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裝出禍了，「酉好東西」是我和吳老頭此行欲前往打探的目的地，馬車都還未上呢，怎麼現在倒過來在我身上被打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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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城西一家金店嘛，早前去過一趟。」我強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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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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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好些日子了，我想想……」我努力回想起那雙我根本沒見過的耳飾：「我記得之前看到一雙耳飾，那設計可巧妙了，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月光石，用光一照可以照出裡頭竟藏有金飾，那個角度，真不知道工匠是如何切割的。店裡有的是金飾，但最有印象就數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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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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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下一波攻勢未至，馬上把球踢回去：「小燕姑娘你也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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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因為我姐姐去過那一帶，她給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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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茶杯嚥下一口，手差點沒忍住顫抖得把茶灑出來，心想：「小燕子你可嚇死爺爺了，幸好你不是很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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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未定，小燕又開口：「那你經常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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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後食道一下子大力收縮了一下，真想一口把自己嗆死嗆暈過去，竟然還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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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呢，但要是日後遇上如花美眷，倒是不介意經常去。」我半打趣、半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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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算是心底話。這些年下來都是在江湖摸爬滾打，風浪掀不起，鳥事倒是一大堆，半鬧不閑的生活也是有些厭倦。能夠自己決定下一站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來呢？這是我近日越來越常問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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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借着開玩笑的勢頭問問小燕有沒有空閒賞個面，卻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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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說得對呢，要是我也遇上個如意郎君……不過灰公子你見多識廣，一定會吸引來很多女生的！」她好像也間接表示她現在沒有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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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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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這樣的！！我要的是小燕你！！！你有空嗎？有空我們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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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沒有這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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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順勢開玩笑邀約，那我可真成了沒錢沒才又撒謊的小混混，儘管本來已經不遠矣。我又想起早上吳老頭說我的那番話，現在的我確實沒有抓緊幸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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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能老是進攻，但形勢大好的情勢下突然拉遠也不是最明智的做法，於是我採取「保鮮大法」——趁雙方的好感窗口還開着，再看看能不能開啟出能進一步提升好感度的話題，避免進入一味奉承對方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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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姑娘你如此懂事，區區一個如意郎君不在話下，哈哈。」我嘴上笑着，心裡卻是在淌血：「想必你的姐姐也是個十分優秀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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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打算借着稱讚她的姐姐轉移話題，順便看看能不能摸出她的家庭背景。需知道一個人的家庭背景很大程度會決定她的成長過程，也間接影響她的性格，有了性格也就有了弱點，有弱點就能想辦法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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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頭擺算命攤擺多了，要憑藉隻言片語推敲出一些信息不是難事，哪怕只是前言後語的矛盾和謊言，就已經知道對方的社交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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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燕一聽到我提起她的姐姐，忽然間呆了一呆，然後竟然紅了眼眶，清澈的淚水不知道從哪來的在眼眶裡打轉，鼻頭微微泛紅、微微抽搐，好不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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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這不是看妞的時候，更別說她就在我面前。這是危，也是機。但我不知道她哭什麼。這更多的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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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燕姑娘……」我那叫一個手足無措，拼命去思考：「難不成是有個好賭的爹、生病的媽、年幼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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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又尋思，這裡也不止我倆，難不成這戲碼現在已經不需要孤男寡女就能上映？！不然就是哪兒錯了……難不成是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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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小燕那珍珠般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掛住，掉了一顆在那雙白嫩的手背上，隨着它從手背滑落，我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拿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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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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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主為客」，邊倒茶邊安撫小燕：「小燕姑娘，慢慢來，小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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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見狀拒絕道：「抱歉抱歉不用不用，是小燕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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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想到可能觸動到她的，就是她的姐姐：「若是在下言語中有過失，還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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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呢，倒是小燕希望客官別計劃方才小女子失態一事。」小燕為她突然落淚致歉，但其實美人，你可曾想過這是夫子天大的幸運。可是下一秒，她竟然來了一記「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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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確實很優秀，是我的榜樣，可是現在卻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她又不禁低落起來：「因為她曾經到過城西一家叫『酉好東西』的金店，我才想那裡會不會有她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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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又回到「酉好東西」這家店，天殺的好似繞不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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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冒險開口問道：「小燕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以把你的姐姐的生辰告訴我，在下略懂一些占卜術數，雖說並非舉手之勞的程度，但在下可以為你起一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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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問連半瓶醋的水平都沒有，事到如今只能冒着可能自曝其短的風險避免「即時自曝其短」，相當於以債還債。小燕姐姐這種算是走失，亦即「占行人」，只要知道生辰年份，再推算年命就可大概推斷她的姐姐身在何方。只是要斷出她的處境樂觀與否，就得配合「理氣」和「神煞」，亦即是特殊的地支組合，這就有億點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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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在賭一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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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勞煩灰公子你呢？今天小燕在灰公子面前失態，讓你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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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女人的年齡可不是隨便透露的談資，而我的身份好歹也算是客人，加上我暗示起占並非易事，這可不好答應，而我也好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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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樣說，小燕姑娘，情感是人的根本。」我看着她的雙眼說：「既然失態，那這杯茶算你的，哈哈，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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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利用眼角餘光不斷搜尋吳老頭的蹤影，這臭老頭都一把年記還弄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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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灰公子，你人真好！」小燕終於破涕為笑：「沒想到你什麼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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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笑讓我發現原來她有一雙小酒窩，相當迷人。但願這句「你人真好」不是一張「好人卡」，不然才換來一睹這雙酒窩，多不划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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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要是我不努力，我豈不是比你虛長幾歲……」經歷一輪審訊流程，我現在是心有餘悸，實在是不能戀戰，只能一邊口上回應，一邊搜尋吳老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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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讓我看到吳老頭和朱沙華。兩人像是依依不捨似的，真服了這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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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燕姑娘，我看見那臭老，咳，倫先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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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如此期待吳老頭的到來，除了闖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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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他……」我剛起身，前腳一邁，就感覺衣角被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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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是小燕在拉着我的衣角，臉上掛着一抹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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