙的計劃。他看著眼前這個眼睛閃閃發亮的女孩，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YxV8gncf

「程橙，」他輕聲說，「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9Mg3UWNP

程橙轉了轉手腕——那裡原本應該有橘紅色手繩的位置現在空著——笑著說：「因為你的畫裡，有星星啊。」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T3EMoQUl

那天晚上，許星塵熬夜重新構思《橘色星塵》。這一次，他不只要畫星空，還要畫出那道照亮他的橘紅色光芒。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3cZGsmtr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M88diTyL

聯考結束那天，許星塵衝出考場，直奔秘密畫室。程橙已經在那裡等他了，身邊放著一個大畫框。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KtgCiA9o

「完成了？」她問。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EO3zI9Yp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fnrmrU9z

「這太美了...」程橙的聲音有些哽咽。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3W5vaoi6

「還沒完。」許星塵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mPzvpQbq

程橙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全新的橘紅色手繩，但這次，繩結中編入了細小的銀色絲線，在光下如同星辰閃爍。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HoSUpDX1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會這種編法的老師傅...」許星塵有些緊張，「喜歡嗎？」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IQPAZLOh

程橙直接把手繩戴在手腕上，然後突然抱住了他：「謝謝你，許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ppbZGGMO

許星塵僵了一秒，然後輕輕回抱了她。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0wlgmZSu

畢業展那天，《橘色星塵》被掛在畫廊最中央的位置。林教授在畫前駐足了整整十分鐘，最後留下了一張名片。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wHA2pbSK

「考慮過報考藝術學院嗎？」他問許星塵。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lEFxzAPT

許星塵看向不遠處正在招待客人的程橙，她手腕上的橘紅色手繩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NccmYoDD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這正是我的計劃。」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PgpNHmjA

展覽結束時已是黃昏。許星塵和程橙並肩走在河堤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V9p0SnFs

「所以，」程橙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繩，「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0waNFbRM

許星塵望著天邊那輪橘紅色的落日，輕聲說：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azHR7rZ3

「去有星星的地方。」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aprQ37Wp

[全文完]

ns216.73.216.197da2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