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靈附身有差嗎？ - 把手伸進林默娘的衣服……

調查前，得先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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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人排著隊，站在自助餐廳外，聽編號零六的肉多多「暴食」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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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米蒂是VIP，她夾什麼菜你們就讓，她挑什麼位子你們就閃，不然到時候被熱湯燙到的是你，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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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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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監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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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提醒你們，賽蓮學院比天龍國更像天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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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踏進餐廳，米蒂的聲音就從前方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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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人連青菜都不配吃，還敢拿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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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瘦小的男生站在餐盤前，低著頭，手裡夾著一顆荷包蛋，肩膀微微顫抖。米蒂高挑、化著淡妝，左手抱胸，右手戴著金屬感的指環，語氣像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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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丟了，算是幫你戒掉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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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蛋被揮來的巴掌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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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不敢說話，只是呆呆看著地上的蛋黃慢慢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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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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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知道那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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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蛋？」米蒂側頭，像在看一隻會說話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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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晚餐！是他的選擇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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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蒂笑了，嘴角冷冽地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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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嚴？你以為你在演魷魚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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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保羅校長所傳的是耶穌！是愛、恩慈與憐憫！這種是，他不會允許。」我壓著怒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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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蒂歪頭想了一秒，像在回憶某本過時的童書，然後一字一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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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嗎？我聽見的怎麼是……耶穌太浮誇，錯解上帝的旨意，才會被拋棄在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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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答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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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上帝並不在乎愛，祂要的是得救，是結果。只要能讓選中的人逃出陰間，什麼方法都可以。」她語速平穩，篤定的魄力幾乎射穿所有人。「殺人、燒城，甚至墮胎、說謊，只要能完成目的，就不是罪，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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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餐廳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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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梨差點被嘴裡的地瓜球噎住，小果的眼中則浮現一絲難以言說的震動，像恐懼，但又不全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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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道柔和的聲音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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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快快聽，慢慢地說，慢慢地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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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傲，她慢條斯理地走來，換了片乾淨的荷包蛋夾給那個男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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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蒂的話雖然刺耳，卻很準確。在這裡，我們不是培養信徒，而是在篩選神能使用的代理人。」她轉頭看我，語氣淡然。「耶穌失敗了，聖靈才會來，所以你別困在『愛』的迷宮裡，太初的神可沒這麼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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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跟聖經說的不一樣！」我忍不住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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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一樣！但當聖經和聖靈有衝突，應該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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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答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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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一步，細高跟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規律回音，每一下都像在問你信的是誰。高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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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邪靈才會默不作聲，聖靈會教你甚麼是可以放下的傳統，甚麼是永恆不變的真理。而且記住！上帝不在乎過程，只在意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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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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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外的夜色涼得發顫，我們三個人並肩走回通往寢室的走廊。我有些困倦，原本想先睡一覺，但鳳梨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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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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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依舊半掩，鐵門鏽蝕斑駁，門框上乾涸的紅褐色痕跡，在夜光下像是某種傷口，無聲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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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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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還是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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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空氣乾涸，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氣息。牆面與窗框貼滿密密麻麻的符紙，許多已經泛黃，字跡潦草，彷彿連寫的人都嚇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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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梨刻意彎低，避開從天花板垂下的大蒜與紅線糾結物，它們懸著，不懷好意，幾乎隨時都能墜下更多令人尖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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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站在屋中央，地上鋪著一塊白布，上面密密麻麻寫了數十個詞彙。她蹲下來，指尖在某些字上停留許久，神情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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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問路。」她語氣堅定。「碟仙、筆仙、擲筊……很常見的混合法術。我以前也試過類似的，只不過是在聊天室裡對著螢幕，向聖保羅的聖靈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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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或許沒有發現，自己的語速變快很多，這令我想起第一次在旅店見到她的情況，也是正在執行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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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詞出現最多？」鳳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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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回家，」小果指著三個字：「總共出現十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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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角落翻找，撿起一只踹破的行李箱，箱內是乾掉的血衣、撕裂的筆記本碎頁，和一枚破舊的紅色護身符。我拿起來，正面繡著「平安回家」，翻過背面卻是一串數字五、四、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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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唬爛了吧！」我忍不住笑。「五四八七，我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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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果靠近一步。「這種數字，有時是化解符的註解。聖保羅以前給我的方法裡，會用數字來遮掩真正的禱告詞，像是故意誤導別人去錯方向，只有選中者才知道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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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太假掰了吧？」我湊近看，發現「五四八七」並不是原本繡上去的，是一塊長方形小布，歪歪縫在表面。縫線潦草，彷彿急著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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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一摳，縫線像是早就等著鬆開，整塊布掉下來，露出底下原本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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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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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祖？」我看著小果倒抽一口氣。小果也用同樣的眼神看我，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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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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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什麼對啦？」鳳梨滿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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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站起來，拍拍褲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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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娘就是媽祖、女神，我們找看看，她應該藏在房間的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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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鳳梨對望一眼，頓時腦補了一大堆奇怪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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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女神？」我遲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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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廢話，快找！」小果一臉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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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先找衣櫃。」鳳梨馬上轉去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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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分鐘後，已經在浴室、行李箱、床墊底下，甚至抽屜，找到七個女神抱枕，三條香汗內褲，以及一堆「女神降臨」的寫真雜誌與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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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好多都是限量版，」我小心翼翼舉起一張寫著「現場自拍！」的女優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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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的腦袋到底裝了什麼？！」小果崩潰，從我們手中，把所有的性感女神扔回角落。「是神明的神！不是乳溝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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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辯解，卻見她氣呼呼地繞了房間一圈，最後停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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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蹲下身，從窗櫃四腳與落灰地毯之間，慢慢翻出一尊跌倒的媽祖像。她動作輕柔得近乎虔敬，彷彿不是在找東西，而是在迎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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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裡。」小果低聲說，眼神亮得不可思議。「聖保羅說各個宗教要互相尊重，不可以批評對方，否定對方，因為當人使用自由的時候，就已經是在榮耀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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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享受自由最重要？」鳳梨突然好想介紹爸媽去看聖保羅的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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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祖衣服也是布做的，有些微鼓起。小果用指腹在那突起處來回撫摸，像是能從觸感中辨識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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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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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了……」然後撥開縫線，用幾近褻瀆的姿勢，伸手在布做的衣服裡左右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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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麼玄吧？」我和鳳梨都爆出滿地的雞皮疙瘩，因為小果正輕聲對馬祖道歉，從裡頭夾出一隻暗紅色的U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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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要怎麼辦？」我握緊手中的護身符，像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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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227，用電腦打開。」鳳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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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進林默娘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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