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者：無從選擇】 - 〈當神之手墜下之時〉05 光，來到之前

　　「是照亮的，還是被照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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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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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從校舍西邊斜斜染開，橙紅的光像某種溫吞的預言，靜靜拖曳在劍道館的木地板上。

　　抹布在地板上來回滑過。霧島研的額前有幾縷頭髮被汗水黏在一塊，濕液沿著頸背滑下，他沒有理會，只是壓低身體，手腕的動作有些機械，卻一絲不苟地繼續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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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帚沙沙地響著，幾名社員正將角落的竹劍與防具歸位。社團活動結束後的打掃總是這樣，話少、動作快，但今天的聲音卻異常集中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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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看這個——真的啊，有圖，還有影片，論壇整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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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泰國和緬甸邊境那邊吧？說是有……有松鼠那麼大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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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吧，那是什麼 B 級怪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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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啦，影片看起來超真的耶，還說什麼軍方封鎖現場、管制進出，現在很多人都被困在那個區域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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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沒有抬頭，只是耳朵動了動。木板下的水聲隱隱作響，他將擦布拎起，擰乾，再次壓回地面。一個詞彙像從濕布中擠出的回聲，慢慢滲入腦中：「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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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幾個月前，剛回日本時，在父親的車上曾聽過類似的新聞。泰國北部的某個村莊，遭到不明襲擊，當時是說恐怖攻擊或不明物種襲擊。新聞那時候只報導了兩天，第三天就完全找不到相關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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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並沒有太在意。但現在，像是缺了角的拼圖被填上，他開始在意起近期一系列的新聞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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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輕輕起身，抹布掛回水桶邊緣，動作平靜如常。他仍然沒有參與討論。

　　有人繼續興奮地比手畫腳，有人半信半疑地滑動手機，也有人壓低聲音說：「記得前陣子那隻會說話會主動攻擊人，甚至還吃人的烏鴉嗎？後來好像是說牠『腦部異常進化』？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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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彷彿正被這些雜訊一點點扭曲。霧島拎起書包走出館舍，腳步無聲。天空已轉為黯藍，操場邊的樹影被夕光拉得細長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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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又來了——霧島第一時間回頭、抬頭，同樣看不見任何人影。他不確定是錯覺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像是被看見。不是一對眼睛，而是一種全方位的注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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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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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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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某種冷靜、距離極遠的「觀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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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皺了皺眉，將書包背得更緊些，繞過體育館外的小徑，朝校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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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裡，聚了一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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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看去，大約五六個學生，圍成半圓。有人蹲著，有人站著，有人拿著手機拍照。霧島腳步一頓，一股莫名的不安竄上胸口。他不自覺加快步伐，心跳竟隱隱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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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聽見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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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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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聲短促的吠叫，帶著熟悉的圓潤與衝勁，像一塊石頭落入水面，打碎他胸口那一層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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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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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從人群中竄出，尾巴搖得飛快，踩過地上撒落的餅乾碎屑與紙袋，不顧一切地奔向他。霧島站在原地，表情沒有明顯變化，但嘴角的線條，卻在那一刻微微上揚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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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蹲下來，伸出手，手掌撫上那毛髮柔軟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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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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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低低叫了兩聲，用鼻尖輕輕蹭他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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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圍觀的學生裡傳來有些熟悉的驚呼聲：「欸欸欸——那隻狗是你的啊？我還想說怎麼這麼聽話，一動也不動，原來在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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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抬頭望去。那是隔壁班的女學生。他下意識站起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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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你是隔壁班從法國轉學回來那個，你是在笑嗎？哇，跟平常好不一樣。你平常根本都不跟人講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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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頓了下，語氣很輕地回答：「……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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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學生哈哈一笑，蹲下摸索蕾，「你幫牠取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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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法語，太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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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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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點點頭，重新背好書包，輕聲喚了索蕾一聲，便轉身離開。索蕾緊緊跟上，一人一犬踏入逐漸暗下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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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繞了一小段河堤路。索蕾總喜歡在那裡停留片刻，聞聞草叢，或者只是靜靜走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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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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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走在沉默中，忽然記起兩年前，那個決定將牠留在身邊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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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動伸手——不是為了打架、不是為了防禦，而是出於某種需要光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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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是影子，總是在背後默默接收他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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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隻白色的小柴犬，則是太陽，帶著他走出影子的第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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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看著索蕾，「你早上偷偷跟著我出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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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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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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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尾巴輕輕一甩，好像聽懂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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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燈亮起，一盞一盞拖出黃橘色的光，影子與影子交錯。他伸手輕輕拍了拍牠的背，步伐又放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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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家，不是原本的家。但他開始覺得，或許可以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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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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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幾乎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校門口，蹲坐在門口正前方的電線桿旁，安靜地等他放學。冬天裹著小外套，夏天趴在樹蔭下，牠從不亂叫，也不亂跑，只在霧島出現時，輕輕叫了一聲，並搖著尾巴來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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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最初的驚訝，到後來的習慣，這份等待慢慢變成校園裡某種默認的日常。幾位老師也都默許了，只偶爾提醒要繫好牽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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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與同學的距離也有了些微變化。一開始是那位曾讚賞索蕾的隔壁班女同學主動搭話，後來是社團裡有人分享奇怪新聞時會順口問他意見。他仍然不健談，但至少學會點頭、聽、偶爾應一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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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年裡，世界確實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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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壇上的傳聞越來越真實，有的被新聞證實，有的被政府闢謠，但照片與影片仍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日本的某些地區出現了難以解釋的火災、無預警地陷、動物群體逃竄，甚至個別攻擊事件。人們開始談論「神之手」、「進化」、「覺醒」這些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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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週前，有個同學拿著手機興奮地說：「欸你們看這個！美國那邊的大賣場門口監視器，拍到一道閃電打下來，接著空間好像裂開，有個黑人男子直接出現在現場！像是從電影穿越過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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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問：「那人有怎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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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畫面就沒了，說是機器當場故障。但有幾張截圖流出來，那人眼睛超亮、身上像穿著宇航服，還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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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霧島同學——你會想變成那種人嗎？超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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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沉默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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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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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其他人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只好轉了話題。但霧島自己知道，這並不是客套。他真的，開始喜歡上自己的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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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回家後，父親坐在餐桌前，桌上放著兩碗味噌湯與超市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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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他準備回房間時，父親忽然開口：「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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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回頭，看見父親正拿著一支還帶著包膜的新手機，手指還有些不自然地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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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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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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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現在很奇怪，以後萬一有什麼事，你得第一時間聯絡我，這樣我才找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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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還是像命令，但尾音多了一層遲疑。霧島伸手接過手機，指尖冰涼。

