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有魚 - 章二是魚還是虞

四肢無法動彈勘如死人任人擺布的滋味，嚐過一次便不想再嚐第二次。謝應淮是強迫著自己加速身體恢復速度的，所以他才如此順從且聽話每日喝著女子遞來的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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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弄清這群戴著跳神面具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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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他猛地睜開眼，試圖動了動此前僵硬如木的雙腳，雖還有些乏力，但已經不妨礙他下床，用了點力翻身，噗通一聲，施力不慎跌落床下，額頭磕了桌几緣角，吃痛地低嘶一聲，正好也將他初醒的渾沌給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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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番動靜意外襯得帳外靜謐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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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跳神面具之人日夜在軍帳外來來去去，話語聲不小，此刻雖天光尚早，但卻一點聲響都沒有，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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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淮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手按著桌几撐起身體起身，赤腳踽踽往前走，帳內燃著炭火與薰香，溫暖至極，想必是女子臨走前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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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撩開帳簾，他被眼前一幕給愣住──竟是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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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來來去去佔據軍營的跳神面具之人們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下任何足跡，昨夜一夜大雪，覆蓋了所有足跡，唯有那曾點亮過的火把還有餘燼發出淡淡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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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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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淮擰著鼻樑，仔細回想這幾日與女子的相處，體溫不假，而他身上的傷藥也是真實存在的，就連女子熬藥的藥壺也仍舊放在桌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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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還在夢鄉裡，他正一個飛踢踹走了北夏狗的頭顱，踩在頭顱上暢快大笑，隨即耳邊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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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小爺我正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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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巴掌火辣辣打在臉上，穀雨驚醒後便看見自家侯爺此刻身披單薄正站在自己床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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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可以下床了？」穀雨激動跳起來上下檢查謝應淮有沒有少胳膊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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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淮低沉問：「那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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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如夢初醒，「那些人？侯爺說的是那群神秘面具人，他們不就在……咦？」他以為自己眼屎多沒看清，用袖子擦了擦後又確認了一次，朝著謝應淮正色道：「回侯爺，他們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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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得半點痕跡都不留，彷彿不曾來過似的，委實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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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穀雨鬧著要來謝應淮的帳中都被女子給趕出去了，這會兒他終於坐得心安理得了，不用擔心女子會進來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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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那娘子給清明放了血，我瞧著很是嚇人，結果清明昨晚竟真的醒了，那娘子果真是有些本事在的。」同樣作為謝應淮的左膀右臂，穀雨對於清明能清醒過來很是歡喜，差點都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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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燕云鐵騎也在那群跳神面具的照料下，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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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甲丁帳後發現了儲備糧食。」清明掀開帳緩緩走進來，他雖面上看著有些蒼白，卻行動自如，他的容貌與穀雨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人是雙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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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快快來坐。」穀雨展顏朝他招手，清明斜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一同坐到了炭火邊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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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淮捧著手暖爐，手撐著額頭閉眼思索，跳神面具們能如此之迅速的撤離軍帳，就連儲備糧食都給他們準備好了，怕是早已計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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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恢復得比我想像的要快，再些時日估計就能下地行走了，照這恢復速度，想要掀翻我的面具，也是遲早的事，何必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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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像是敲打醒了他，怕就是等他能行走後就即刻動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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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怕他掀她面具？謝應淮鎖眉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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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想什麼呢？」穀雨見謝應淮好半會兒不出聲，還以為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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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究竟是何身分，竟如鬼魅一般出現又消失。」清明當時在沙場上也見到跳神面具們從四面八方衝入，使得不知什麼手段，厲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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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清了清喉嚨，「是什麼身分我確實沒打聽到，但是我知道一件事。」他想賣弄關子求表揚，他這些天也不是光話嘮，實則暗地裡探著那群人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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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快說。」清明冷睇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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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聽到那些個人喊那為首的女子為─小魚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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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娘子？」濃密長睫一顫，謝應淮緩緩睜開眼，墨黑的瞳孔幽深如口老井，他將話咀嚼在唇齒之間，細嚼慢嚥，欲要品出其中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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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又道：「是個面具小姑娘不小心喊出口，結果被其他人給訓斥了一頓。只是這魚字呢，是魚還是虞，就不得而知了，那些個人對名諱神秘得很，這幾日叫喚對方也只喊一娘子、二郎君、三大哥……編著號碼取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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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點頭，認同穀雨的話，「行事神祕，就連稱呼也不透露半分。」他是昨夜清醒的，照料他的是被稱行六的小少年，個子不高，話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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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說這些個人究竟有何心思？難不成還真救人不求回報？」穀雨撇嘴，他可不信這天底下有這等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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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有何心思，總歸於他們無礙，謝應淮垂下眼簾，嗓音幽深沉冷，「此事放放，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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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更重要的事？」穀雨不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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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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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回呀？我們才剛死裡逃生。」穀雨憋屈著臉，他的手還吊著，就這麼回京，豈不讓人看笑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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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瞥同胞一眼，只覺得他傻得很，「若再不歸京，怕是咱們燕云鐵騎的死訊都要傳遍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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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是魚還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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