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經靈異少女怪談 - 第十五章　三公分

　　被拉下去倒也沒什麼損失──只要不是這麼尷尬的姿勢就好了。

　　因為手被倒下的桌子壓住，完全使不上力氣撐起身體，此時在約莫三公分的距離，楚琳香胸脯上那兩座小山丘近乎佔據了所有視野。

　　我們處在一個完全不能輕舉妄動的窘境：她一呼吸就會鼓起胸膛，我一呼吸就會直接被送去性別平等委員會。而且八成是我驚嚇過度，短短三下秒針跳動的時間，此刻竟顯得如此漫長。

　　糟糕，楚琳香的味道——

　　百合花淡香溶於整日勞力所流出的體汗，宛然被南風帶走的沙土落在一朵野花上，那花兒即使鼻官貼近也不刺鼻，恬然清香悄悄地在鼻眼裡落下，一分神就會在這氣味的圍繞中迷失。

　　我慶幸因為跌倒的衝擊而高血壓了片刻，大腦清醒而沒有做出任何踰越法律的行為。

　　話說回來，現在似乎能夠真正明白「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這句小學國文老師不厭其煩解釋的諺語了。

　　反思眼前三公分的距離，如果我反應稍慢了個0.1秒，或許就能親身體會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當時的心境。

　　然而，共情哥倫布的急轉直下，教室外突然傳來頻繁的腳步聲。楚琳香顯然也注意到了，左手使力抽動了一下。

　　「唔──」

　　後一會兒，腳步聲停在了門口，寂靜中夾雜一道倏地縮放的呼吸聲。

　　冒著人生畢業的風險，我使盡全力抬頭。

　　趙芷煥的目光與我短暫交會。她神情凝滯，睜著圓碩的眼珠，嘴巴一開一闔，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詫異地看著。

　　旁邊的許瓊雪則像是故作鎮定，盡顯不滿地挪開視線，避免和我們對上眼。

　　萬萬沒想到，竟然來了最不該來的兩個人。

　　趙芷煥吞吞吐吐地開了口：「我們想說你怎麼還不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所以，呃呃，就是那個……想說來看一下……哇唔。」

　　無法理解，這兩人怎麼今天會這麼好心，還專挑這種鬼時間。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當務之急是澄清自己的清白。

　　「這完全是場誤會。」我盡可能展現出誠懇，語重心長地表明立場。

　　趙芷煥聽了卻顯得不知所措，望了一眼身旁的許瓊雪，許瓊雪依然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讓趙芷煥看上去更加困惑了。

　　「嗯，死變態。」趙芷煥對著我說。

　　「噁心。」許瓊雪也跟上。

　　「色胚子李雨。」

　　「不知羞恥。」

　　兩人開始輪番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你們兩個！就說是誤會了──呃！」

　　楚琳香一記膝擊，狠狠擊中男人的要害，胯下的灼熱感直衝腦門。

　　她趁機抽離身體，起身站立，俯視我摀著命根子的滑稽模樣。

　　那毫無溫度的眼神，讓我不禁懷疑眼前的她是否真的是天使。

　　「李雨同學不行哦，就算是不小心跌倒的事故，也要好好解釋才行呀。」

　　楚琳香不知道是哪來的臉這麼說，走到門口和趙芷煥面對面。

　　「李雨的朋友，這只是場意外而已，因為整理的走道太窄才會跌成那樣。所以李雨並不是什麼變態，我們之間也清清白白。」

　　「嗯…」趙芷煥點點頭，臉上依然帶著懷疑。

　　許瓊雪則是仗著自己這時段無法被人看見的能力，死死地瞪著楚琳香。

　　「那我先回去了，李雨和趙同學，我先走嘍，拜拜！」楚琳香拎起書包，飛快地離開教室，只留下我們三人。

　　她們兩人一臉無奈，看著在地上渾身抖動的我。

　　「那個人不是楚琳香嗎，你們該不會在交往吧。」

　　趙芷煥毫無關心我的意思，只顧著問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才……不是。好痛！」

　　「哎，到底在搞什麼，」許瓊雪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臉上露出難得的關懷表情。「真可憐，一定很痛吧？」

　　「謝謝關心，等等大概就不痛了。」

　　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

　　許瓊雪這暖心舉動，向我證實了人間處處有溫暖。

　　「在教室這種公共場合也有勇氣做這種事，你還真前衛啊。」她拿起手機，擺出準備錄影的姿勢。

　　「妳拍什麼，還不快來幫我。」

　　一時以為她是來關心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開個玩笑而已，我可不想浪費手機容量存你這不堪入目的模樣。」