　　「……好。」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心裡同時泛起一股很微妙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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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索蕾照常躺在床邊的墊子上。紙門未全關，窗外傳來沙沙聲。像是幾隻動物，奔竄過後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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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蕾瞬間起身，耳朵立起，發出低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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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撐起身體，揉了揉牠的頭。「……沒事，別管了，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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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舔了舔他的手，重新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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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島望著天花板，腦海閃過剛才父親遞來手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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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的功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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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了摸索蕾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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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真的，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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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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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低垂。華盛頓的雲層如同鐵皮一般沉重無聲，月光藏在層疊的陰影後，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種不自然的靜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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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宮的屋脊靜靜伏在黑暗裡，像頭沉睡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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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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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震了一下——沒有聲音，只有震。仿佛時間的皮膚被輕輕撕開，下一秒，一道身影像從另一層現實中踏出，出現在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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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身斑駁的宇航戰鬥服，銀白與灰黑相間，金屬盔甲破損，肩部和右側腰間有大片燒焦痕跡。右眼上方一道裂口未曾癒合，血沿著下顎滴落，在潔白的石板上留下一串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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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肯▪︎帕爾曼站在夜風中，氣息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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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左眼淡淡亮起螢光，那是感知能力活化的跡象。他的瞳孔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在晃動，空間內的熱源、牆體的解構、磁場信號的範圍，所有資訊都被他收入眼裡。整合完畢後，他迅速定位——總統辦公室，在第三層西翼，距離四十公尺，兩堵牆、三道安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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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浪費任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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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一踏，身形瞬間模糊，像刀鋒切入空氣。他直接穿越玻璃天窗墜入迴廊，落地無聲，腳下石板連塵都未揚起。兩名巡邏兵才正準備回頭，但反應還未完成，已雙雙倒地——一人後頸神經處吃了一記手刀，一人被摀住口鼻鎖喉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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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門而入，總統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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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總統坐在深色實木辦公桌後，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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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肯沒有回話，只走上前兩步，左眼仍未對焦，像是在閱讀更深的訊息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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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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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肯開口，語氣平平：「佛肯▪︎帕爾曼，人類史上第一位進化者、前超能機構高階研究人員、燒了你們機構的幕後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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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很優秀也很愚蠢，我以為兩年前你就死在月球了。」面對挑釁，總統沒有發怒，他輕輕靠在椅背上，「你是來綁架我的嗎？還是什麼其他膚淺的理由，你知道因為你四年前的舉動，現在地球正面臨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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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了。」佛肯站定，「世界會變成這樣，不是因為我們叛變，而是因為我們早就被『吞噬者』當成家畜在圈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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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字讓空氣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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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噬者？」總統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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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外星人，或許是神，『吞噬者』是它或它們的自稱，它們不知道我們是誰，也不關心。它們只是在——觀察、紀錄、淘汰。我們只是一種『演化素材』，最後是它們的食物。十年前那場實驗意外，你應該讀過報告吧？那不是我們的實驗，是它們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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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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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活下來了。我看見了。」佛肯低聲，「你們只看到三十七名實驗體存活下來的那些，而沒看到剩下一百六十三具撕碎的屍體。你說我毀了世界——但事實是，你們根本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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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站起身，扣上西裝第二顆扣子，走到了座椅後方，「你知道嗎？那只能算是你的片面之詞，我不能就這麼相信你，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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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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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後傳來嗡嗡低響，接著七名黑衣者從暗門湧入，全是受到神之手影響的覺醒者。他們穿著統一的戰術服裝。有人身上有冰霜的微光在浮動；有人則像個普通人；更有人的手臂前端已不是手掌，而是蠕動的紫色藤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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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道：「你只是偷竊疫苗的『進化者』，他們是經過真正試煉的『覺醒者』，也是我們未來的新答案，在此為你介紹——『覺醒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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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肯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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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該料到不論哪任總統都是這樣……」他語氣低冷，「這樣也好，複雜的溝通結束了，開始更有效率的談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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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人動了，一道火焰甩向他胸前。

