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龐大的合金私人太空船穿行著,舷窗內透出白熾燈的光,在無盡的星空中顯得格外刺眼。底層外星勞工的運輸艦則鏽跡斑斑,在航線上緩慢移動着,像是要隨時分解成太空塵埃般。
軍防處的黑色戰艦巡邏每一條航道,確保沒有任何生物有造反的意圖。這個星際社會的首都,星球普萊克斯,則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外星人。城市內充滿了統一的銀色摩天大樓,外牆的顯示器循環播放著最新的星際新聞以及全息廣告。
一位穿著斗篷,遮掩著自己軀體的人類在繁忙的城市中心穿梭著,眼睛卻是在盯著顯示器上滾動的字幕,那些不熟悉的外星文對他而言格外刺眼。
『約一百多名人類叛軍在大判官傑偉彭先生的親自見證下被處決』
他垂下眼眸,不起眼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人群中,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另一邊,私人星艦「X-7027」在星海中穿梭,艦尾噴射著幽藍色的離子尾焰,驅使著星艦行駛。
然而, 在這艘暗暗散發警告的星艦上卻有著一個小房間,艙門被密碼鎖上。純白無瑕的房間,每一寸的地板都鋪上了柔軟的乳白色地毯,所見之處都沒有任何雜色。
比起一個少女的房間,這更像是個精心打造的囚籠。美麗、無菌、完美。
素雅抱膝蜷縮在窗邊鋪著軟墊的小露台,那是素雅最常坐的地方。身穿蕾絲拖地白裙的她抱著一隻乳白色的兔子玩偶,頭靠著弧形的玻璃窗,眺望著窗外無盡的星空。她閉上眼睛,想著自己撫摸外面的星星。
(好美的星星...好想出去外面玩...什麼時候我才能出去玩呢?)
「素雅小姐,妳的午睡時間到了。這是妳的牛奶。」居家機械人冰冷的機械音成功打斷了素雅的思緒。
她轉頭一看,家居機械人早已走到她身旁,兩隻機械手上分別拿著一個裝著牛奶的玻璃杯,分量精確,還有一張白色的餐巾。
素雅接過機械手上的玻璃杯,乖乖喝下全部牛奶後,又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的奶漬,才把玻璃杯和餐巾雙雙還給家居機械人。
家居機械人又引導她進入了臥室,公主床上鋪著雪白的羽絨被。素雅抱著兔子玩偶,嬌小的軀體被溫暖的被窩覆蓋著。在確保素雅入睡後,家具機械人才離開了她的臥室,自動門在它身後輕輕地關上。
「X-7027」C區,素雅的「飼主」,烏塔爾正坐在他的個人辦公室內邊處理著公務,邊聆聽著家居機械人的報告。
家居機械人把素雅臥室的即時監控畫面以及素雅的即時腦電波數據投射到烏塔爾的螢幕上。 「烏塔爾先生,素雅小姐已經入睡了。牛奶的安眠藥讓素雅小姐提早八分二十七秒進入了入睡期。」
烏塔爾揮了揮佈滿粗糙灰色鱗片的爪子,熟練地操作著控制屏,將監控畫面的小窗移到一旁,並沒有把它刪掉:「...知道了。準備晚餐吧。今天的晚餐給她準備有起司的菜式。」
他記得她昨晚說過她想吃起司了。
居家機械人記下指令後離開,辦公室內恢復到以往的寂靜。烏塔爾繼續處理他的公務,偶爾抬起頭,瞥一眼素雅臥室的即時監視畫面。直到一個會議提示彈起,烏塔爾才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透過控制螢幕接入會議。
「特爾娜。」烏塔爾朝螢幕上顯示著的女性外星人略微點頭。
「烏塔爾,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準時。」另一頭的特爾娜淡然地說道,也朝他點頭示意。 「最近如何?」
「不怎樣。虫族的動作多了起來,但維埃克差點連反叛軍殘留的雜魚都鎮壓不了。他的爛攤子最後還是要我來收拾。」烏塔爾回應著,語氣淡然,但特爾娜與他共事已經不止十星年,自然能聽出他言語中的不滿。