　　說完，她收起手機，走回教室門口，完全沒有要扶我起來的意思。

　　「所以你們兩個就打算這樣看著我倒在地上嗎。」

　　「啊……畢竟你們剛剛那個樣子…」趙芷煥支支吾吾地說，「現在要去碰你，好像有點……呃呃。」

　　「噁心。」許瓊雪立刻附和。

　　「對……謝謝。」

　　「不是說是誤會了嗎！你們也聽過她吧，楚琳香是很多學生都追不到的班花，我們怎麼可能有那種關係。」

　　「對耶……這麼說好像也是齁。」趙芷換似乎被說服了，點點頭說：「畢竟楚琳香也沒什麼緋聞，跟你這種人在一起的確太奇怪了。」

　　你這種人是怎麼回事？

　　「也是，」許瓊雪不急不緩地抬起下巴，像是在俯視什麼令人不屑的東西。「她好歹也是校排和我僅相差兩名的優等生，就算她是再怎麼愛裝模作樣的假白蓮花，至少還是個人，不會做出這麼踐踏自我價值的事吧。」

　　和我交往不配做人的意思嗎？會狠狠踐踏自我價值是嗎？

　　說起來，不愧是許瓊雪，對於「結仇」這件事簡直是行家裡手。

　　就連楚琳香這樣善解人意的人，也能被她曲解成裝模作樣。

　　至於她們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私人恩怨，我完全沒頭緒。不過，參照許瓊雪對趙芷煥的態度，大概又是她單方面看人家不爽吧。

　　「相差兩名……所以楚琳香校排十九名嗎？那算哪門子優等生啊，都跌出十名之外了。這年頭優等生的標準這麼隨便嗎？」

　　趙芷煥似乎在指桑罵槐。

　　「哎呀，好像有人虧心事做太多，所以聽到一點點哭聲就嚇破膽了不是嘛？嘴巴那麼賤，難怪了。」許瓊雪慢悠悠地反擊。

　　「許瓊雪妳才是咧！自己明明也遇到怪異。」趙芷煥氣急敗壞地回嗆。

　　「到底是做了多見不得人的醜事才會受到這種報應呢？」

　　「我哪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趙芷煥急忙否認，臉色漲得通紅。

　　「乾脆之後留你一個人在教室好了，反正妳是優等生。以妳的聰明才智和人脈應該不是問題吧？反正妳是優等生。」

　　「妳這樣就生氣了哦？真是玻璃心。」

　　「我沒有生氣，只是剛好可以不用再聞到騷包所散發出容易沾衣服的騷味了，迫不及待想要向大家分享這份快樂。」

　　「妳才是緊身褲騷包咧，運動褲改那麼緊幹嘛。」趙芷換指著許瓊雪貼身的黑色長褲。

　　「都快要冬天了，穿個改過的短裙晃來晃去，這不是騷包是什麼？」

　　「哼，因為我的腿比妳還白還細還漂亮啊，當然敢大方地穿出來囉。」

　　「兩位…我還倒在地上哦。」

　　「真是扭曲的觀念，為了誘惑男人不惜讓自己身體著涼，根本完全沒有體會父母親的心情，真的是典型的騷包思維。」

　　「才沒有那樣！我只是喜歡穿裙子，才不是誘惑男人，我也沒對不起父母！」

　　「請問要怎麼相信一個有負面傳聞，又在大冷天穿改過的短裙亂晃的騷包呢？請給我一個依據吧。」

　　「兩位？」

　　「依據的話……啊對！我可是都有好好穿安全褲哦！其實也沒有想要誘惑誰，只　　是喜歡穿裙子而已！」

　　趙芷煥一把掀起裙子，展示她的黑色安全褲。

　　「噗──」許瓊雪把頭別開，一手摀住嘴，肩膀顫抖著強忍笑意。

　　「看到了沒？如果是為了誘惑男人就沒理由穿安全褲了吧！」

　　「學年第一的優等生，得意洋洋地掀起自己的裙子給大家看安全褲……太好笑了。」

　　「嗚嗚……許瓊雪你這坨大便，大笨蛋！成績超爛的。」趙芷煥鼓起漲紅的臉頰，緊握雙拳。

　　「惱羞成怒的樣子還真好笑，就像小學生一樣嚷嚷著什麼大便、笨蛋，都十六歲了，能不能給你家長顧點面子。」

　　「許瓊雪是坨大便，大笨蛋，成績超爛的。」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至少不會給別人看自己的安全褲還一臉神氣的樣　子。」

　　看樣子，這兩人的口角還得再持續個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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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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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