　　佛肯左腳踏出，身形消失在火線前，一記肘擊擊中對方喉頭。

　　黑衣者手臂纏繞的火焰消失，身體抽搐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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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人剛抬手，槍已被奪走，槍托砸在太陽穴，連開兩槍，擊落第三與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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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三人終於有機會運用能力。冰錐噴射、藤鞭橫掃，精神念波。但佛肯早已切入他們盲區，他以不合理的體力與神經速度閃避每一次藤鞭的抽打，硬扛一次冰刃貫肩與穿刺精神的痛苦，轉身將對方脊椎踢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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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分五秒後，地上只剩喘息與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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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顫抖著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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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肯站在他桌前，鮮血沿著右臂滴下。他伸出手，擦去臉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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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安排任何人來監視我，我接受。但我要權力——我要動用你所謂的『覺醒方舟』力量的自由，我要接觸所有相關的資料。」他語速不快，卻字字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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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外，你就說我是你的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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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要記住——」他抬起還滴著血的手指，指向總統的心臟，左眼亮起淡淡藍光，「你同樣也被我監視著。若敢背叛，我會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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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臉色蒼白卻依然端正，「你口中的真相太方便了。所有死亡、混亂、變異……全推給某個無形的神，某個『吞噬者』？」

　　「你們這些反叛者說我們是被操控的……可我們是留下來的人，是直面瓦礫和哭聲的人。」他緊握雙拳，迎向佛肯站了一步，「你知道我的兒子怎麼死的嗎？你們四年前的反叛造成的破壞，他被活活壓死在大樓底下，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腐爛發臭了！你活下來了，憑什麼我的世界卻死了？」

　　佛肯望著他，目光平靜地像無波的湖水，沒有迴避、沒有道歉，只是語氣更加低沉，「那你該明白，這不是我和你的事，而是它們和我們所有人的事。」

　　說完，佛肯沒有停留，直接轉身離開，推開大門時口裡喃喃道：「必須再點燃一盞燈……讓『它們』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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