「那聽起來很糟。」特爾娜附和著。 「最近普萊克斯也不算太平,不少反抗軍混了進來城市中央。他們就像古藍星的蟑螂,生命力頑強得讓我佩服。
「照你的意思...」烏塔爾又瞥了一眼素雅臥室的即時監控畫面才把目光轉移回面前的主螢幕。 「普萊克斯內還有漏網之魚?」
「大多都抓到了,只剩兩三個雜魚。」特爾娜交叉雙臂在胸前。 「話說,你什麼時候回來普萊克斯?」
「後天。」
烏塔爾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加入了會議:「午安,兩位。希望我的突然加入沒有打擾到你們兩位之間的悄悄話。」
「維埃克。」特爾娜擰眉,「你又遲到了。」
「前線的事情太多了,蟲族的戰鬥力又越來越強了,我都快忙不過來了。」
螢幕上顯示出維埃克的身影:他聳肩,姿態散漫,漫不經心地說著。烏塔爾顯然不喜他這番態度,忍不住皺眉。
「算了,說回正事。」特爾娜把話題導回正軌,「維埃克,你前幾天不是向我們申請調兵給前線嗎?經過內部會議,你的申請被通過了。」
聞言,烏塔爾收斂了神色,點頭附和:「明天,我跟維多利會面後,我會讓她帶兵來前線支援你。」
「行啊,效率很快嘛。」螢幕上的維埃克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多少?」
「三萬。」
「還好。比我想像的多。」維埃克哼著小調,爪子拍打著合金桌,發出令烏塔爾煩躁的雜音。
此時,烏塔爾的側螢幕彈出一則通知。他瞥了一眼,通知顯示素雅的腦波數據異常。他熟練地調出小窗,看著異常的數據,不禁擰眉。
(看來小傢伙是做了惡夢...)
「還有其他要報告的事情了嗎?」
看著特爾娜搖頭,不待維埃克說話,烏塔爾快速留下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後,斷開了會議連接,只留下維埃克與特爾娜在星網會議室裡。
「...他可真傲慢。即便他是千年一遇的S級精神力者,他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也讓我很惱火。」維埃克露出不屑的表情吐槽著。
「至少他有傲慢的資本。有些傢伙沒有傲慢的資本,還在那裡妄自尊大...那種傢伙不但令人惱火,還是令人厭煩的愚者。」特爾娜陰陽怪氣了一番後才離開了會議室。
維埃克差點氣得掀翻了桌子,在前線親手擰斷了不少蟲族的脖子才消了氣。
另一邊,素雅的眉頭緊皺,身體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團,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兔子玩偶。夢裡,她怎麼跑,都跑不過那個怪物,只能墜入無盡的火海中。素雅被嚇醒,額頭上佈滿了冷汗,臉色蒼白。
「還好嗎,我的寵物?」一隻冰冷的爪子拿著乳白色的手帕,動作溫柔地為她擦乾額頭上的冷汗。
是從辦公室趕來的烏塔爾。
「...我還好。」素雅搖頭,用流利的外星語回答道,臉頰主動貼上那隻冰冷的爪子。
「沒事就好。」烏塔爾為她擦好了汗,把手帕隨手拋給了在一旁待命的家居機械人後,將她擁入懷中,動作小心翼翼,似是在害怕自己用於撕碎敵人的利爪會不經意傷到了她。
「我們很快就會回到普萊克斯了。這次,我會帶你出門,帶你去買更多的新裙子。」
「真的嗎?」素雅仰頭看向烏塔爾,眼睛閃閃的,神情期待。
「真的。」烏塔爾撫摸著她的髮頂,為她整理好烏黑秀髮裡歪掉的白色髮帶。 「你值得最好的,我的素雅。」
他的素雅值得最好的一切,因為她是純白的——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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