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舊書店時，天色已經完全轉暗。舊城區的路燈昏黃，行人稀疏，空氣裡混著晚風與桂花淡淡的香氣。
夏晝走在他前面，步伐輕快，一邊晃著手裡那本剛買下的小書冊，一邊哼著什麼輕柔的旋律。她的劉海微微貼在額前，街邊燈光在她睫毛上映出細小的影子，像是蝴蝶翅膀輕輕撲扇。程予時雙手插在口袋裡，默默跟在她身後。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他的視線總是不自覺追隨著她的背影，像是生怕她突然從這條街上消失一樣。
走著走著，他忽然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薄荷香，像是薄荷糖剛剛含在嘴裡，透著微甜又微涼的氣息。他下意識側過頭，看見夏晝正從口袋裡取出一顆薄荷糖，丟進嘴裡。
「你常吃這個嗎？」他問。
夏晝含著糖，嘴角翹起來，「嗯，習慣了。你不覺得它的味道，很像快消失的東西嗎？」
「什麼意思？」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88kS8L3
「就是……甜得很短暫，涼意一下子就散掉。像是……那些很想說的話，來不及說就消失了。」她說這話時，語氣帶著笑，可那笑意底下卻藏著一點奇異的哀傷，程予時怔住，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戳了一下。
他聽過這句話。不，應該說，他記得這句話的感覺，像是某個模糊的片段，在夢裡反覆上演，卻永遠看不清她的臉，那股熟悉感讓他不自覺捏緊了手心裡的懷錶，冰冷的金屬貼著掌心，他低頭一看，錶蓋微微開了一條縫。
「你在看什麼？」夏晝側過頭。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wwi1U71h
「沒事。」程予時闔上懷錶，勉強一笑，「你剛才那句話，挺有意思的。」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1SwSou14
「是嗎？」夏晝笑笑，吐出薄荷糖的殼紙，隨手收進口袋，「你以後會記得的，我說的。」這句話她說得輕描淡寫，但程予時卻愣住。
「為什麼要記得？」夏晝抬起頭，看著遠方夜色下的燈火，像是自言自語，「因為有一天，它會變得很重要。」，程予時喉嚨動了動，卻沒有再追問。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問。
街邊一間小店門口，有個小女孩放著一個紙盒，紙盒裡蜷著一隻睡著的流浪貓。毛色斑駁，胸前一撮像蝴蝶結的斑紋。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U18nJYbm
夏晝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輕輕摸了摸那貓咪的耳朵。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LIdOAuoR
「我總覺得牠好像也認識我。」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60RWnWwY
「或許你之前見過。」程予時隨口說。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e8FICJNE
夏晝抬頭對他笑，笑容乾淨得像沒有一點陰影。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2koyRVZv
「不，是每一次。」
程予時怔住。「什麼？」
夏晝偏偏頭，像是沒聽見似的，站起身，拍拍手，「走啦，再不快點天就黑透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MDNE2dq6
她快步往前，步伐輕盈，像是怕被夜色追上。程予時站在原地，低頭看著那隻流浪貓。貓咪睜開一隻眼，琥珀色瞳孔在燈下泛著幽光。他突然發現，這貓胸前那撮毛色形狀，像極了一隻靜止的蝴蝶。一瞬間，他頭皮發麻，捏緊了手心裡的懷錶。
夏晝的背影漸行漸遠，他追上去。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15VK8rR4
「喂，夏晝。」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r9s15Vre
夏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眼裡映著路燈光暈。
「嗯？」
程予時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最後只是吐了口氣。
「……沒事。」
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在最後一秒選擇了取消發送。夏晝歪著頭笑了笑，轉身繼續走進夜色裡。
滿街薄荷香，像某種熟悉的記憶，飄散在他們之間。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vygf3HT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